“小叙、何子，你们俩在这边玩。扑克、琉琉、噶啦哈，想玩啥玩啥。好好玩，别ี打架知道吗？要是渴了饿了就叫我，不能出门。”
“知道啦，肯定不出去，我一会儿把门挂上，你快点走吧，我老姑该等急了。”
“啥叫穷的揭不开锅盖？为啥揭不开？我都可以拿得动咱家锅盖。”谭叙蹲在地上玩从玉米栅子里找出来的虫子，听见王佩说的话，抬头问道。
本来只打算逗逗谭笑，没成想孩子说起这件事，王佩也就收起玩笑之ใ心：“不心甘情愿能咋整？我还能ม说不行啊？你爸最小的妹妹结婚，他不出钱到哪都说不过去。好在你就这一个姑姑，要是再多个俩仨的，咱家非得穷的揭不开锅盖。”
听谭叙这么一说，才发现今天的主食全是苞米面发糕。要不是谭守林和王佩从初二就开始吃粗粮，把白面留给俩孩子吃，而自己又坚持不吃白馒头，谭叙吃细粮的日子连十五都挺不到เ。
经过最初的煎熬期，现在她的身体已经没那ว么酸痛了，今天早上绕着屯子跑了五圈，最后一圈肚子咕咕叫的厉害，进家门饭菜已经被摆上桌，谭笑拿起来就吃，根本就没注意吃的是啥。
“妈，你做饭，我给你烧火吧。”
“给你，都给你，又没人跟你抢，你急个啥劲儿。都给你了，你自己收好。”白了一眼眼睛在糖块上拔不出来的弟弟，谭笑转身下地。
话说到最后，只见谭笑伸出一根手指头，对准了某个ฐ方向。
“讲故事也行，我有条件，她，不能ม听，她要是在，我就不讲。”
初一早上都放挂鞭，一百响或者五十响，的确存在谭叙说的那种没有着的小鞭剩下，俗称哑鞭。但现在都快中午了，那些哑鞭早就被那ว些大一点的孩子给捡完了，地上剩ທ下的肯定全是皮子，谭笑知道，谭叙自己也明白。
“我、我想捡炮仗去，你看道上那么เ多炮皮子，肯定有好多没着的，我想去捡一些，留着以后放。”
王佩睁开眼睛没有好气地说：“你们俩能小点声不？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谭守林吃晚饭的时候喝了一点白酒，不至于醉，但多少还是有些多了，说话的时候嗓门比平时大不说，眼睛也微微发红。
“这灯笼是圆形的，跟个大南瓜一样，咱屯子里自己้扎的灯笼都是长形的。”
“你看下面还带着黄色的穗子呢，一绺一绺的摸着可真光溜。”
一张小脸顿时红成了冬天里的山楂果，手中ณ的扑克牌四散洒落，慌忙低头拾捡。
谭笑突然很想回头好好看一看尹骁的脸，尹教授也是这样的英俊帅气、冷酷严厉吗？脑子里刚有了这样的想法，身体就立刻付诸实施，等她死死地盯着尹骁看了足足几十秒之后才猛然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
“妈，我尿尿三里地都能闻着是不是？”
“这孩子，咋说话呢？咋能把你弟跟狗比呢？那狗尿尿多骚呀？离二里地都能闻到。”
竟然真让儿子被扎了几下，鼻子下面都扎出血了，看着就让人心疼，可这不是该怪闺女的时候，毕竟她也是为了她弟弟好。
儿子依旧没有醒过来，谭守林惊慌过后，终于镇定，女儿也才七岁，又怎么เ可能ม比自己้一个大人懂ฦ得多，刚才真是病极了乱投医。
“咋没肉了？这不是肉吗？这回妈买的肉可肥了，出了不少油，我可是把油渣子全都放进去了，快点吃，多吃几个！”王佩连着给谭叙往碗里夹了几个ฐ，酱油碟子也往他面前推了又推，颇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妈，你不是说吃酸菜猪肉馅的饺子吗？这都是酸菜，哪有肉啊？”谭叙两个饺子下了肚，才觉出来不对劲儿，为ฦ了早点吃到这顿ู饺子，他早ຉ上都没敢吃饱，空着肚子在外面玩儿，咕噜咕噜的叫声还被王民说成是放屁追在后面笑话。
尹家也是南北两铺炕，铺着米黄色高粱杆编织的炕席的南炕上，两个小姑娘正趴在一起看书，见有人进来了，连忙都坐了起来。
尹家有狗，不过那狗跟王艳玲显然是挺熟悉，围着两人闻了两圈，最后心不甘情不愿地回窝去了，临ภ了还翻了谭笑几个白眼，显然是想给这个从来没见过的陌生人一个下马威。
农村人的鞋此时都还是用麻绳纳的布底鞋，穿的时间长了就容易坏，如果冬天做的鞋不够，那ว么真的会没鞋可穿。
提到这个，谭笑心中ณ颇็为赞同：“嗯，是的，我记得孙雪和孙雨子她们总是还不到เ冬天就没有好鞋穿了，脚上的鞋不是破洞就是掉底，大家都笑话他们呢。”
这样的电视剧，竟然是自己武侠的启蒙，谭笑真觉得有一万只草泥马在头上跑过去，让她忍不住想要翻白眼。
还有那ว个黑白教，记得自己小时候做恶梦，十次里面有八次都跟他有关，黑白教主在自己的记忆里简直就是神秘的代名词，可现在一看，不就是一个ฐ戏台子，上面搭上一块大白布，找了几个跑龙套的走来走去吗？
“行了，吃你的吧，说啥你也听不懂，真是白说了……”
“妈，现在拐卖小孩是犯法的。”
“别ี笑了，都笑啥呀，有啥好笑的……老儿子乖啊，不哭了，咱不哭了啊，别搭理你姐姐和你妈，她俩有病，还病得不轻呢。”谭守林冲笑起来没完没了的两个人一顿大吼，然后转头弯下腰安慰小儿子。
谭叙这时候也知道不对劲了，收起天真的眼神，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笑得前仰后合的妈妈和姐姐，人再小，也终归是个有自尊心的男ç孩子，脸色几经变换，终于咧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呜呜呜……”
后来到谭守林和媳妇带着刚出生没多久的孩子背着九百块钱的饥荒被赶到一个四处漏风的破屋子的时候，屯子里的人对孙秀芬和她那ว几个儿女已๐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之前老谭太太逼着谭守林让出工作名额的时候大家非常之诧异，别ี看只是乡里的一个ฐ供销社职员，可那是实打实的吃国家粮啊，当时这件事在屯子里被传的沸沸扬扬的，很是被人议论了一段时间。
“不行，于寿贵临走时说了，就给我们三天的时间，三天过后他来队里问，要是咱们没还，他就到县里找人。”
也就是自己的亲妈，谭守木心里鄙视但是嘴上不好说什么，你要去告状就去告，你要撤回来就撤回来，你以为ฦ大队是给你家开的呀！却完全不想这个主意还是他早上给他妈出的。
明年，1992年，昨天晚上睡不着的时候谭笑仔细回忆过，确定是在19๗92年的年底，整个拜泉县的供销社由á国有化变成私人承包制。
正文第24๒章摆事实讲道理
“说了，你想的对，这钱咱们不能认下。他谭守木比谁都有钱，凭啥让你们还呢？
黄米粘豆包在零下三十多度的天气里冻得邦邦硬，王佩勉强啃了一个，肚子里不那么空身子不抖个ฐ不停也就不吃了，抹了抹嘴角的渣子，扬声说道：“五姐夫，我五姐跟你说了没有我的打算？”
“吃吧、吃吧，你自己会剥吗？”
炕上，谭叙怀中抱着一个ฐ柳条篮子，不错眼珠地盯着里面的六个红皮水煮蛋，听见谭笑的脚步声，一脸的希翼：“姐，咱能ม吃了吗？”
一家人一路沉默着回到เ了家里，刚才除了谭旭谁也没吃几口饭，可是这时候谁也没有心思再吃饭，更不会提起做饭的事情。
而此时，一阵儿比刚才还声势浩é大的哭声从老谭太太的屋子里传出来：“老天爷啊，我这是做了什么เ孽啊，一个毛都没长全的小犊子也敢教训我，我不活了呀！”
谭圆率先拉开了屋门，边往里面挤边大声喊：“奶，我二叔来了。”，小姑娘嗓门够亮堂，可惜却没有人回应。屋里的人理所当然，屋外的人习以为ฦ常。
推开两扇院门，一条一米来宽的小道扫的干干净净，几只毛色光滑的母鸡正在上面寻觅刨食，看见有人进来飞快地跑开了。米黄色的灯光从大白玻璃的窗户里散出来，倒是外面一层挂着白霜看不清屋里面是个什么场景，全屯子，能用得起整块玻璃砖窗户的也就老谭太太这一家了。
门帘子撩起，谭守林从外面走了进来。鼻尖冻得通红，灰黑色的棉帽子上挂着冰碴，眉毛上、嘴唇一周也都是白生生的冰霜，一张嘴更是满口冒白汽。谭叙绷紧的肩膀瞬间松弛，而谭笑则兴奋的眼睛都有些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