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辆花了一百八十块钱的永久牌自行车自从买回来谭守林就总是不停地擦洗,光滑的黑皮后座、漆黑的车把、亮晶晶都能看清人脸的圆形车铃,甚至连每一根车条都被谭守林擦得锃亮,足可见谭守林稀罕车子到了有些夸张的地步。
自行车是谭守林新า买的,跟家里那台缝纫机一起买的。
“跳大神儿的时候你害怕了没?”
而自家请来的老太太既当大神又当二神,一个人就把两ä个人的活干完了,还真的挺辛苦的。
“天天吃蘑菇是有点腻得慌,孩子他妈你晚上炖点豆角吧。”
“对呀对呀,姐你可千万别再出去采蘑菇了,我现在一闻见蘑菇味就想吐。”
“上啥炕上炕,炕上被你烧的都能烫死个人,就把桌子放地上吧,我去找几个小凳子,咱们今天中午就在地上吃了。刘文你进屋,我去找凳子。”
“谭守林啊,别跟他老姑夫在外面站着了,赶紧ู进屋把桌子放上炕,吃饭了!这大热天的,站在外边唠嗑,也真行!”王佩从厨房伸出一个ฐ头,冲院子里喊道。
谭守林我告诉你,只要有我在一天,这个家里的东西你就甭想着拿给你家那些个狼。一颗米一碗面都不行除非是我死了,眼睛一闭我管不着,要不然你就把我的话给你记清楚了!
人家孩子拿着苹果在你闺女面前说她们都不稀得吃的时候你是眼睛瞎了还是耳朵聋了?三伏天小叙哭的嗓子都哑了就为了一口饺子,你妈家的饺子让谭圆拿着喂狗都不给小叙吃一口,这些事情你都忘了是吧?
“不行,现在就给我,姐,快点,现在就给我!”谭叙拉着谭笑的胳膊不松手,谭笑一四处躲闪就是不让弟弟拉她的书包拉链,两个孩子嬉闹在一起,谁还顾得上王佩这个当妈的话。
“在包里呢,等回家我再拿给你。”
“咋整,咱是先去找住的地方还是先去医院问问啊?”这一路上已๐经习惯了什么事都要问问谭笑的王佩,站在医院大门口,犹豫不决。
公交站叫哈医大二院,可下车之后却并没有见到医大二院的房子。谭笑再次利ำ用自己的天真嘴甜的小孩子优势,把路问的清清楚楚,母女俩沿着路人指示ิ的路线,弯弯转转,终于看到เ了哈医大二院的住院大楼。
“那不行,一块五我肯定不能拿,你就说说你多少钱能卖吧,给个痛快话,我要是拿得出我就买拿不出也没办法,我们也是农村来的,要不是孩子非得喜欢,我才舍不得花钱买这个么不结实的玩意呢。”
售货员很是为难:“大姐,一块五真的不贵了,现在一块五能买个啥,连这种最普通的搪瓷杯子都买不来,我真的没多要。小孩子既然喜欢,你就买了呗,大不了下次你再来我这里,买东西我给你便宜点。”
“行,换换吧,要紧ู不?”
“有点晕车,靠窗户口能舒坦点。”
去年的大酱用小坛子盛出来留着新า酱成熟之前吃,大酱缸洗刷็干净,把一块块上面已经长满了灰蓝色长毛的酱块子放到将缸里添上水,用长把的木头杵子使劲地怼,直到把水喝酱块子怼成一体,混混僵僵的这酱才算是下完了。
这下酱的日子也是有讲究的,必须是在农历的四月份,赶逢八号、十八号或者二十八号,这三个日子都可以下酱,除了这三个日子,在农村人看来,那酱都不会好吃。
“妈,你不是说老三结婚我们每家给三百块钱吗?咋你没跟我大哥要呢?那三百块钱是王佩的小分子钱,她本来是留着给笑笑买奶粉的,你孙女她差ๆ点饿死啊!”
今天该说的话不该说的话我是都说了,老婶儿你自己想想我说的对不对吧。凡事留一线,日后好办事,跟外人这个道理合适,对自己的儿子孙子,这句话也合适。”
“老婶儿我刚到เ,你慢着点,别摔了。”谭守堂沿着帐子边往院子里走,一边走一边呼应着老谭太太的脚速,一看就知道是个ฐ有心的人呢。
谭守堂是谭守森大伯家的大儿子,父亲那一辈的男人都已经不在人世,现在谭守堂是老谭家年纪最大的男ç人,说话办事都很有信服力,老谭太太对他也很是看重。
谭笑安慰她:“没事,她俩打不起来,明天就好了。对了,我明后天想去挖猪食菜,你去吗?”
李娟站在谭笑家后道上,目送王秀娟远去,对谭笑摊了摊手。
三十个一般大小圆溜溜白生生的鹅蛋放在炕头的被子上,每天早中午,王佩都会掀开上面盖着的被子在鹅蛋上摸一摸倒一倒。
孵蛋是个技术活。
自从上次趁谭守林和王佩去县里存钱的时候谭笑和谭叙把鸡鸭鹅喂了,现在俩大人已经放心把这个活交给俩孩子了,只不过还是要叮嘱很多次。
早ຉ饭是大饼子、酸菜土豆条,吃完饭,王佩把碗筷捡下去丢â在锅里,头上包上纱巾就带着农具跟谭守林出门了,临ภ走时叮嘱俩孩子喂鸡喂鸭的时候小心着点,看好家,等爸妈下午回来。
可今天,张口就是二十根,王佩觉得出嫁这么多年,第一次这么เ扬眉吐气。
王佩面不改色的撒谎,脸绷绷着没有表情,可心里实际上情绪复杂。以前在娘家的时候花钱不在乎,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可自从嫁给谭守林,一分钱恨不得掰成八瓣花,这些个吃的别说买了就是问都不敢问,知道自己买不起,更怕别ี人也知道自己้买不起。
“也只能ม这么着,要不然还真没有啥好办法。”
“咱不存乡里的,咱去县城,县城的人谁知道你大哥是谁呀?而且县里有钱的人家多,咱这钱虽然多,但也不至于太打眼。”
“谁爱说谁说,跟我没关系!”谭守林头也不回地推门而出,身后王佩领着谭笑连忙跟上。一直走出老谭家老远,谭守林的脚上还像是装了马达一样,快的叫人跟都跟不上。
“二哥,你别走啊,这钱的事还没说明白呢!”谭守森在背后喊道。
但也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会儿,就点头说:“你要是想要,就都拿走吧。”还不忘解释一下:“你是我姐,是对我最好的人,想要我就给你。”
谭叙显然没想到姐姐会狮子大开口,不要糖要钱。他虽然是个孩子,也知道七毛钱可以买好几块糖,一时间有些舍不得。
可此时她的脸上却没有笑意,笑眼里也全是对谭守木的不满。
张秀华她妈老张太太跟老谭太太年纪相仿,但一看就知道年轻的时候是个美人。同样是当奶奶的人,谭笑奶奶就脸色蜡黄身子瘦小,而老王太太则长的白胖白胖的,一张笑面两只笑眼,看着就像是个有福气的人。
谭守芝显然是想缓和郭欢的怒意,可无奈人家郭欢不领情,说的话比刚才还直白,“她二姑,你也别嫌我说话不好听。你说你是猜的,可咋就你会猜呢?你说你是猜的,保不齐就有人以为是我让你这么说的呢?
谭守芝强忍着怒气,对郭欢说:“三嫂,你看你说的这是啥话呀?还你们家没寻思?我也没说你寻思了呀,咱们这不是在唠嗑嘛ใ,我也是猜的老刘家给二十块钱可能是有让俩孩子分了的意思,毕竟咱们这压轿钱历来都是十块。”
正式开始吃饭,起的那么早,又忙活了一早上,所有娘家人此时都找到เ座位开始吃饭,谭守华一根筷子指指这儿又指指那儿:“二丫你吃,别客气。王华,你也吃,这一早上把你们给折腾的。”
据说这么เ做家里以后猪养得好,谭笑对此嗤之以鼻。老姑要不是因为种地不行养猪不行,能ม被逼的跑到城里做买卖去!
早上走的匆忙,也没来得及点炉子,屋子里原本的那ว点热乎气眼瞅着就要跑完了,他得赶紧把炉子烧起来才行,要不然仨孩子容易感冒。
谭守林把谭何放到เ炕上,转身去厨房的碗架子里取了碗筷分给每人一副,然后到เ柴火栏子捡了一筐木头绊子回来。
“那二嫂你就跑一趟吧,早知道还不如让你给我绣嫁妆了呢。尽是一些糟心吧啦的事,烦都要烦死人了。”
王佩心里想可是嘴上却不会说,又等了一会儿见谭守华实在是找不到เ合适的线建议性地问道:“实在要没有要不我回去取吧?我之前绣花还有好多新า线没用呢,路也不远,一会儿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