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绍人婉转含蓄地向老妈转述了对方不想高攀我的想法,老妈虽然被拒绝,竟然没生气,反倒一遍遍地安慰鼓励我:“蔓蔓,虽说咱年龄大了一点,可咱也不能自暴自弃,那个宋什么เ……”
“宋翊!”
“那个宋翊可真不行!婚姻不是儿戏,一辈子的事情,不能太将就,再说,你现在就是年龄困难一点,别的都不困难,你心理压力不要太大,不要着急,咱慢慢找。不是所有小说网站都是第一言情,搜索151+看书网你就知道了。”
我一脸痴呆地看着老妈,宋翊究竟和介绍人说了些啥?要如何自我贬低、自我践踏,才能让老妈生出我要贱价出售的想法?
老妈以为我在为自己嫁不出去心里难受,铆足力气逗我开心,晚饭时红烧鱼、糖醋小排骨、桂花酒酿,老爸和我聊茶经、聊足球、聊象棋。两ä年来第一次,我家的饭桌会议远离了我的终身大事,这本来是我做梦都想的事情,可现在我不知道自己้该笑该哭。
父母靠不着,只能靠朋友,我把手头的天地线全部动起来,绕了十八道弯,撒了二十四个弥天大谎,答应了无数“丧权辱国”的口头条约,终于,星期一中ณ午十点多,宋翊的背景资料被传真过来。
我正憋着股气,盯着传真纸逐字研究,桌上的电话猛地响起来,吓得我差点从椅子上掉下去,定了定神,才敢接电话。
“您好,我是……”
大姐的声音掐断了我例行公事的客套,“苏蔓!你在干什么?我刚ธ进办公室就接了三个电话,说我们公司会有人事变动,猎头公司都已经开始行动。我倒奇怪了,有这么大的变动,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大姐姓林、名清,既ຂ是我的顶头上司,也是我的学姐,高我六届,从我进公司起,就受到她的照拂,我能坐到今天的位置,军功章里绝对有她的一大半。
难怪大姐要打电话质问我,一个大公司的高层变动不仅对本公司会产生深远影响,对整个ฐ业界而言也有可能是一场地震。我没想到自己้的个人行为竟然带来这样的后果,或者更应该说宋翊在业内太受关注,只是打听一下他都会掀起轩然大波。
“对不起!我想找一个人的资料,纯粹是私人原因,没想到会被外界传成这个样子。”看来我的谎言早已经被人一眼看穿,只不过他们推测的真相比谎言更荒谬。
五年多的关系毕竟不同一般,大姐对我这个真实却单薄的解释全盘接受,果断ษ地下令:“我不管你如何处理私人恩怨,但是不要让它们影响你的事业,尤其不要影响到เ公司。”
我还没说话,电话里又传来电å话铃声,大姐立即挂断电话。
我坐在桌前,盯着传真纸呆,半个ฐ小时后,觉自己仍盯着那页薄薄的传真纸呆。
小道消息!传闻!听说!在一贯要求信息精确度的金融圈,这都是什么词语?如果不是知道这个人的背景,肯定要怀疑这页ษ传真纸出自香港狗仔队的手。
我重重叹了口气,mg的人事变动非同小可,想必在业内早被传得沸沸扬扬,我竟然什么都没听说过,难怪麻辣烫老骂我没胸ถ也没脑。
我这个状态,坐在办公室里也做不了事情,索性出门,拿起手袋,编了个借口溜出了办公室。
我沿着马路慢慢走着,星期一的早晨,人人都在为生计奔波,身旁经过的每个人似乎ๆ都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每跨出一步都充满了力量和希望,只有我在焦灼不安地迷茫着。我知道他在那里,可是我不知道该如何走到他面前,让他看见我。
四十五分钟后,我站在街道一侧,隔着川ษ流不息的马路,遥望着mg的大楼。
大学刚毕业时,这个ฐ公司是我职业的梦想,可它当年才刚开始在中国大陆拓展业务,整个大陆区只招三个人,我的简历投出去,连面试机会都没有得到。
电梯门打开,熙攘的人群向外涌来,我这才惊觉,已是午饭时间。
左右一看,躲进了一个二楼的咖啡店。虽是午饭时间,人却很少,大概因为ฦ只卖咖啡、蛋糕和三明治,价格又昂贵得离谱。
我用视线搜寻着一个可以直接从玻璃窗看到对面大楼的最佳位置,可是最佳位置上已经有人。
我站着了一小会儿呆,终是厚着脸皮走上前:“先生,我能ม坐这里吗?”
埋于一份报纸前的男子抬头,眉目间颇有不悦,目光扫向空着的桌椅,暗示意味很明白。
我用最可怜兮兮的声音说:“我就坐一小会儿。”
他不为所动,一边低头,一边翻报纸:“不行。”
“我不会说话,不会出任何声音,我只是想借用一下这扇窗户,我保证,绝对不会打扰您!”
“不行。”他头都不抬,浑身上下散着拒人千里的冷漠。
“拜托!拜托!您一看就是个ฐ好人,请答应我这个ฐ小小的请求吧!”
我瞪大眼睛,双手握拳合起,放在下巴๒下,不停地鞠躬。这招是我从日本动画片里学来的,是我对老妈和麻辣烫的终极武器,几乎百试百灵,用麻辣烫讽刺我的话说:“学什么不好?学人肉麻!幼稚!”肉麻是肉麻,幼稚是幼稚,但无往而不利。
那个男子终于把头从报纸间抬起,虽然看我的眼光还很冷静,但嘴角在隐隐抽动。估计他从来没见过穿着严å肃的职业套装、盘着纹丝不乱ກ的髻的人做这么幼稚可笑的举ะ动。我赶紧ู再眨巴了一下眼睛,努力让它们雾气蒙蒙,他恐怕是被我雷住了,撇过了头,也不知道是在忍笑还是在忍呕吐,用手指了指对面示意我坐。
我立即化哭脸为笑脸:“谢谢!谢谢!您真是一个ฐ大好人!一定会有一份世界ศ上最好的工作,找到一个ฐ世界上最可爱的女朋友,生一个世界上最漂亮的宝宝!”
他转过头,面无表情到เ近乎呆滞地看着我,也许是想研究清楚我这样的精神病怎么เ逃出了疯人院。我没有时间研究他的表情,视线紧紧地锁住对面的大楼。
半个ฐ小时后,楼里的员工ื几乎已经走光时,我看到宋翊从大厦出来,烟灰色的西服,剪ຘ裁简单,可他穿得分外熨贴舒服,看上去既有少年人的清爽干净,又有成熟男子的冷静内敛,两种极端不协调的气质在他身上融为ฦ一体,散着很独特的感觉。
他身旁随行的两ä个人一直在和他说话,他微笑着,时不时点一下头。相亲那日的他,和我记忆中的少年似乎ๆ没有什么เ不同,可今日的他,却是陌生的。
他消失在街角,我凝望着川流不息的车与人群,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七年了!我和他之间已经隔开了七年?为ฦ什么这么多年过去,我和他的距离仍然只能是遥远地凝视?
我回神时,现面前有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
我不记得我有要过咖啡呀!视线狐疑ທ地扫向对面的男ç子,他眉毛轻扬,干脆利落地说:“我不会支付你的咖啡钱。”
我这才留意到เ,他有一双很英挺的剑眉,很冷漠的眼睛。我盯着他,凝神想了三十秒钟。大概ฐ、似乎、好像、也许,刚才有一个女子的声音在问:“小姐,要喝什么?”声音重复了很多遍,然后一个ฐ男子的声音很不耐烦地回答:“随便。”
我的脸有些烫,我刚ธ才盯着窗外的表情到底有多花痴?希望他只是以为我在呆。
我“呵呵”干笑两声,准备起身逃走:“谢谢您了,再见。”心里呐喊的声音却是,永远不要再见了,没有人会喜欢与知道自己不为人知一面的人再见。
手伸到手袋里摸钱时,却一摸摸了个空。钱包?赶紧打开手袋翻找,里面乱ກ七八糟的东西一堆,就是没有钱包。不可能,我今天进办公室的时候还用过电子卡开门,电å子卡装在钱包里,我一定是带了钱包的。我把手袋放在桌上,开始仔细地一样样清查,手机、花仙子钥๓匙、仿羊皮纸的复古记事簿、毛茸茸的假鹅毛笔、kitty猫、巧克力、果冻,还有一个ฐ我中午用来消食减肥的鸡毛毽子……
十五秒钟็内,手袋里的东西已๐经全部都摊在桌子上,占据了桌子的半壁江山,颜色煞是五彩斑斓得好看。
我、侍者、他,三个人一同望着桌上的东西呆,不过呆的原因各自不同。我脸上是问号,侍者脸上是惊叹号,他脸上……也许是省略号吧!
仔细回想早上的事情,上班的时候,我左肩膀是手袋,右肩膀是电脑包,我当时从手袋里摸出钱包,掏出电å子卡开门,然后也许、大概、非常可能ม一边进门,一边随手把钱包放进了右手边的电脑包里。
侍者的目光已经渐渐从惊叹号变为问号,我越来越尴尬,脑袋里转过无数方案,打电å话叫麻辣烫来?开玩笑!等她打着车,从北京的经济开区赶到เ二环以内,我已๐经风干成咖啡馆的标本,用来警示后人进门前一定要检查经济基础。老妈?同学?朋友……每一个方案都不具备可实施性,最后,万般无奈下,看向对面的男子。
这次是货真价实的泫然欲涕、可怜兮兮:“先生,我……我的钱包忘带了,我……我一定会还的,那个ฐ我在9工作……我保证……”
一切的证件都在钱包里,没有任何书面文件可以保证我话语的真实性,我看着桌上的东西,用力敲了自己脑袋一下,喃喃自语:“为什么我不用公司的记事簿和笔?”
也许他怕我再想不通下去,会以头撞桌自问,不过,更有可能ม的原因是他怕我这个精神病会有更出格的举ะ动,为了自己的心脏ู安全,终于很无奈地打破了自己刚ธ才的宣言:“我来埋单!”
呜呜呜!这是我听过的最美妙的话语,我谄媚地笑着,立即打开记事簿,把鹅毛笔和记事簿递给他,用十二分诚恳的声音说:“那个ฐ,先生,您的联系方式?我一定会尽快还给您,明天中午如何?我到เ这边来,您在这附近工ื作吗?”
他视线轻飘飘地扫了一眼毛茸茸的鹅毛笔,眉头微微一皱,身子向后仰去,我立即干笑着把记事簿和鹅毛笔收回。
我握着笔,打算记录:“您的电话?”
“不用……”他顿了一顿ู,凝视着我,简单地报出了一串数字。
我赶忙记下他的手机号,等了半晌,他仍然没有报名字,我无所谓地耸耸肩,撕下一页纸,写下自己的英文名和手机号,递给他:“我叫freya,这是我的联系方แ式,谢谢!”
他接过后,随手放在报纸边上。我的视线顺着那页小纸片,现他刚才看的是招聘栏目,几行大大的字一下子就跳进了我的眼睛,mg的招聘启事!我的心跳有点快。
我向他再次保证明天一定会还钱后,提着手袋离去,没走几步,突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没有钱,我怎么回去?犹豫、站住、转身,同时小声给自己打气:“无耻两次和无耻一次没区别的,反正也不认识他,和陌生人无耻等于没生。”
没想到他也准备离开,正在大步向外走,我的突然转身,让两人差点脸对脸撞到一起,我没说话,先干笑,立即让到一侧,肃手弯腰,态度谦卑,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他不理会我。
一直到电梯口,他似有几分无奈地问:“你是怎么从9๗的大楼过来的?”
这人倒是挺奸诈的,我啥都没说,他就知道我想要什么。我心内腹诽着,声音却如蚊子:“我走来的……嗯……散步过来的。”
“现在不能散步回去吗?”
“四五十分钟呢!”
斜眼瞄他,没有任何反应,我只能继续支吾:“现在太阳很大,我走累了,我还没吃中饭,没力气走了,有工作等着我,我……来的时候就随便走,走着走着就过来了,也没觉得累็,现在归心似箭。”
到路边时,他终于站住,掏出钱夹,抽了一张一百给我。
我只能重复第一百遍的“我一定会还的”。
他不置可否地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