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形容了半天,也无人知道她的烬师父具体长的是何模样。因为无人见过那样的玉姿仙容,压根无法想象。后来画师勉勉强强画ฑ了一幅再平凡不过的画像,官锦天派人在洛州ะ寻找几日看看有没有什么结果。
官锦天把官向玉带回了云涯庄,云涯庄离这里并不远,就是东出百里山外的锦阳城。同样都姓官,官向玉同意跟他去锦阳,她也似乎ๆ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她的烬师父要在半路上告诉她姓官的这件事,便道:“我跟你们回去,但是你们需得帮我找我的师父,我师父丢了。”
“嗯?”太子殿下重新坐了回来,手指顺ิ着她的发,反问道,“虽不是真的想,但若是他们提的条件是要大周十座城,让大周每年向他们缴纳贡税,小离儿你能答应么?”
官向玉睁开澄澈明亮的眸子,看着太子殿下,眼巴巴道:“烬师父,胡国不是真的想跟我们打仗的。要是真的想,早ຉ在定南王反的时候就是最好的时机打了,现在非得等到叛军气焰有所下降的时候才领军到边境。”
良久,太子道:“还有一万死士,可再抵三万军力。”
太子殿下未答。他们谁都清楚,大周风调雨顺了上百年,未曾有过一次战乱,一国之兵力一直维持在十万大军上下。如今大部分的军力被遣去了边境,剩下的不一定能阻挡定南王的势力。
太子殿下笑得无害,道:“皇叔委实客气了,这里一切都好。说来本宫还得感谢皇叔,在贵城出现得十分及时,救了本宫一命,不然本宫可就危险了。”
定南王有看了看桌上残余的午膳,道:“太子殿下甚少来我淮安,不知可还习惯?”
官向玉一刀就刺๐在骆驼的肚皮上,用力地也划出一条口子。骆驼那肚皮上的口子一点一点地开大,血水淌了一地,弥漫着腥臭的气息。然,那ว血水之中,倏地叮咚一下,银白的物什落了出来。
这种胡国的骆驼,身上毛发浓且密,不细看根本看不出任何端倪。官向玉摸索了一会儿,蓦地停下,拨开毛发一看,却见那腋下有一道一掌长宽的口子,用麻线从里缝着,一不小心就不容易被发现。
官小国舅一遇关键时候,不爱动的脑子就转得飞快。马车这轮的轱辘声和马蹄的哒哒声,在夜里十分清晰紧促。她拎起胡豆就放在车窗上,胡豆当即吓得抓紧了车窗,睁着大大的眼睛。小国舅打了个ฐ手势示意它快跳,它跳了她再垫后。可能就这样跳下去,会被摔得很远很痛,但挨着痛也是这一时半刻๑的事情,要是一会儿被发现了跑不了不说,还指不定会有个什么样的结果。
官向玉脱了绳子,扯了嘴里的布团,撩开车帘便瞧见巍峨的城门正往后掠过越来越远。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官向玉都没怎么เ能反应得过来,客栈里的小二有问题,她被掳了这么远还没有人追上来,说不准客栈里太子殿下的人都还不知道她被人掳了,如此神不知鬼不觉,说明整个客栈都是有问题的。
小猴子窜上窜下,在一张桌子即将被摔毁之前,它动作麻溜地跑过去端了桌上的一叠点心,蹲在官向玉脚๐边吃。
老妈妈指着打斗中的两ä个暗卫,道:“你不是我们春娇阁的姑娘,那ว两位是姑娘你的人吗?怎的如此不懂ฦ事,坏了妈妈我的生意你可知道?清白姑娘是不能随随便便进到我们阁里来的。”
“你不许回头看。”小国舅底气不足地警告了一声,趁着太子殿下还未回头,赶紧ู手忙脚乱地穿衣裳,连裙角落在水面上被打湿了也顾不过来。
小猴子蹦蹦跳跳就要上前去看官向玉穿衣服,被太子殿下一把抓住,缓缓转过了身去。
少女舒服地蹭了蹭他的手心,迷迷糊糊地问:“本宫……是哪个?”
他伸出温温润润的手指,去拨弄她脸边的乌发。
“插柳?”定南王似乎没有料到小国舅会突然问这么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依旧笑得温和道,“是插柳成荫么เ?”
官向玉搬了张椅子坐过来,直接看着定南王就问道:“王爷你喜欢看插柳么?”
定南王愣了愣,道:“昨晚被皇上召进宫了。”
少女半晌,突然问:“昨晚你为什么没来呀?”
慌张之余,她又看见定南王似对她笑了一下。很清淡,但很好看。
献礼完毕以后,定南王回身落座。堪堪一转身,目光蓦地落在了小国舅的身上,小国舅闪过一丝的慌张,可能ม她没有料到定南王会突然朝她这边转身然后回看了自己。
然,当官向玉按捺不住好奇,事先探出半个头借着里面的光看去时,顿时身心都凉透,暗自抽了口凉气。
他不着痕迹地把夜明珠收了起来,两人轻手轻脚地靠近最里端。
不管官大少主如何厉害,首先他就输了威风和人心。
官大少主不是个糊涂人,百招过后点到为止。他锦衣翻飞,主动退离,而柳宸风亦是君子有道未曾对其长剑出鞘,两两ä各立武台一边。
官大少主微微笑着,忽而嘴角溢出一缕血,像是负伤的形容,抱拳道:“柳家功法果然名不虚传,官某甘愿认输。”
柳宸风气度非凡,回抱拳道:“承让。”
随后官大少从容不迫地下台,柳宸风一人站在台上,接受武林各派的欢呼贺喜。官向玉看官大少脸色都没变一下,若无其事地抬手拭去嘴角血迹,哪是有负伤的样子,想必是临时想出来的咬破舌头的认输办法吧。
官向玉见他过来,便道:“大哥,你没事吧?”
官大少无谓地笑笑,道:“这点小伤,实在算不得有什么。”转而便对官锦天抱拳躬身,忏悔道,“孩儿无能ม,给云涯庄蒙羞,让父亲失望了。”
武林大会结束,官二少听闻了比武结果,也匆匆赶了过来。
官锦天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做得对。”他看着台上意气风发的柳少主,又道,“走,我们向新า盟主ว祝贺去。”
待上一任的武林盟主将盟主印亲授给这一任的武林盟主之ใ后,官锦天带着一行人上前来,笑得爽朗全然不似方才那边凝重严肃,道:“真不愧是贤侄,让天下英雄都大开眼界ศ。”
柳宸风谦卑地笑着,温润如玉道:“官伯伯笑话了,实际上是官大哥手下留แ情。”
官大少主便打趣道:“兄弟之ใ间,不手下留情莫不是还要自相残杀不成?不过,一码归一码,我可没有故意放水。”
众人哄笑起来。四大家族都夸赞柳宸风年轻有为将来必定前途无量。
就在这时,柳宸风突然撩起白色衣摆,众目睽睽之下竟朝着官锦天就是一跪。官锦天看似被吓着了,连连弯身扶他,道:“贤侄这是做什么?”
柳宸风不卑不亢地抬头,看了官向玉一眼,然后十分温柔地对她笑了一下,使得身后跟着的某人凤目淡淡地眯了起来,幽沉又危险。柳宸风与官锦天道:“原谅宸风贪心,官伯伯,实际上今日宸风还有一事相求。”
官锦天道:“何事你起来再说。”
柳宸风非但未起,更是扬声道:“宸风想向云涯庄求亲!”
此话一出,满堂哗然。官向玉一愣,更是惊愕地望着他。没想到柳宸风还有这一后招。
此人,看来甚是喜欢先发制ๆ人。
话音儿一落,一拨拨庄人出现,个个ฐ手捧红聘,整整齐齐地堆放在地上,一眼望去,像是贯穿整个武林会场的一条红绸。连老庄主都没想到柳宸风会有此举,一时间与官锦天面面相觑。
柳宸风又道:“宸风对云涯庄三小姐官向玉暗自倾心,心中早有打算,若是在今日赢得比武便借此时机想向官伯伯求亲,若是输了比武说明宸风技不如人便是配不上三小姐从此再不痴心妄想。正是有了如此念头,宸风才能坚持不懈一往无前。还请官伯伯成全。”
于是大家伙都被柳宸风这一番诉白所打动,再一瞧安静淡闲的官家三小姐和俊朗儿郎柳宸风,皆道这二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官锦天不用细思也知道,若是官向玉嫁给了新武林盟主,对于官家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一件事。他笑着环视众人一眼,道:“这样说来,还是小玉冥冥之中给了宸风贤侄莫大的勇气?”柳宸风笃定地应了一声“是”,官锦天亲手去扶他,又道,“贤侄这招先下手为ฦ强让官伯伯也不能应付啊,这聘礼这下了,难道官伯伯还能说一句‘不成’否?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要是官伯伯不答应,岂非是棒打鸳鸯了?”
众人又是一阵笑。
柳宸风喜道:“那ว官伯伯是同意了?”
老柳庄主ว适时地拍打了一下柳宸风的头,笑骂了一句:“臭小子,连你爹也瞒着!你要是早喜欢,爹早给你做主ว提亲去了。”他看了一眼处变不惊的官向玉,满意地点点头,“我一直觉得,小玉是个懂事的好姑娘。”
可即便是这样,官大少还是发现了官向玉若有若无地皱眉。即将被沦为两ä族联姻的工ื具,无人问她心中怎么想。
遂官大少对她起了怜爱之ใ心,便出声道:“恕晚辈斗胆直言,小妹与柳少主ว实乃天作之合,但好似小妹还未表个态呢,究竟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官锦天把注意力转到了官向玉身上,道:“也是,是我这个当叔叔的疏ຕ忽了。”他看着安静的少女便问,“那小玉觉得呢,愿意嫁给宸风吗?”
话是这样问,但有她拒绝的余地吗?她一旦拒绝了,让官锦天颜面扫地不说,武林各派都那ว么多双眼睛看着,岂不是明目张胆地羞辱新武林盟主?
官向玉感觉得到,身后有一束热烈的目光正看着她,她心中越是焦灼面上就越是平静。最终她抬头,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全凭叔叔做主。”
他们把官向玉和柳宸风推推攘攘地挤在了一起。还有好事者道:“柳盟主双喜临门,人生得一大圆满了!我看这样,择日不如撞日,天下武林都齐聚于此,难不成盟主还能少了我们喜酒喝?不如就在这几天定下一个吉日,也好让大家喝完了喜酒再散也不迟!”
这是一响百应啊。
官向玉脸色白了一白。她连想对策的时间都没有。
以至于最后,官向玉他们根本没有回云涯庄准备,径直就在柳家堡准备亲事。婚期定在了五日后。
出嫁前,官向玉提了一个ฐ任性的要求。
她想要柳宸风八抬大轿十里红妆来迎娶,不愿就在柳庄和他一起摆酒席宴请宾客。
柳宸风温柔俊雅,不佩剑的时候,喜欢闲闲地袖一卷书看,真似那翩翩俊公子。他听了官向玉的要求后,挑眉想了一想,看着她澄澈的双眸,淡淡的笑意流淌在嘴边,道:“女子嫁人是一件大事。你喜欢我八抬大轿十里红妆来接你?”
官向玉点了点头。
他放下手中书,白袖扫过桌沿,道:“那我让几位叔伯来柳庄住,让你去城郊别庄暂住几日,好不好?”
官向玉笑弯着眼,道:“谢谢你。”
柳宸风嘴角笑意加深,道:“你喜欢就好。”就在官向玉告辞将将走出门口时,他又问了一句,“向玉妹妹,我提前未跟你说一声便擅做主张向官伯伯提亲,你,是怎么想的?会怪我么เ?”
官向玉未回身,抬眼看着屋外好景,平静道:“现在才问这个会不会太迟啦?我不是马上就要嫁给你了么?”
柳宸风一愣,笑道:“嗯,也是。”
后来官向玉真搬去了别庄。别庄在柳家堡城郊,山清水秀绿竹环绕,是个ฐ幽静的好地方。
别庄里的护卫都是云涯庄的护卫,是官大少亲自调教出来的,精良得很。他们负责保护这将嫁的准盟主夫人,以防出了什么意外。
且莫说除了四大家族以外无人知晓官向玉已入住了别庄,就是知道了,也无人敢动歪心思。因而护卫都隐在暗处,还官向玉一个清静。官向玉不叫他们出来,他们便绝不现身。
柳家堡里最有名的苏媒婆也住在了别庄了,到时候要一路陪嫁着过去柳庄。柳庄又拨了一批丫头小厮过来,挂红绸的挂红绸,贴红字的贴红字,一点也没闲着。
苏媒婆这里吆喝那里张罗,整个别庄都洋溢着喜气洋洋的氛围。
别ี庄不如柳庄大,且到处都是人多眼杂的,太子殿下不好现身。
傍晚,骏马飞驰在郊野官道上,扬起万丈红尘。马上的青年,一身白衣如玉无瑕,墨玉般的长发长扬在空气中,柔软的发线丝丝浸了暮色的凉意,又淬了满天落霞的色彩。
他衣角翻飞,腰佩长剑,戴了一枚挡尘的白纱斗笠。
到了别ี庄,青年翻身下马,手中ณ仍旧握着马鞭,斗笠上白纱轻飘,他便从容不迫地进入了去。
苏媒婆见状,满脸的褶子笑,道:“哎哟我说新姑爷您怎的来了,小姐尚未入门姑爷这个时候来可不能相见咧!”
白纱下的薄唇如勾,这位新姑爷显得心情十分的愉悦,嗓音清淡而好听,把麻马鞭随手扔给一旁的小厮,道:“既然是我的新娘,不管是入门前还是入门后,都是我的女人。我何时想她念她了,便过来看一看。”说着便侧身朝苏媒婆看去,薄纱下的轮廓隐隐约约,整个人修长挺拔万里挑一,尾音抬高三分,又道,“怎的,这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