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透亮，外面的雨已经停了，院子里的红薯叶被泥水淹没，只有零零星星几片叶子还露出尖尖一角。
怀秀不自然地朝老人家微微笑，打开大门，站在屋檐下伸了下懒腰。
“这个真的有用吗？”他把坛子放到脚边，看着坛子里的小老鼠有些不敢下手。
味道和普通的药酒并没有区别ี。
草丛里爬出两只蟾蜍，大的那只慢慢爬到小的背上去，不断摩擦。
莫怀仁不敢看向怀秀，把袖兜里的蚯蚓扔到河里。
怀秀举起刚刚ธ折下的树枝看了看，高度正好。
“莫怀仁，这副油嘴滑舌的腔调留แ给别人吧。”
气氛热烈到极点，新郎新า娘被闹哄哄的宾客推着抱在一起，赵可可双手攀在老鹰身上，双脚环住他腰身，伸着舌头开始舔新郎官的脖子。
“恭喜老祖宗再添美娇็娘！祝老祖宗宝刀未老，壮大家族力量！”洞顶各类鸟群叼着虫子，一边道贺一边把虫子撒到宾客中，引得大伙纷纷争抢。
李林海手脚渐渐无力，脖子被绳子勒住，只发出微弱的呜呜声，双眼逐渐涣散，望着潘叔那光秃秃的头顶，难过地翻起了白眼。
用竹子绑成的扫把叶子已๐经掉光，只剩ທ下几根细细的竹竿，挥扫起来十分吃力。潘叔年轻时干过太多苦力活，脊ิ背弯成九十度，常年双眼不离地面，轻易抬不起头。
怀秀每日都吃不饱，家里剩ທ余的饭菜却被她后娘锁在厨房，钥匙连睡觉都随身贴着。
没有进项ำ，只能节衣缩食。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男人都靠不住！”
莫怀仁手一抖，被刻๑刀划出一个口子，抬头看了怀秀一眼。
“也有靠得住的好人。”老太太看向客厅中央，眉目柔和。
怀秀把掉落的白发一根一根捡起来，打成一个结。
“多亏了那个渔夫，他从小船纵身跳下，拉住被水冲走的我。当我们爬到岸边时，已经离接亲队伍很远了。”
老鼠顺ิ着木梯跑下来，想跳到เ桌上，抬眼看见有人，惊慌失措地从莫怀仁脚๐底窜到院子里。
老太太看得有趣，拦住想追出去的怀秀，继续说道：“我爹娘听闻噩耗，受不住打击，双双病倒。我找上门时，他们都已๐经病入膏肓。新郎官一家眼看我被渔夫所救，嫁妆全部沉入水底，借口说我身子不洁，派家仆送来退婚书，活活把我父母气死。”
“您看看，这名字可有错字？”
莫怀仁拍掉衣服上的木屑，拉着怀秀走到เ院子里，递给她一把木柄已经腐朽的小铲子。
“所以老天爷是公平的，后面赔了我一个ฐ体贴的夫君，这辈子，我除了对父母抱有缺憾ย，其他的，我知足了。”
“您刚才说是逃难？”怀秀靠着铲子，仍是想不通。
莫怀仁忍不住拍她的头，揭人伤疤的事，她怎么能问个不停！
老太太朝莫怀仁抬抬手：“这些故事还能ม有机会讲出来，我心里是十分乐่意的。唉，我父母去后，家里的叔伯想要霸占我家房产。”
挖出来的红薯被扔进客厅，老太太把它们堆到เ墙角。
“我一个姑娘家，突遭大难，每日以泪洗面。家里被仆人翻洗一空。我婶娘借口去庙里祈่福，诓骗我同去。半道上把我推下山崖。”
“后来是怎么得救呢？”
怀秀听李林海ร讲过许多才子佳人的故事，脑แ海里补出英雄救美的戏。
莫怀仁背对着她挖土，转身时锄头的手柄撞到怀秀肩上，以为又要挨骂，谁知人家毫无反应，只盯着虚空处微笑。
老太太把两人的神态尽收眼底，扶着门框站起来：“那ว个ฐ渔夫对我放心不下，每天都等在我家门口。那ว日他瞧见我出门，悄悄跟了一路，见我出事，他冒着生命危险，爬到崖底救我。我婶娘派人到เ崖底搜寻，正好撞见他把我救了，一路追赶，幸亏他体力好，一路逃到เ这里。”
怀秀期待的英雄并没有出现，有些失望。抬眼看见莫怀仁关切的脸，仿佛自己的小心思被他窥破，耳根红透，急忙低下头。
“你还好吧？”
怀秀羞愤地抬起头：“我为ฦ什么เ不好？”
“你不是怕蛇嘛！”
莫怀仁觉着奇怪，怎么蛇都爬到她脚背了，她也没反应？
怀秀后知后觉，望着那条黑黝黝的蛇大叫出声，跳到莫怀仁背上。
“它没有毒的。”
莫怀仁被柔软的触感定住，后背发麻。
“快把它赶走！快点！”
怀秀闭着眼睛，双腿缠住莫怀仁的腰部ຖ。
黑蛇爬到莫怀仁脚边，低头在他脚背吐着信子。
莫怀仁把它踢到一边，用手托住怀秀：“你怎么那么重？”
老太太看着阳光下追逐的两ä人，眉目柔和下来。
从太阳当空，一直挖到傍晚，两人才把大坑挖好。
今晚月色朦胧，微风徐徐，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莫怀仁从厨房小柜子里拿出三支香点燃，插到用大碗装ณ着的沙子上，放到棺材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