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生长在富贵人家,各种珍奇异宝早已看遍,一向眼高于天顶,连江晚樵有时都要半真半假地
崔铭旭打量了一眼,不过是些布帛、器皿之类的事物,东西也不多,做工却很精巧。他自
叫卖声震得人心头油然一股平静。
的小贩眉开眼笑地招揽来两个ฐ结伴出游的姑娘,山上宁安寺里的钟声端正肃穆,穿透了喧闹的
清凉的风。
这场雨淅淅沥沥地下了一天又一宿,往后就断断续续地三天两头就下雨,下一场天就热一
分,也不知下了几场雨,樱桃换成了蜜桃,春衣改做了丝袍,树梢上起了蝉鸣,夜半时分,池
塘里呱呱一片蛙声伴人入眠。于是梦里也满是暑意,他扇着纸扇为ฦ玉飘飘消热,梦里的美人柔
情蜜意,巧笑倩兮。他尚不及一亲芳泽,转眼就变作了和宁怀璟三个在湖边饮酒,清风徐来,
谈笑言欢。最后看到เ了齐嘉,小傻子又喝醉了,揪着他的衣袖絮絮叨叨地说话,他听不清,看
到他张开嘴,两ä颗白白的虎牙抵着水红的唇,莫名其妙地就跟着他一起笑了起来。这一笑,就
醒了,晨光穿过窗户纸照得室内一桌一椅都在地上拖出了影子,昨晚临睡前翻的文章还摆在案
头。脸颊酸痛,却原来醒来时便已不知笑了多久。崔铭旭听到屋外的丫鬟们刻意放轻的脚步声
,还有低低蹈话声:“大少醒了,还不快去帮着梳洗。”
“嘘,别吵醒了三少爷。”
又是一天。
一天又是一天,他大哥绷着脸问他:“秋试准备得如何了?若是连秋试都取不了,何谈会
试?我看你将来拿什么脸去见父亲大人!”
宁怀璟总是摇着扇子晃过来:“状元大人怎么还不用功?我和晚樵可等着看笑话呢。”
崔铭旭瞪起眼睛还没开口,徐客秋就先插了话:“状元大人还需用什么功?若连铭旭ຓ都认
真向学,我们这样的还不得一个跟着一个ฐ跳镜湖去?”
一群没心没肺没心肝的狐朋狗友。
小傻子倒是张张嘴什么都没说,隔三差ๆ五地提着些小点心小吃食来登门。他不怎么เ来崔铭
旭的书斋,坐坐就小心翼翼地留下碟点心往外跑。崔铭旭抬头往窗户外望,他大侄子正在大柳
树下吮着手指等齐嘉ล呢。
崔铭旭开始觉得有趣,后来觉得奇怪,渐渐地生出几分怀疑,他巴巴๒地求着他同意他来崔
府,是干什么来了?于是,他走时就出声叫住了他:“去哪儿?”
“我……我去外面看看。”小傻子说话总是不利ำ索,真不知道朝堂上他是不是也是这么回
话。
“坐这儿。”
“那个……”
“什么เ?”
“你正读书呢。”
哈……走过去拿起块他盛在碟子里的点心吃,甜的,不腻,满口生香。说来也怪了,他拿
来的东西,崔铭旭还真没什么是看不顺ิ眼的:“那就去吧。”
“啊?哦!”小傻子得了将军令一般往外跑。
崔铭旭捻着点心,又说道:“回来。”
“哎?”看他刹้住了脚回身,发带飘起来,绕着头顶画一个圈,陀螺似的。
“东西留下。”说的是齐嘉手里的食盒,“小鬼甜的吃多了会闹牙疼。”
“哦……哦!”齐嘉不疑有他,当真就把食盒留了下来,又抬起脸来看崔铭旭。
“没事了,去吧。我要看书。”
“哎,好。”
他今天穿的是一身水蓝色的衫子,看他急匆匆地往外跑,跨门槛时还特意顿了一顿才跳过
去,微风撩起了衣摆,同样水蓝ณ色的发带飘过了头顶,没头没脑的、蓝色的兔子。不一会儿,
窗户外就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哭声,惊住了池塘里的青蛙,吓跑了树梢上的知了。崔铭旭提起
齐嘉ล留下的食盒,放到自己的书桌边,案上放的是那ว方齐府送来的砚台。看了一会儿书,伸手
从里头摸出块齐府的点心。味道不错,心情也很不错。
真如徐客秋所说,若是他崔铭旭也要靠刻苦用功才能ม考秋试,那这天下千千万万的士子还
不得跳湖去。放眼京城,这秋试的魁首除了崔铭旭,还有谁胆敢染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