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要问,售票员吆喝起来:“车子就要开了,没下车的赶快下。“
大叔盯了我一眼,笑了笑:“那就要看你运气了。“
夕阳的余辉褪尽,天色朦胧起来。我和石榴很少说话。这时老板娘的声音响起来:“小伙子,蜡烛我放在窗台上了。”
不知过了多久,遥远的苍穹有些迷离。我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心情复杂地看了一眼石榴。石榴的脸上镀上圣洁的光辉,清亮的眸子里,也流露着深深的眷恋。我的心紧缩一下。不能让我的情绪感染了她,我是男ç子汉,要用宽阔的胸ถ膛给她屏障。虽在异乡沦落,但有这可人的女子陪伴,知足吧!我暗暗告诫自己้,要振作,要坚强,深圳这方แ热土,一定要找到自己的位置!
“放牛的呗。”
“刚才我好象看到你村前坳口的山岗上,有一个人影晃了晃。”
我高兴得一蹦老高,连连向指挥长道谢,揣着报纸兴冲冲地回到工ื地。
指挥长连连点头:“拿去吧!拿去吧!但愿你的人生从此辉煌。”
“卖艺?有哇,杂耍不就是艺吗?”
杂耍是艺,不过我想问的是卖唱。想想还是不问好,免得到时一无所获,倒是叫张胜和刘桂花见笑了。
看看天光黯淡下来,我想起了当务之ใ急的事。
“张大哥,你们睡在什么地方แ?”
张胜搓了搓手说:“哪里有固定的地方啊!就是坟沟,经常也有争抢的。强者为王,住这种地方,凭的是力气。不过兄弟你不要担心,你和弟妹心肠好,我认了你们。晚上跟我们在一起吧!谁也不敢惹你们。”
刘桂花看我们疑惑的眼神,抿嘴一笑:“你张大哥别的不会,力气却大。有一个晚上摸上来两个ฐ小伙子,块头也不小,他看到เ我们蹲的这个坟场大,坟沟深,是休息的好地方แ,想霸占。我说了很多好话他们不听,动起手来,把你张大哥惹火了。你张大哥在家绰号蛮牛啊!这会儿他双臂用力,拦腰抱住窜过来的人,扔出几米外,把看热闹的都震住了。现在他们对你张大哥很敬畏,他说的话,没人敢不听。”
刘桂花眉飞色舞,脸上显出得意的神色。是啊!对刘ถ桂花来说,张胜就是一棵大树。
我和石榴都笑了。刚ธ才张胜的吃相,我们就猜他是个有力气的人。
“走吧!我带你们去看看。”张胜拉了刘桂花一把,抢过我的箱子,拎在手上,象拎一根灯草。我也不谦让,提起包,拉着石榴,跟在他们身后。
张胜蹲的坟场在半山腰,洼地中隆起个ฐ小山包,水泥砌的坟头几乎ๆ一人高,坟沟里青草一片,却碾得很光滑,一块几平米的尼龙纸遮盖着一堆物事,不是很多,显然是张胜和刘桂花的行李。刘桂花象到家一样招呼我们坐下。我们席地而坐。张胜指着坟沟那一边说:“你们不嫌我们碍事,就蹲那ว边吧!有几个人要,我没答应。我和你桂花姐,嘿嘿!恩爱,可不想别ี人当电灯泡。你们不一样,是我兄弟。”
石榴瞪大眼,扫了我一眼。我无声地笑笑。
刘桂花看我们的眼神,羞得面上飞红,啐了张胜一口说:“你别听他胡诌,蔡兄弟你们误会了,我们哪有什么恩爱,就是他这个死脸皮的,时不时……”刘桂花顿住了,又瞥我们一眼,怕误会更深,咬着牙勉强说下去:“就是抱着我睡,有时还亲个ฐ嘴的。”
我和石榴放声大笑。可以想象,这种地方,闲杂人太多,哪里是男欢女爱的场所。
张胜挠着后脑勺,挺难为ฦ情的样子,咧着嘴傻笑。
刘ถ桂花看我们单薄的行囊,问道:“你们都没带被子啊?”
我摇摇头,原以为工ื作好找,有个ฐ安身之处,再买不迟,大老远带着被子,何况是逃一样的出来,太显眼。
张胜立即接口道:“我们不是有两ä床吗?给一床兄弟,当然,只要兄弟你不嫌脏。不过这儿气候还可以,晚上也不是很冷,被子只是遮遮露水的。”
“要是下雨怎么เ办哪?”石榴说出了她的担心。
张胜哈哈一笑:“搬家呗。下雨天,治安巡逻很少,我们就下山,在民房外蹲一宿。”
说话间,天色暗了下来。果然这坟场一点也不冷清。外出的人陆续回来了,声音不是很大,却也闹嘈嘈ฤ的挺热闹。没有灯火,脚๐步声踢踏不绝。满山遍野的坟场,少说也有百十号人潜伏其间。人们印象中恐怖阴森的坟场,却是我们这些漂泊无依者的避难所。现在回想起来,真是大有苍凉的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