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胡子大臣一下慌了，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引火烧身了。皇帝最不爱听的词汇就是“黄毛小儿”，而且最不愿听的话就是“十岁小儿怎么能ม治天下”，为了这话高拱都卷铺盖走人了。
文立万脑子转得飞快，敏锐抓住了对手话中的纰漏，厉声问道：“这位大爷好文雅，朝堂之上，皇上面前，竟然文雅地使用了‘屁’这个词汇，真是令人钦佩。此外，请您解释一下‘黄毛小儿’什么意思？你不会是在影射谁吧？自古英雄出少年，这话你不懂？”
文立万颇感惶恐，这个问题一下子就上升到皇帝问政的阶段了，为政之道可不是随口一说的事情，答不好触动圣怒，后果不堪设想。但是皇帝ຓ已经问了，不回答也是不行的。
朱翊钧๕沉思片刻，说：“你的这个思路到是很奇特，朕有时间会仔细思考一下。如今先皇已逝，新政即将开局，子萱怎么看。”
文立万这才松了一口气，脸颊也不由微微泛红。原来张居正火眼金睛，早就识破他儒学造诣稀松平常，不属于科举ะ学霸那ว类人。
张居正哈哈大笑：“不是让你去做侍读学士，是侍读主事。我知道你经典基础一般，八股文写得也一般，不过你头脑清晰，判断准确超前，所以让你去皇上身边做侍读主事，主要是管理皇上在文华殿读书的有关事宜，并不参与讲读之事。”
冯保问道：“文先生所说‘粉丝’又是何意？”
张居正和冯保同时一愣，显然他们对文立万的“粉丝”一词颇็感不解。
骡马车在老榆树的绿荫下停住，高拱下车与古榆ด树下的亲朋好友逐一握手，大家围上前来唏嘘不已，彼此倾诉离别之ใ情。
这棵老榆树有两人不能ม合抱之围，树冠巨大，枝繁叶茂，显得浓密苍郁，树下更是荫凉一片。
“冯大人言过了。晚生前来叨扰，惶恐之至。”文立万赶紧施ๅ礼，别看冯保一下变得很是客气，其实他骨子里那ว股令人生畏的锋芒并未遮掩多少，令文立万仍然有种不自在的感觉。
冯保见文立万进来，起身迎上前说：“文先生莅临ภ寒舍，蓬ศ荜生辉啊。”
两人从此水火不容，势不两ä立。
冯保和张居正关系很铁，平时不管是工作上还是私下里，走动都很频繁。这让高拱很是不爽，很看不惯冯保和张居正拉拉扯扯。掌印太监出现空缺时，冯保以为自己顺理成章出任掌印太监。可高拱压根就不考虑冯保，推荐了一个的没什么文化的太监担任掌印太监。这个太监不争气，很快遭到เ隆庆帝嫌弃，高拱又推荐管伙食的太监接任，就是把冯保晾在一边不尿。
而此时，它只是随意挂在紫禁城城门不远的一间普通屋子的墙上，作为一种简单装饰。
这幅山水画在四百多年后，纽约苏富比拍买公司以3亿美元起拍，经过120่轮叫价，最终以59亿美元的天价成交，约合人民币3๑6亿元（拍卖时汇率）。
大发熟ງ门熟路去文立万书柜里拿来一副围棋，把棋盘摆在圆桌上，嚷嚷着说：“文兄，你执黑先行吧。这回我让你三子。”
想到一个泱泱帝ຓ国的皇帝行将撒手人寰，文立万多少还是有些凄凉之感。
大发？原来是刚才在紫禁城城门前聊天的那个围棋一哥。
来人低声说：“嘘เ，先生，轻点儿声。我是大发，开一下门，有急事。”
王大臣翻个白眼说：“事成之后，你可别变卦，说好的给我的一百两银子，让我去河北做个七品县官，可不能骗我。”
辛儒笑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只要你按我说的配合好，答应给你的肯定都会给你，你放心好了。”
王大臣说：“不行，你给我写个字据，免得你到时候反悔。”
辛儒脸色狰狞一变，说：“你是疯了吧，这事怎么能写字据。这是我们头儿，他答应了的事，没有办不成的。”
王大臣站起身来，看着冯保说：“这位大人能ม作保吗？”
冯保冷冷看着王大臣说：“你按该说的说，白银和官帽子肯定都会给你的。”
“你能保证吗？这回我可是提着脑袋干这事儿的。”
冯保厌恶地皱一下眉头：“我刚ธ才已๐经答应你了。”
王大臣盯着冯保看一阵，一屁股又坐回墙角，嘟嘟囔囔道：“他妈的，真不该揽这份苦差ๆ事，谁知道你们说话算数不算数。”
出了牢房，冯保面色并不轻松，若有所思，半天不说话。
辛儒赔着小心，有些揣揣然说：“冯大人放心，这次高拱是死定了。”
冯保眼露凶光，恶狠狠地说：“高拱这厮故意刁难咱家，两次坏了我的好事，妈个巴子，这次不搞死高拱，老子就咽不下这口闷气。”
辛儒附和道：“这次就让这老儿尝尝冯大人的厉害！让他再害人。”
冯保冷冷一笑：“这事抓紧办，办仔细了，咱家不会亏待你的。”
辛儒问道：“冯大人如果同意，我明天就审讯做笔录。”
冯保道：“明天就晚了，今天连夜提审做笔录。等一下就先给王大臣几两银子，让他先尝点甜头，稳住这厮。等过几天事情全部ຖ办完后，把他和赵辉德一起干掉，决不能ม留下活口。另外，派缇骑把高拱的管家由贵生先捉拿了。”
说罢，从兜里掏出一些碎银子递给辛儒。
略一思想，又从兜里掏出一块大些的银子递给辛儒说：“这个ฐ是给你的，好好干！”
辛儒连连点头：“多谢冯大人赏赐，奴才明白了。”
良乡真空寺，老榆树下。
一匹骏马奔驰而来，高拱的管家由贵生在老榆树下勒马停住。
他抬头仰望那颗曾经枝繁叶茂的老榆树，只见树冠上的树叶早已落尽，干枯的树枝在寒风中摇曳。
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五个身着橘红色缇衣的东厂小校，骑着快马风驰电å掣般飞驰而来，从由贵生身旁风一般掠过，扬起一阵尘土，渐行渐远。
他们奉冯保之ใ命，直奔高拱的老家河南新า郑，去捉拿高拱的管家由贵生。可惜他们未曾见过由贵生，刚才从由á贵生身边驰过，瞬间失之交臂。
由贵生望着远去的缇骑，也并不知道他们前往何处，更不会想到飞驰而过的缇骑是去抓捕他的。
由贵生用马鞭抽一下马，继续向京城宣武门方แ向赶去。
京城皇宫里刚刚散朝，文立万身着官服往宫外走去，身后吏部王主事气喘吁吁敢上前来，说道：“文大人慢走，现在正是饭点，何不一起去小酌一杯？”
文立万看见王主事气喘吁吁的样子，笑道：“好啊，最近正好嘴馋，就打个牙祭吧。只是不知主事酒量如何。”
王主事嘿嘿笑着说：“酒量嘛，老夫虽然老当益壮，却也比不了你这年轻后生啊。去便宜坊吃焖炉烤鸭怎么样？”
“哦，这焖炉烤鸭有何妙处？”文立万知道全聚德烤鸭是挂炉烤鸭，现在王主ว事说得焖炉烤鸭还真没有品尝过。
“焖炉烤鸭嘛ใ，全凭炉墙热力烘烤鸭子，烤制时鸭子不见明火，鸭皮油亮酥脆，没有杂质，没有烟火味儿，肉质白嫩，油而不腻，口味更地道。”王主事是老北京人，估计也是便宜坊的常客，说起便宜坊的焖炉烤鸭头头是道，“这店有些历史了，永乐十四年开的，现在的店名牌匾还是嘉ล靖三十年时，兵部员外郎的杨继盛亲笔题写的。”
“您说得我都垂涎欲滴了，那ว就去便宜坊吧，还真没有吃过便宜坊的焖炉烤鸭呢。不知道与全聚德的挂炉烤鸭有何区别。”
“全聚德？你说的全聚德也是烤鸭店？”吏部王主事一脸疑惑，“老夫对京城名吃无一不知，你说的这个ฐ全聚德又在何处？”
“呃，说岔了，全聚德乃是我家乡县里一个小馆子。”文立万猛然想起全聚德创建于清朝同治三年，比明朝万历元年要晚了二百多年，吏部王主事自然不知道二百多年后的全聚德了。
两人来到于菜市口米市胡同的“便宜坊”，此店门脸并不很大，里面却坐满了吃货，很多还是穿着衙门官服的人，三五成群坐在一起品酒吃肉，悄声嘀ถ嘀咕咕谈论着衙门里的那点破事儿。
吏部王主事领着文立万来到เ一个小包间，店小二挑开门帘，请王主事和文立万进门。
文立万进门后，看见一个精壮汉子坐在桌边侧首，文立万立即认出此人便是高拱管家由贵生。那ว次在良乡真空寺送驰驿勘合文书时，遭遇刺杀高拱的刺客，文立万曾与由贵生有过一面之交。
由贵生站起身来拱手作揖，说：“文大人别来无恙？在下由贵生这厢有礼了。”
文立万看一眼吏部王主ว事，对王主事引见由á贵生甚是不快，这种事起码应该事先通个ฐ气吧。
王主事意味深长一笑，扬手请文立万坐上座，文立万明白王主ว事的用意：今日请他吃焖炉烤鸭，又有高拱管家由á贵生作陪，这肯定与最近乾清门刺客牵连高拱的事有关。
文立万拱拱手说：“今日在这里偶遇由先生，实在是令人意外。”
王主ว事打着哈哈说：“既然都认识，大家就不必拘谨了，一起喝点小酒，乐呵乐呵。”
“是我走错门了吧，打扰了，再会再会。”文立万并未落座，转身就要出门。目前刺客案闹得沸沸扬扬的情形下，和高拱手下的人见面，不定是什么人给他设的局、挖的坑呢。
王主事赶紧拉住文立万胳膊，满脸堆笑说：“您别介啊，大家聚一聚，喝点小酒，商量点事儿。”
由贵生在一旁也赔笑说：“文先生请谅解，事先没有和您打招呼。”
文立万看一眼王主事攥着他胳ฑ膊的手，冷淡说道：“把手松开。”
王主事先是不松手，见文立万眼光冷峻，不由就把手松开了，拘谨不安地看着文立万说：“文先生别生气，说真话，是吏部尚书杨博要我请您吃饭的。杨先生说了，这次乾ດ清门刺客事件，与高拱绝无关系，只有你能救高拱，只有你能够避免生灵涂炭。”
“你们把我看得太高大上了吧，我不过是一个六品小官，怎么可能救得了高拱那样的大人物？再说了，高拱平日牛皮哄哄，从来不知道尊重别人，他的生死与我何干呢？”文立万冷笑一声，刺客案果然能量很大，吏部尚书都出面了，看来谁都没闲着。高拱培植的势力不可低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