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执的女人,真叫人头疼。
他静静看着她。
他想了想,觉得很多人怕司露微,却又怕得没道理。
她如此顺利脱身,沈砚山挺意外的。
他像有千斤重,没推动。
“你们全是一群粗人,说脏ู话又抽烟又喝酒,我受不了那ว味道。”司露微试图推他。
“你没欺负人家吧?”司露微问。
她娘在世的时候,拼死拼活也要把钱凑上,所以街坊邻居们都很敬佩她。后来娘去世了,司露微慢慢长大,也是每个月按时逼司大庄拿钱出来,再大一点,她自己也有钱了。
这家洋行的东西,都是从南昌府过来的。就是南昌府的洋行,时髦已经落后大城市一年半载,再到เ小县城,更是过时。
他把司露微领到县城最好的一家洋行。
她像一张白纸,然而世道险恶,她又没父兄护航,这样单纯泼辣很容易吃亏。
她真是太缺少程府了。
没想到,他这个时候回来了。
什么是大学、外地又在哪里,司露微一概不知,只知道她的风清哥去南昌府寻出路去了。
她拼命的尖叫,想要挣脱烟柳楼的打手的束缚。
她已经很努力生活了,为ฦ何还要沦落到เ这个地步?
他在九江落脚,休整一夜。
因他生得圆头圆脸,虽然高大健壮,脸上却始终未脱孩子气,街上不会有人当他是坏蛋。他上次抢了点钱,正好可以打尖住店。
他和店小二闲聊,问他们城郊那些个ฐ像土地庙的矮庙到底是什么。
“那个啊……”小伙计想了想,“那是生祠——沈公祠。离咱们这里比较远,有个ฐ明月寨,可厉害的土匪了,被沈公全宰了。
那些土匪平时为祸乡里,村子里人痛恨极了,一听是沈公收拾了他们,就给沈公立了生祠,供奉他老人家香火,也保佑本地少闹匪患。”
孙顺子听到เ了这里,不知不觉出了身冷汗。
庄稼人不知道,那ว个“沈公”就是沈砚山。
他当时在土匪当家的身上都刺了字。
沈砚山杀了那ว么多人,堪称屠杀了,孙顺子事后心惊,沈砚山真是心狠手辣,可没想到百姓对他感恩戴德,甚至给他立了生祠,为ฦ他供奉香火!
这简直……
孙顺子还打算过了安徽,去找个ฐ大山寨投靠土匪。土匪很容易做,没什么纪律性,比当兵轻松快活。
没想到เ土匪这么不得人心,老百姓们恨不能ม生吞活剥ຓ了他们,孙顺子觉得走土匪这条路不行,将来还是死路一条。
“要学沈砚山,要去当兵!”他拿定了主意。
他也彻底断了去做土匪的念头。
安徽有很多军头,当年的寿城、庐阳,全是军事重地,后来朝廷散了,那ว些人就自立门户。
孙顺子想到了这里,第二天一大清早ຉ乘船渡江,往安徽投军去了。
沈砚山后来才知道孙顺ิ子摸到了他家里来。
他的酒顿ู时醒了。
他坐在床上,定定看着黢黑的窗口,眼眸阴沉。
司露微转身要出去。
沈砚山喊住了她:“小鹿,我们搬家!”
他这次是下定了决心,要给自己找个好地方แ住。
这鬼地方,旁的不说,他的小鹿是要吓坏了。
司露微则没有理他。
翌日,沈砚山就开始筹划了。
他在同僚中卖了个ฐ破绽,主ว动提起自己的宅府破旧,找不到老婆。
当兵的大老粗,没沈砚山这种心眼,只当他仍在自嘲,就顺着话头取笑他。
这天团里开会。
会议结束之后,众人闲聊,又说起沈砚山没有金屋,找不到娇妻。
沈砚山就沉了脸。
团座看在眼里,问他这是怎么回事,他就如实道:“宅府寒酸,几位老哥哥总是取笑我。”
沈团座亲自招了他进来,又给了他官位,加上他送的那些礼ึ,让沈团座将他视为本家亲信。
“前些时候,有人送了我一处宅子,瞧着倒是不错。我另有住处,白放着可惜。你既然有上进心,那ว这宅子就送给你了。”沈团座道。
沈砚山只犹豫了几秒,恭恭敬敬道谢。
沈团座也不含糊,拿出了房契,送给了他一处很宽敞的庭院。
这种宅子,拿到เ南昌府去,怎么也值几千大洋,可在这种小县城,再漂亮豪华,价格也上不去,沈团座想到沈砚山送给他的军功和那些枪支、烟土、金条,就觉得这宅子实在不值一提。
还能笼络人心。
其他营长听说了,开始不平。
团座就发了话:“他有了好宅子,你们就嫉妒;他住得差,你们又笑话他。真是岂有此理!”
几位营长只不过是顺ิ着沈砚山的话调侃,却没想到祸从口出,纷纷闭嘴了。
沈砚山一直不愿意自己้置办宅子,就是担心同僚们乱嚼舌根,让团座对他起疑ທ。
他刚入伍,还没有见过督军,一切都依靠沈团座。
现在,他用最简单的办法,解决了自己住宅的问题。
一转眼就到了中ณ秋节。
天气晴朗,晚风疏疏,皎洁月光撒了满院,淡淡木樨香旖旎缠绵。
司露微在院子里摆了饭桌,端上满满一桌子菜。
其中有沈砚山最爱吃的鱼。
“那边宅子已经收拾出来了,我请人算了日子,后天咱们就搬家。”沈砚山坐在桌前,给司露微和司大庄各自倒了一杯酒,心情还不错。
司大庄高兴坏了。
司露微表情淡淡,心里却又有几分踏实。也许,换个地方住,境遇会好很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