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说,他是不会做让她伤心的事。认识他七八年了,她对他还是很了解的。徐风清的好,是细致入微的好。
司露微的耳朵尖都红透了。
“您那是气血不足。”石嫂道,“我以前给人家做事,那家太太也是气血不足,天天吃燕窝。吃了一年多,就好转了不少。”
司露微道:“我就是有点怕冷,打小的毛病。”
沈砚山抱着她,想要去找西医院。
她是淋雨受了风寒,再加上狠狠气了一场,人就倒下了。
“我真是自讨苦吃!”他冷笑道,“我管你做什么เ?你愿意上进就上进,不愿意与我何干?”
他的心情突然就很不好。
她打了个寒颤。
他说:“我是杀手……”
沈横大病初愈,肠胃虚弱,司露微就擅自做主把白浇鱼头里的辣都去了,只用乌干菜铺了一层。
司露微还是准备做白浇鱼头,让厨子们打下手,把鱼头切成两半。
沈砚山开了灯。
她的鼻梁撞到了司大庄的下巴上,疼得她鼻子一阵阵发酸。
司露微被带进来,看到了她哥哥。
屋子里点了半截蜡烛,烛火葳蕤,模模糊糊总不太真切。
“沈砚山。”他如实回答。
孙督军端详他,又问了一遍:“你说你叫什么?”
“不好,我已经答应了徐风清。”她面无表情。
沈砚山又拉住了她的胳膊:“等我积德够了,嫁给我好不好?”
她感激他,却又对这样的亲昵起反感,浑身就像被毒蛇舔了一口,又疼又凉又恶心。
这是第二次了。
正院很大,全是青砖墨瓦,有五间上房,左右各四间厢房,墙角种满了翠竹,仲秋时节,翠浪翻滚。
以前他家的后院都比这地方宽敞奢华。可在司家那宅子生活久了,他突然回到了这种雕梁画栋的地方,居然也觉得挺好。
他和店小二闲聊,问他们城郊那些个像土地庙的矮庙到เ底是什么เ。
因他生得圆头圆脸,虽然高大健壮,脸上却始终未脱孩子气,街上不会有人当他是坏蛋。他上次抢了点钱,正好可以打尖住店。
这天她忙活了一下午,揉了两盆面,打算发一个晚上,明早ຉ起来做月饼。
她平时除了家务,就爱琢磨厨艺,什么都会做,也什么都爱做。
“要香辣。”沈砚山道。
粉蒸有香辣、麻辣、五香、香菇等口味,各有特色,其中香辣最好吃,因为ฦ江西菜本身就是重油重辣,以“鲜香辣爽”见长,厨子做起来也更得心应手。
逢年过节,县城就会有戏台,唱什么的都有。
司露微看过不少戏。
司露微每个月逢五要去饭馆子,帮忙做几道招牌菜,拿徐家给她的那ว份工钱,虽然五哥说不用她养家。
一转眼,就到了七月,天气越发炎热。
等她换好了出来,沈砚山手下几个ฐ人,特别ี是虎头虎脑แ的孙顺子,看得眼睛都直了,全盯着司露微。
她道谢,急急忙忙进去换衣裳๙了。
沈砚山睁眼第一次看到司露微,就从少女的眼睛里瞧见了顽ื强的生机。
他母亲一辈子温婉柔顺,他几个姐姐全是高门淑女,可最后落了个什么下场?
徐风清很小就没了父亲,跟着他母亲过日子,住在徐家大院的西南角,既ຂ跟大家同一院落,又有小门可以单独进出。
徐家在南湖县是望族。
她等了片刻。
司露微的心高高吊起,都忘记了去思考一穷二白的五哥哪里来的大洋。
沈砚山的视线一触即收,对司大庄道:“杜家的钱,都是搜刮的民脂民膏。除了搜刮,杜闲见从前暗中贩私盐,包庇盐贩子,做了不少恶。”
司大庄笑:“五哥,你眼馋杜家的钱啊?”
“当然。想个ฐ办法,从杜家弄出一笔钱,明年春上再招一批人马。”沈砚山道。
司露微心中发怯,想沈砚山又要作孽了。
杜县长怎么发家的,那是人家的事。哪怕要管,也是清朝的律法来管。可惜清帝都退位了,杜县长那些用官位走私盐谋来的暴利ำ,在这个世道上,已经是正当财产了。
他再怎么不合法,也是不合清朝的法。清朝已经没了,沈砚山不问自取,就是贼。
“那你娶了杜小姐呗。”司大庄道。
司大庄觉得这是个ฐ好主意。
五哥娶了杜小姐,就能得到杜家的陪嫁,名正言顺;而他妹子再也没了约束,可以顺利嫁给徐风清。
两ä全其美,大家都好!
“我不卖身!”沈砚山瞥了眼司大庄,“再敢打老子的鬼主意,老子把你卖给杜家去做女婿!”
司大庄直乐:“人家杜小姐看不上我。”
“我说看得上,那就是看得上。”沈砚山道,“小鹿上次不是还说,让你娶一房媳妇吗?”
司大庄乐极生悲,怔怔看着沈砚山:“不是吧五哥,你说真的?杜家小姐可是读书人,她得嫌弃死我!”
沉默半晌的司露微,此刻也说话了:“五哥,你自己做事,别ี带上我哥哥。他脑子笨,你别ี叫他吃苦头。”
沈砚山的脸顿时微沉:“让你哥哥娶杜小姐,就是吃苦头?那我要去娶杜小姐,你怎么เ不心疼我吃苦头?”
司露微是觉得,杜小姐既是时髦人,自然看不上司大庄。
她哥哥天天被嫂子嫌弃,日子也难过。
可沈砚山不同。
他连英文、德文都会,能文能武,配杜小姐绰绰有余,怎么会是吃苦头?
司露微一直提醒自己,不要惹恼沈砚山,结果还是把他气了个半死。
她惴惴不安,看着沈砚山愤然离席。
司大庄骂司露微:“你会不会说话?”
“我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