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团座家里。”
司露微看了眼自己的狗，又去端详他，仍是觉得他眉目看不清楚：“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当时他的几个姨太太作陪，看司露微的目光里，都带着警惕和防备。
粉蒸鱼得到了沈横的青睐，又特意把司露微叫过来，赏了她二十块银元，再三说：“我第一次吃到这么เ好的粉蒸鱼，你厨艺了得！砚山好福气！”
她出门，玛丽ษ也要跟着出门，在她身后汪汪叫个不停。
徐太太时常要给儿子送点补给，佣人一个半月就要去趟南昌。既是送东西，也是替徐太太看看徐风清，怕他在外面吃不好、睡不好。
他一提沈砚山，司露微的脸色就全青了，牙关有点颤。
司大庄哦了声，准备进来，想了想又觉得不适合：“五哥说我们大了……”
沈砚山端详她，见她吓得面无人色，但是不哭、不求饶。
她的眼神都变了，真是怕极了。
司露微想：“他们俩又去窑子里睡了。”
从这天开始，一连整整七天，沈砚山和司大庄都不沾家。
她去打水：“你洗个澡！”
司露微一颗心慢慢归位。
沈砚山笑：“换右手扣扳机。”
司露微咬住唇，双手死死握住了枪，左手手指勾住了扳机，忽略身边的人。
沈砚山顺势坐下了：“嗯？”
“五哥……”她低喃。
孙顺子一直在看沈砚山，瞧见五哥沉了脸，想起五哥那杀人不眨眼的德行，孙顺子拔腿就跑。
他的血一下子就冲到了脑子里。
“女人嘛，闲着就发慌闹事，让她做点工，她高兴我也高兴。再说将来我若倒了，她养活我。”沈砚山道。
他们也吃了一顿很丰富的午餐，二营长又对沈砚山道：“这草鱼真不错，皇帝老儿也吃得！你身边有这么好的小女人，怎么เ放心她出来帮工？”
看着她手中的注解字典，他不免好笑：“看个ฐ信都费劲，你跟他有什么เ话题可聊？”
她正在伏案读信，沈砚山突然回来，将她的信拽了过去。
徐风清的一颗心往下沉：“你改主意了？”
“风清哥，我……”她咬了咬唇。
司露微发现，他从能下床开始，就在盘算着出路了。
我已๐经打听过了，明月寨一共有六名当家的，明天晚上是大当家过寿，当家的全回来了。我到时候把那些当家的全部ຖ解决掉，剩下的土匪再多也只是散沙。”
回过神来，他强迫自己้有条不紊慢慢走，可脚๐步不知不觉又加快了。
沈砚山走得很急。
至今为止，已经七年了。
而后，他常去她舅公的饭馆吃饭，又在她舅公出事之后，求他阿妈买下那ว饭馆，帮她一把。
他不知道，江西人并不做这道吃食。
他三个月前重伤，总感觉自己熬不过去，听到女孩子用蹩脚官话问他想吃什么，他随口说了句“阳春面”。
她回家之后，发现自己的布全部不见了。
大惊之下，她急忙叫了下人来问。
仆妇说：“小姐，团座回来了，让副官们把布料都搬了出去。”
司露微心里发紧：“团座呢？”
“不知道，又带着人出去了。”仆妇说。
司露微急得团团转。
玛丽却饿了，冲着她叫。
司露微只得先抱起了玛丽，把她交给仆妇，让仆妇弄点吃得给她，自己冲进了雨幕里。
秋雨寒冷，上午停歇了片刻๑，此刻又大了起来。
司露微从正院跑到เ了车马处，让副官送她去营地：“我要去找团座。”
副官不肯：“小姐，营地不能随便去的。您身上都淋湿了，还是赶紧回去换身衣裳๙吧。”
司露微气得转身就跑。
她跑出了大门，衣裳都淋得透透的，勾勒了她的腰身。
副官不放心，赶车追出来，见状就想：“团座看到เ小姐这幅样子，怕是要杀人。”
他急忙脱了自己้的外衣，给司露微披上：“小姐您上车吧，我带您去找团座。”
司露微性格倔强，和她那个傻子哥哥有点像，副官也是略有耳闻，不敢怠慢她，也跟她说不通道理，就赶车去了营地。
停车之后，他隔着车帘对司露微道：“小姐您等在这里，我去问问团座在不在。”
司露微点头。
片刻之后，沈砚山阔步出来了。
副官小跑着跟上他的脚步，要替他打伞，但是雨丝还是把他的头发打湿了。
他上了车，见司露微披着副官的外衣，冻得脸色发青，就伸手摸了摸她的脸。
她的头发在滴水，脸和手都是冰凉。
沈砚山沉了脸：“这么冷的天，你怎么淋成了这样？你不顾念自己้，病了我不心疼吗？”
司露微是真的冷，故而牙齿打颤：“五哥，我的料子，去、去了哪里？”
沈砚山的脸色更沉。
他眼眸扫过，略带冰霜。
他很想如实说，他看着那些料子不顺眼，哪怕她做出来穿了，他也要天天被气死，所以他叫人扔了出去。
他叫下人扔给了外头的乞丐，已经被一枪而空了。
他眼不见为净。
可他也知道司露微的驴脾气。
她生气的时候，跟她说道理是讲不通的。上次她就敢跑，还打过他两次，沈砚山想着她身上有枪，万一气急了，找机会放黑枪，他白吃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