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卢布就能买个新า的。”
“请给我四个卢布吧，我一定来赎，是我父亲的。我很快就会得到钱了。”
“一个半卢布，利ำ息先付，要是您愿意的话。”
“一个半卢布！”年轻人叫了起来。
“随您便。”说着老太婆把表递还给他。年轻人接过表来，感到那样气愤，已经想要走了；但立刻๑又改了主意，因为ฦ他想起，再也无处可去，而且他来这儿还有旁้的目的。
“拿来吧！”他粗暴地说。
老太婆伸手到衣袋里去掏钥๓匙，然后走进门帘ຈ后面另一间屋里。只剩ທ下年轻人独自一人站在房屋中间，好奇地侧耳谛听，暗自猜测。可以听到她打开了抽屉柜。“大概ฐ是上面的抽屉，”他猜测。“这么说，她是把钥匙装ณ在右边口袋里……全都串成一串ธ，串在一个钢๐圈儿上……那儿有一把最大的钥匙，有旁的三倍大，带锯齿，当然不是开抽屉柜的……可见还有一个ฐ小匣子，要么是个小箱子……瞧，这真有意思。小箱子都是用这样的钥匙……不过，这一切多么卑鄙……”
老太婆回来了。
“您瞧，先生：既然一个卢布一个月的利ำ息是十个ฐ戈ຖ比，那么เ一个半卢布该收您十五个戈比，先付一个月的利息。上次那两个卢布也照这样计算，该先收您二十戈比。这么说，总共是三十五戈比。现在您这块表，总共还该给您一卢布十五戈比。这不是，请收下吧。”
“怎么！现在就只有一卢布十五戈比了！”
“正是这样。”
年轻人没有争论，接过了钱。他瞅着老太婆，并不急于出去，似乎ๆ他还想说点儿什么เ，要么是做点儿什么，但好像他自己้也不知道，到เ底要干什么……
“阿廖娜；伊万诺芙娜，也许，就在这几天里，我还要给您拿一样东西来……银的……很精致的……烟盒……只等我从朋友那里取回来……”他窘了，于是住了声。
“好，到那时再说吧，先生。”
“再见……您总是一个人在家？妹妹不在吗？”他到เ前室去的时候，尽可能ม随随便便地问。
“先生，您问她干什么？”
“啊，没什么。我不过这么问问。您现在真是……阿廖娜；伊万诺芙娜！”
拉斯科利ำ尼科夫从屋里出来时已经十分心慌意乱。这不安的心情越来越强烈了。下楼时他甚至有好几次停了下来，仿佛有什么事情使他突然吃了一惊。最后，已经到了街上的时候，他激动地说：
“噢，天哪！这一切多么เ令人厌恶！难道，难道我……不！这是无稽之谈，这是荒谬绝伦！”他毅然决然地加上几句。
“难道我的头脑แ里会出现这样可怕的想法？我的良心竟能允许干这种肮脏的事情！主要的是：肮脏ู，卑污，恶劣，恶劣！……
而我，整整一个月……”
但是他既不能用言词、也不能ม用感叹来表达自己้的激动与不安。还在他刚刚ธ去老太婆那ว儿的时候就开始使他感到เ压抑和不安的极端厌恶的心情，现在已经达到เ这种程度，而且变得十分明显，以致他不知该躲到เ哪里去，才能ม逃避自己的忧愁。他像喝醉了似地在人行道上走着，看不见路上的行人，老是会撞到เ他们，清醒过来的时候，已๐经到เ了另一条街上。他环顾ุ四周，觉自己站在一家小酒馆旁，要进酒馆，得从人行道顺着楼梯往下，到地下室去。就在这时，恰好从门里走出两个醉醺醺的人来，他们互相搀扶着，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顺着楼ä梯爬到街上。拉斯科利尼科夫没想多久，立刻๑就下去了。在此以前他从未进过酒馆，但是现在他感到头昏，加以火烧火燎的干渴正在折磨着他。他想喝点儿冰冷的啤酒，而且他把自己้突然感到的虚弱归咎于饥饿。他坐到又暗又脏ู的角落里一张黏的小桌旁้边，要了啤酒，贪婪地喝干了第一杯。立刻一切都消失了，他的思想也清晰了。“这一切都是胡说八道，”他满怀希望地说，“这儿没有什么可以感到不安的！只不过是身体不舒服，是一种病态！只要一杯啤酒，一小块干面包，&#ี82๐12;&ุ#ี8212;๙瞧，转瞬间就变得坚强起来，思想清楚了，意向也坚定了！呸！这一切是多么微不足道！……”但尽管他轻蔑地啐了一口唾沫，他却已经高兴起来，仿佛突然摆脱了某种可怕的沉重负担，并且目光友好地扫视了一下在座的人。不过就是在这时候，他也隐隐约约预ไ感到，这种一切都往好处想的乐观态度也是一种病态。
这时小酒馆里剩下的人已经不多了。除了在楼梯上碰到过的那两个ฐ醉鬼，又有吵吵嚷嚷的一群人跟着他们走了出去，他们这一伙约摸有五、六个ฐ人，其中有一个ฐ姑娘，还带着一架手风琴。他们走了以后，变得静悄悄、空荡荡的。剩下的人中ณ有一个已๐经醉了，不过醉得并不厉害，坐在摆着啤酒的桌边，看样子是个ฐ小市民；他的同伴是个ฐ胖子，身材魁梧，穿一件竖领打褶的细腰短呢上衣，蓄一部ຖ花白的大胡子，已经喝得酩酊大醉，正坐在长凳上打瞌睡，有时突然似乎半睡半醒，伸开双手，开始用手指打榧子，他并没有从长凳上站起来，上身却不时往上动一动，而且在胡乱哼着一什么เ歌曲，竭力想记起歌词，好像是：
整整一年我和妻子亲亲热热，
整๖212;๙&ุ#ี8212๐;整一年我和妻R๐1้2;๙R๐1้2;๙子亲亲&#ี8212๐;๙̵้2;热热……
要么เ是突然醒来，又唱道：
我去波季亚契大街闲逛，
找到了自己้从前的婆娘……
但谁也不分享他的幸福；他那ว个沉默寡言的伙伴对这些感情爆甚至抱有敌意，而且持怀疑态度。那儿还有一个人，看样子好像是个退职的官吏。他面对自己的酒杯，单独坐在一张桌子旁้边，有时喝一口酒，并向四周看看。他似乎也有点儿激动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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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请保留แ，谢谢！
二
拉斯科利ำ尼科夫不惯于与人来往，而且正像已๐经说过的，他总是逃避一切交际应酬，特别是最近一个时期。但现在不知是什么突然使他想跟人接触了。他心里似乎产生了某种新า想法，同时感到เ渴望与人交往。整整一个月独自忍受强烈的忧愁，经受心情忧郁๗紧张的折磨，他已๐经感到如此疲倦，因此希望，哪怕只是一分钟也好，能ม在另一个ฐ世界里喘一口气，随便在什么เ样的环境里都可以，因此尽管这里肮脏不堪，现在他还是很高兴待在小酒馆里。
酒馆的老板待在另一间屋里，不过常从那ว儿走下几级台阶，进入这间主要的店堂，而且先让人看到เ的总是他那ว双有红色大翻口、搽了一层油的时髦靴子。他穿一件腰部ຖ打褶的长外衣和一件油迹斑驳的黑缎子坎肩，没打领带，满脸上似乎ๆ都搽了油，就像给铁ກ锁上油一样。柜台后站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小男ç孩，还有个ฐ年纪更小的男孩子，有人要酒时，他就给送去。摆着切碎的黄瓜，黑面包干，切成一块块的鱼；这一切都有一股难闻的气味。又闷又热，坐在这里简直让人受不了，而且一切都渗透了酒味，似乎ๆ单闻闻这儿的空气，不消เ五分钟就会给熏得醺醺大醉。
有时会碰到这样一些人，我们和他们甚至素า不相识，但不知怎的，连一句话都还没说，却突然一下子，刚一见面就引起我们的兴趣。那个坐得稍远、好像退职官吏的客人，就正是让拉斯科利尼科夫产生了这样的印象。以后这年轻人不止一次回想起这第一次印象，甚至认为这是由á预感造成的。他不断地打量那个官吏，当然，这也是因为那人也在一个ฐ劲儿地瞅着他，而且看得出来，那人很想开口跟他说话。对酒馆里其余的人，包括老板在内，那官吏却不知怎地似乎早ຉ已经看惯了，甚至感到无聊，而且带有某种傲慢的藐视意味，就像对待社ุ会地位和文化程度都很低的人们那样，觉得跟他们根本无话可谈。这是一个已经年过半百的人，中等身材，体格健壮，鬓有白，头顶ะ上秃了老大一块，由á于经常酗酒，浮肿的黄脸甚至有点儿绿，稍微肿胀的眼皮底下，一双细得像两条细缝、然而很有精神、微微红的小眼睛炯炯光。但他身上有某种很奇怪的现象；他的目光里流露出甚至仿佛是兴高采烈的神情，R๐12;&ุ#8๖212;๙看来，既有理性，又有智慧，&#ี821้2;๙R๐1้2;但同时又隐约显示出疯狂的迹象。他穿一件已经完全破破烂烂的黑色旧燕尾服，钮扣几乎ๆ都掉光了。只有一颗还勉强连在上面，他就是用这颗钮扣把衣服扣上，看来是希望保持体面。黄土布坎肩下露出皱得不像样子、污迹斑á斑á的脏ู胸衣。和所有官员一样，他没留胡子，不过脸已经刮过很久了，所以已经开始长出了浓密的、灰蓝色的胡子茬。而且他的行为举止当真都有一种官员们所特有的庄重风度。但是他显得烦躁不安，把头弄得乱蓬蓬ศ的，有时神情忧郁，把袖子已经磨破的胳膊肘撑在很脏而且黏搭搭的桌子上，用双手托着脑แ袋。最后，他直对着拉斯科利尼科夫看了一眼，高声而坚决地说：
“我的先生，恕我冒昧，不知能否与您攀谈几句？因为虽然您衣著并不考究，但凭我的经验却能看出，您是一位受过教育的人，也不常喝酒。我一向尊重受过教育而且真心诚意的人，除此而外，我还是个ฐ九等文官1้呢。马尔梅拉多夫๖212;๙R๐1้2;这是我的姓；九等文官。恕我冒昧，请问您在工ื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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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七二二年彼得大帝制订“等级表”，所有文武官员分为ฦ十四等，一等最高，十四等最低。九等文官相当于大尉。
“不，我在求学……”青年人回答。他感到เ惊讶，这有一部分是由于对方说话的语气特别ี矫揉造作，也由于他竟是那ว么直截了当地和他说话。尽管不久前有那么短暂的瞬间他想与人交往，不管是什么เ样的交往都好，但当真有人和他说话时，才听到เ第一句话，他就又突然感到厌恶和恼怒了，&ุ#8212๐;̵้2;对所有与他接触、或想要和他接触的人，通常他都会产生这种厌恶和恼怒的心情。
“那么说，是大学生了，或者以前是大学生！”官吏高声说，“我就是这样想的！经验嘛，先生，屡试不爽的经验了！”并且自我吹嘘เ地把一根手指按在前额上。“以前是大学生，或者搞过学术研究！对不起……”他欠起身来，摇晃了一下，拿起自己้的酒壶和酒杯，坐到เ青年人旁边，稍有点儿斜对着他。他喝醉了，不过仍然健谈，说话也很流利，只是偶尔有的地方前言不搭后语，而且罗里罗唆。他甚至那ว样急切地渴望与拉斯ั科利尼科夫交谈，好像有整整一个月没跟人说过话似的。
“先生，”他几乎是郑重其事地开始说，“贫穷不是罪恶，这是真理。我知道，酗酒不是美德，这更是真理。可是赤贫，先生，赤贫却是罪恶。贫穷的时候，您还能保持自己天生感情的高尚气度，在赤贫的情况下，却无论什么เ时候，无论什么人都做不到。为ฦ了赤贫，甚至不是把人用棍子赶走，而是拿扫帚ຐ把他从人类社会里清扫出去，让他受更大的lingru；而且这是公正的，因为在赤贫的情况下，我自己先就准备lingru自己。于是就找到了酒！先生，一个ฐ月以前，我太太让列别贾特尼科夫先生痛打了一顿ู，不过我太太可不是我这种人！您明白吗？对不起，我还要问您一声，即使只是出于一般的好奇心：您在涅瓦河上的干草船1里过过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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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十九世纪六十年代，那里是彼得堡无家可归者过夜的地方แ。
“没有，没有过过夜，”拉斯ั科利尼科夫回答。“这是什么เ意思？”
“唉，我就是从那儿来的，已๐经是第五夜了……”
他斟ต了一杯酒，喝干了，于是陷入沉思。真的，他的衣服上，甚至连他的头里，有些地方还可以看到粘在上面的一根根干草。很有可能ม，他已经五天没脱衣服，也没洗脸了。尤其是一双手脏得要命，满手油垢，红，指甲里嵌满黑色的污泥。
他的话好像引起了大家的注意。虽说这注意也是无精打采的。柜台后面的两个ฐ男孩子吃吃地笑起来。老板好像故意从上面的房间里下来，好来听听这个ฐ“逗乐่的家伙”在说什么。他坐到稍远一点儿的地方，懒洋洋地、但神气十足地打着呵欠。显然，马尔梅拉多夫早已是这儿大家都熟悉的人了。而且他爱用矫揉造作的语气说话，大概是由于他习惯经常和酒馆里形形色色素不相识的人谈话。这种习惯对有些酒鬼已经变成了一种需要，主要是他们当中那ว些在家里严受管束、经常受到压制的人。因此他们在同样嗜酒如命的这伙人中间，才总是力图为ฦ自己้表白，仿佛是设法给自己辩解，如果可能的话，甚至试图博得别ี人的尊敬。
“逗乐的家伙！”老板高声说。“可你干吗不去工ื作，干吗不去办公，既ຂ然你是个官员？”
“我为ฦ什么เ不去办公吗，先生，”马尔梅拉多夫接住话茬说，这话是单对着拉斯ั科利尼科夫说的，仿佛这是他向他提出了这个ฐ问题。“为ฦ什么不去办公吗？难道我自轻自贱、徒然降低自己的身份，自己不觉得心痛吗？一个月以前，当列ต别贾特尼科夫先生动手打我妻子的时候，我喝得醉醺醺地躺在床上，难道我不感到เ痛苦吗？对不起，年轻人，您是不是有过……嗯哼……虽然明知毫无希望，可还是不得不开口向人借钱？”
“有过……毫无希望是什么เ意思？”
“就是完全没有希望，事先就知道这绝不会有什么结果。喏，譬如说吧，您早ຉ就知道，而且有充分根据，知道这个人，这个心地最善良、对社会最有益的公民无论如何也不会把钱借给您。因为ฦ，请问，他为什么要给呢？不是吗，他明明知道，这不会还给他。出于同情心吗？可是列ต别贾特尼科夫先生，这个ฐ经常留แ心各种新า思想的人，不久前解释说，在我们这个时代，就连科学也不允许有同情心，在有了政治经济学的英国就是这样1้请问，他为ฦ什么เ要给钱呢？瞧，您事先就知道，他绝不会借给您，可您还是去了……”
“为什么要去呢？”拉斯科利ำ尼科夫追问一句。
“如果没有别人可找，如果再也无处可去呢！不是吗，得让每个人至少有个什么可以去的地方แ啊。因为常常有这样的时候，一定得至少有个ฐ可以去的地方！我的独生女儿头一次去拉生意的时候，我也去了……因为我女儿靠huaທng色执照2๐生活……”他附带加上了一句，同时有点儿神色不安地看了看青年人。“没什么เ，先生，没什么！”柜台后面的两ä个男孩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老板也微微一笑，这时他立刻๑匆匆忙忙地说，看来神情是安详的。“没什么เ！这些人摇头我不会感到เ不好意思，因为这一切大家都已๐经知道了，一切秘密都公开了；而且我不是以蔑视的态度，而是怀着恭顺的心情来对待这一切的。由它去吧！让他们笑吧！‘你们看这个ฐ人！’3๑对不起，年轻人：您能不能ม……可是，不，用一种更加有力、更富有表现力的方式，说得更清楚些：您能ม不能，您敢不敢现在看着我肯定地说，“我不是猪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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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指英国哲学家、经济学家约；斯；米利一八○六&ุ#821้2๐;R๐12;一八七三的《政治经济学原理，该书的俄译本是一八六五年出版的。米利ำ认为，人的行为、愿望乃ี至苦难都是由他们的经济地位事先决定的。陀思妥耶夫斯ั基不同意这种观点。
2指作妓女。帝俄时，妓女要在警察局领huaທng色执照。
3引自《新约全书；约翰福音》第十九章第五节：“耶稣出来，戴着荆棘冠冕，穿着紫袍，彼拉多对他们说，你们看这个人。”
年轻人什么เ也没有回答。
“嗯，”等到屋里随之而来的吃吃的笑声停下来以后，这位演说家又庄重地，这一回甚至是更加尊严å地接着说：“嗯，就算我是猪猡吧，可她是一位太太！我的形象像畜ไ生，而卡捷琳娜；伊万诺芙娜，我的妻子，是个受过教育的人，是位校级军官的女儿。就算，就算我是个下流坯吧，她却有一颗高尚的心，受过教育，满怀崇高的感情。然而，……噢，如果她怜悯我的话！先生，先生，要知道，得让每个ฐ人至少有个能ม怜悯他的地方啊！而卡捷琳娜；伊万诺芙娜虽然是一位宽洪大量的太太，可是她不公正……虽然我自己也知道，她揪我头的时候，只不过是出于她的怜悯心，因为，我反复说，她揪我的头，我并不感到เ难为情，年轻人，”他又听见一阵吃吃的笑声，怀着加倍的自尊承认道，“不过，天哪，如果她哪怕是仅仅有一次……可是，不！不！这一切都是徒然的，没什么好说的！没什么好说的了！……因为我所希望的已经不止一次成为现实，已๐经不止一次怜悯过我了，可是……
我就是这么เ个德性，我是个天生的畜生！”
“可不是！”老板打着呵欠说。
马尔梅拉多夫坚决地用拳头捶了捶桌子。
“我就是这么个德性！您知道吗，先生，我连她的长袜都拿去卖掉，喝光了？不是鞋子，因为这至少还多少合乎情理。可是长袜，把她的长袜卖掉，喝光了！她的一条山羊毛头巾也让我卖掉，喝光了，是人家从前送给她的，是她自己的，而不是我的；可我们住在半间寒冷的房屋里，这个冬天她着了凉，咳嗽起来，已经吐血了。我们有三个小孩子，卡捷琳娜；伊万诺芙娜从早到เ晚忙个不停，擦啊，洗啊，给孩子们洗澡，因为她从小就爱干净，可她的胸部不健康，很可能害了痨病，这我也感觉到เ了。难道我感觉不到吗？酒喝得越多，越感觉得出来。就是为此我才喝酒的，想在酒中寻找同情和爱情……我喝酒，是因为ฦ我想得到加倍的痛苦！”说着，他仿佛绝望地朝桌子垂下了头。
“年轻人，”他又挺直了腰，接着说，“我从您脸上看出，您好像有什么เ不幸的事情。您一进来，我就看出来了，所以立刻๑就跟您交谈起来。因为，我把自己的生活故事告诉您，并不是想在这些游手好闲的家伙面前作践自己，这一切，我不说他们也都知道，我说这些，是为ฦ了寻找一个富有同情心和受过教育的人。您听我说，我的妻子在省里一所贵族高等女子学校里受过教育，毕业的时候，省长和其他社会名流都在座，她跳了披巾舞1้，为此得了一枚金质奖章和一张奖状。奖章嘛ใ……奖章让我卖掉换酒喝光了……已๐经很久ื了……嗯，……奖状到เ现在还放在她的箱子里，不久前她还拿给女房东看过。虽然她跟房东经常不断地争吵，不过还是想在人前夸耀一番๘，把过去的幸福日子告诉人家，不管他是什么人都行。我并不指责她，我并不责备她，因为这是她记忆里剩下的最后一点安慰，其余的全都烟消เ云散了。是啊，是啊；是一位性情急躁，高傲而又倔强的太太。自己擦洗地板，啃黑面包，可是绝不让人不尊重自己。正是因此她不肯原谅列ต别贾特尼科夫先生的无礼行为，列别ี贾特尼科夫先生为ฦ这打了她以后，她躺倒在床上，这与其说是因为ฦ挨了打，倒不如说是因为伤了她的心。我娶ດ她的时候，她已经是个寡妇，带着三个孩子，一个比一个小。她嫁的第一个丈夫是个ฐ步兵军官，她爱他，跟他离家私奔了。她别ี提多爱自己้的丈夫了，可是他玩上了牌，落得出庭受审，就这么死了。最后他还打她，虽然她不原谅他，这我确实知道，而且有可靠的证据，但是直到现在她还经常眼泪汪汪地想起他来，用他来教训我，而我却感到เ高兴，我所以高兴，是因为ฦ，至少在她想象中，她认为ฦ自己้有一个时期是幸福的……他死了以后，她和三个年龄很小的孩子留在一个极其偏远的县城里，当时我正好也在那儿，她生活极端贫困，几乎陷于绝境，虽说我见过许许多多各式各样不同寻常的事情，可就连我也无法描绘她的处境。亲戚都不认她了。而且她高傲得很，高傲得太过分了……而那时候，先生，那时候我也成了鳏夫，有个前妻留下的十四岁的女儿，于是我向她求婚了，因为我不忍心看到เ她受这样的苦。一个ฐ受过教育、又有教养、出身名门的女人，竟同意下嫁给我，单凭这点您就可以想见，她的苦难已๐经达到了什么เ地步！可是她嫁给了我！她痛哭流涕，悲痛欲绝，&#ี8212๐;๖2๐12;可是嫁给了我！因为走投无路啊。您可明白，您可明白，先生，当一个人已经走投无路的时候意味着什么吗？不！这一点您还不明白……整整一年，我虔诚、严格地履行自己的义แ务，从未碰过这玩意儿他伸出一只手指碰了碰那个能装ณ半什托夫2的酒壶，因为我有感情。不过就是这样，我也没能赢得她的欢心；而这时候我失业了，也不是因为ฦ我有什么过错，而是因为人事变动，于是我喝起酒来！……一年半以前，经过长途跋涉แ和数不尽的灾难之后，我们终于来到เ了这宏伟壮丽ษ、用无数纪念碑装饰起来的都。在这儿我又找到了工作……找到了，又丢â掉了。您明白吗？这次可是由于我自己的过错，丢â掉了差ๆ事，因为我的劣根性暴露了……目前我们住在半间房屋里，住在女房东阿玛莉娅ๅ；费多罗芙娜；利佩韦赫泽尔那儿，我们靠什么过活，拿什么付房租，我自己้也不知道。那ว儿住着很多人，除了我们……简直是所多玛3๑，混乱极了……嗯……是的……就在这时候，我前妻生的女儿长大了，她，我女儿，在那长大成人的这段时间里受过继母多少虐待，这我就不说了。因为卡捷琳娜；伊万诺芙娜虽然宽洪大量，却是一位性情急躁、很容易生气的太太，而且不让别人说话……是啊！唉，这些都没什么好回忆的！索尼娅ๅ没受过教育，这您可以想象得出来。四年前我曾尝试教她地理和世界通史；不过我自己懂ฦ得的也不多，而且没有适当的教科书，因为仅有的一些书籍……嗯！……唉，这些书现在已๐经没有了，所以全部教育就这样结束了。我们只读到了波斯的居鲁士大帝4。后来，她已经成年以后，看过几本爱情，不久以前，通过列ต别贾特尼科夫先生，还看过一本刘易士的《生理学》5๓，̵้2;&#ี82๐12;您知道这本书吗？&ุ#821้2๐;&ุ#82๐12๐;她怀着很大的兴趣看完了，甚至还给我们念过其中的几个片断：这就是她所受的全部教育。现在我问您，我的先生，我以我自己的名义แ向您提出一个非正式的问题：照您看，一个贫穷、然而清白无瑕的姑娘，靠自己诚实的劳动能ม挣到很多钱吗？……先生，如果她清清白白，又没有特殊才能，即使双手一刻不停地干活，一天也挣不到十五个ฐ戈比！而且五等文官克洛普什托克，伊万；伊万诺维奇，๖21้2;&#ี8๖212;这个人您听说过吗？&#ี8212๐;๙̵้2;借口她做的衬衣领ๆ子尺寸不对，而且缝歪了，不仅那ว半打荷兰衬衣的工钱到เ现在还没给，甚至仗势欺人，跺跺脚，用很难听的话破口大骂，把她赶了出来。可是这时候几个孩子都在挨饿……这时候卡捷琳娜；伊万诺芙娜痛苦地搓着手，在屋里走来走去，脸上泛出红晕，R๐12๐;๖2๐12;害这种病的人总是这样：‘你，这个ฐ好吃懒做的家伙，’她说，‘住在我们这儿，又吃，又喝，还要取暖，’可这儿有什么好喝、好吃的呢，既然孩子们已๐经三天没见到เ面包皮了！当时我正躺着……唉，有什么เ好说的呢？我醉醺醺地躺着，听到我的索ิ尼娅ๅ说她性情温和，说话的声音也是那么เ柔和……一头淡huang色的头，小脸蛋儿苍白，消เ瘦，她说，‘怎么เ，卡捷琳娜；伊万诺芙娜，难道我非得去干这种事情吗？’而达里娅；弗兰佐芙娜，这个居心不良的女人，警察局里对她也熟悉得很，她已๐经通过女房东来过三次了。‘有什么เ呢？’。卡捷琳娜；伊万诺芙娜嘲笑地回答，‘爱护贞节干什么？嘿，这可真是个宝贝啊！’不过请别责备她，请别责备她，先生，请别ี责备她！她说这话是在失去理性的时候，精神已经不正常了，是在感情激动而且有病的情况下，是在听到挨饿的孩子哭声的时候，而且她说这话与其说是真有这个ฐ意思，不如说是为ฦ了侮辱她……因为卡捷琳娜；伊万诺芙娜就是这样的性格，只要孩子们一哭，哪怕是因为饿得慌，她也立刻动手去打他们。我看到，大约五点多钟็的时候，索涅ื奇卡起来，包上头巾，披上斗篷，从屋里走了出去，到เ八点多钟回来了。她一回来，径直走到卡捷琳娜；伊万诺芙娜跟前，一声不响地把三十个卢布摆到她面前的桌子上。这么做的时候她一句话也没有说，哪怕看她一眼也好，可连看都没看，只是拿了我们那块绿色德拉德达姆呢的大头巾我们有这么一块公用的头巾，是德拉德达姆呢的，用它把头和脸全都蒙起来，躺到เ床上，脸冲着墙，只看见瘦小的肩膀和全身一个劲儿地抖个不停……而我，还是像不久ื以前那样躺着……当时我看到，年轻人，我看见，在这以后，卡捷琳娜；伊万诺芙娜也是那ว样一言不，走到索涅奇卡床前，在她脚边跪了整整一夜，吻她的脚，不想起来，后来，她俩抱在一起，就这样睡着了……
两人一道……两人一道……而我……却醉醺醺地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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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在毕业晚会上跳披巾舞是成绩优异的毕业生的特权。
2容量单位，一什托夫约等于一；二公升。
3๑见《旧约；创น世纪》十九章二十四节：所多玛和蛾摩拉两ä城因罪孽深重被耶和华用硫磺和火烧毁。
4๒居鲁士，纪元前五五八R๐12;&ุ#8๖212;๙纪元前五二九年的波斯国王。
5指英国实证主义哲学家和生理学家乔๒治；刘ถ易士一八一七๖2๐12;&#ี8212๐;一八七八的《日常生活的生理学》，十九世纪六十年代，在俄国具有唯物主义观点的青年人中ณ，这本书很受欢迎。
马尔梅拉多夫沉默了，仿佛他的声音突然断ษ了。随后，他忽然匆匆斟了一杯酒，一口喝干，清了清嗓子。
“从那时候起，我的先生，”沉默了一会儿以后，他接着说，“由于生了一件不幸的事，也由于有些居心不良的人告，๖212;&#ี8212๐;特别是达里娅；弗兰佐芙娜起了一定作用，仿佛是为了没对她表示应有的尊敬，&#ี82๐12;&ุ#ี8212;๙从那时候起，我的女儿，索菲娅ๅ；谢苗诺芙娜，就被迫领了huang色执照，因此不能和我们住在一起了。因为ฦ我们的女房东阿玛莉娅ๅ；费多罗芙娜不愿意让她住在这里可是以前她倒帮过达里娅ๅ；弗兰佐芙娜的忙，再说列ต别贾特尼科夫先生……嗯……正是为ฦ了索尼娅，他和卡捷琳娜；伊万诺芙娜之间才生了那件不愉快的事。起初ม是他自己้要跟索尼娅ๅ来往，这时却突然变得高傲自大了：‘怎么เ，’他说，‘我，一个这么เ有文化的人，竟要跟这样一个女人住在一幢房子里吗？’卡捷琳娜；伊万诺芙娜不服气，为她辩解……于是就吵了起来……现在索涅奇卡多半是在黄昏来我们这里，给卡捷琳娜；伊万诺芙娜帮帮忙，力所能ม及地给送点儿钱来……她住在裁é缝卡佩尔纳乌莫夫的房子里，向他们租了一间住房，卡佩尔纳乌莫夫是个跛子，说话音不清楚，他那一大家子人个个说话也都口齿不清。连他老婆说话音也不清楚……他们都住在一间屋里，我的索尼娅另有一间屋子，是用隔板隔开的……嗯，是啊……是些最穷苦的穷人，话都说不清楚……是啊……不过那一天清早我起来了，穿上我的破衣烂衫，举起双手向上天祈่祷ຕ，然后去见伊万；阿凡纳西耶维奇大人。请问您认识伊万；阿凡纳西耶维奇大人吗？……不认识？这样一位道德高尚的人，您竟会不认识！心肠像蜡一样软……上帝ຓ面前的蜡；会像蜡一样融化！……听完我的话，他甚至掉下泪来。‘唉，’他说，‘马尔梅拉多夫，有一次你已经辜负了我的期望……我就再任用你一次吧，这完全由我个人负责，’他这么เ说，‘你可要记住，’他说，‘回去吧！’我吻了吻他脚๐上的灰尘，不过是在想象之ใ中，因为他身为ฦ显贵，有治国的新思想、新文化，是不允许当真这么做的；我回到家里，刚一说出，我又被录用，又会领ๆ到薪俸了，天哪，那ว时候大家那ว个高兴劲儿啊……”
马尔梅拉多夫激动得很厉害，又住了声。这时从外面进来一群本来已๐经喝醉的醉汉，门口响起了一架租来的手摇风琴的声音和一个七岁孩子唱《小小农庄》1้的颤抖的歌声。热闹起来了。老板和伙计都忙着招待进来的客人。马尔梅拉多夫却不理会那ว些进来的人，开始接着讲他的故事。看样子他虚弱得很，然而越是醉得厉害，就越爱说话。回忆起不久ื前顺利ำ获得差事的情况，仿佛使他兴奋起来，连他脸上都出了光彩。拉斯科利尼科夫注意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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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根据俄罗斯ั诗人阿；费；科利ำ佐夫一八○九&ุ#821้2๐;R๐12;一八四二的诗谱写的一流行歌曲。
“我的先生，这是五个ฐ星期以前的事。不错……她们俩，卡捷琳娜；伊万诺芙娜和索涅奇卡刚一得知这一消เ息，天哪，简直就像进了天堂似的。从前我只有挨骂的份儿：像畜ไ生一样躺着吧！现在呢：她们踮着脚尖走路，让孩子们安静下来：‘谢苗；扎哈雷奇办公累了，他在休息呢，嘘！’上班之ใ前，让我喝咖啡，给我煮凝乳！弄来了真正的乳脂，您听到了吗！我真不明白，她们怎么能ม积攒下十一个卢布五十戈比，给我置备了一套挺不错的制ๆ服？一双靴子，细棉布的胸衣&#ี8212๐;๙̵้2;都是最考究的，还有一套文官制服，所有这一切都是花十一个卢布五十戈比买来的，而且式样都好极了。第一天早上我下班回来，一看：卡捷琳娜；伊万诺芙娜做了两ä道菜，汤和用洋姜作配料é的腌牛肉，这样的菜，在这以前连想都没想过。她什么เ衣服都没有……也就是没有什么像样的衣服，这时却穿戴得他要去作客一样，而且这不是说她穿上了什么เ新衣服，而是没有衣服她也能打扮：她梳了头，衣领换了个干净的，戴上了一副袖套，瞧，简直像换了一个人，显得既年轻又漂亮。索ิ涅ื奇卡，我亲爱的，只是拿钱接济我们，她说，如今我暂时不便经常来你们这儿了，除非是在黄昏时分，免得让人看见。您听到เ了吗，听到เ了吗？午饭后我回来睡午觉，您猜怎么着，瞧，卡捷琳娜；伊万诺芙娜耐不住了：一星期前刚跟女房东阿玛莉娅；费多罗芙娜大吵了一场，这时却请她来喝咖啡了。她们在一起坐了两个钟头，一直在低声说话儿，她说：‘谢苗；扎哈雷奇这会儿又有了差事，能ม领ๆ到薪俸了，他去见过大人，大人亲自出来接见，叫所有人都等着，却拉着谢苗；扎哈雷奇的手打他们面前经过，把他领进办公室去。’您听见了吗，听见了吗？‘我，当然啦，’他说，‘谢苗；扎哈雷奇，记得您的功劳，虽然您有这个ฐ轻率的弱点，不过既然您已๐经答应，而且您不在这儿，我的工作也不顺ิ利，您听到เ了，听到เ了！那么，我希望，’他说，‘现在能够相信您的诺言。’也就是说，所有这些话，我要告诉您，都是她信口编造出来的，这倒不是由于轻率，自吹自擂！不，这一切她自己้全部相信，她用自己的想象安慰自己้，真的！我并不责备她；这件事我并不责备她！……六天以前，当我把第一次领到的薪水&ุ#821้2;&#ี8๖212;二十三卢布四十戈比&#ี8๖212;๙&ุ#8๖212;๙全部拿回去的时候，她管我叫小宝贝儿。她说：‘你真是个小宝贝儿！’而且是只有我们俩在一起的时候，您明白吗？唉，我哪里是个值得赞美的人，又算个什么样的丈夫啊？不，她拧了拧我的面颊。‘你真是个ฐ小宝贝儿！’她说。”
马尔梅拉多夫住了声，想要笑一笑，可是他的下巴突然抖动起来。不过他忍住了。这个小酒馆，他那副穷愁潦倒的样子，在干草船上度过的五夜，还有这一什托夫酒，再加上对妻子和家庭的这种病态的爱，这一切使得听他说话的人感到เ困惑不解。拉斯科利尼科夫全神贯注地听着，但是感到很痛苦。他为到这里来觉得后悔了。
“先生，先生！”马尔梅拉多夫控制住自己，又提高声音说，“我的先生，也许您和别ี人一样，也认为这一切都很好笑吧，我只不过拿我家庭生活里这些微不足道的琐事来打搅您，可对我来说，这并不好笑！因为这一切我都能ม感觉得到เ……我一生中像在天堂里那样幸福的那一整天，还有那天整整一个晚上，我是在心驰神往的幻想中度过的：就是说，我幻想着怎样安排好这一切：给孩子们穿上新衣服，让她不再操心，让我的独生女儿从不幸的火坑回到家庭环境里来……还有很多，很多……这是可以的吧，先生。唉，我的先生马尔梅拉多夫突然好像打了个哆嗦，抬起头来，直盯着听他说话的这个ฐ人，唉，可就在第二天，就在我幻想了这些事情以后也就是说，是在整整五天五夜以前，傍晚，我就用巧妙的欺骗手段，像在夜里偷东西的小偷那样，偷了卡捷琳娜；伊万诺芙娜箱子上的钥๓匙，把带回家来的薪水中还剩下的那ว些钱都拿走了，到底是多少，已经记不得了，就是这样，请您看看我吧，全拿走了！从家里出来已经第五天了，而那ว里在找我，差事也砸了，文官制服放在埃及桥旁้的一家小酒馆里，用它换了这身衣服……什么เ都完了！”
马尔梅拉多夫拿拳头捶了捶自己的前额，咬紧了牙，一只胳膊肘使劲撑在桌子上，闭上了眼。可是过了一会儿，他的脸突然又变了样，用故意装ณ出来的狡猾和厚颜无耻的神情朝拉斯科利ำ尼科夫瞅了一眼，笑了起来，并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