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履薄冰,九死一生拼到如今,走到了万人之上,总算在无人可压制ๆ他们,欺凌他们,她却和自己说,她要的不是这种日子。
做侯爷时,上面有王爷压着,做王爷时,上面有皇上压着,即便当上了九五之尊,也还是要受前朝旧臣掣肘,甚至无法将发妻立后。
董母亦是道;“还有九儿,你不为自个想,也要为孩子想,皇上这样疼九儿,等那ว玉美人生了孩子,九儿可不再是独苗苗,你还不趁着这些时日,让九儿多和皇上亲近亲近,多让皇上疼疼孩子,也终归是好的。”
田氏又道;“咱们董家托娘娘的福,住大宅子,吃好的,用好的,进出都有人服侍,就连官哥儿如今也是跟着名师读书,这在从前可真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儿,哪怕相公如今又是有了旁的女人,我也觉得没什么,但凡有点权势的男ç人,谁不是这样,娘娘想开些,赶紧儿回宫吧,为这点事儿和皇上置气,实在是不值得。”
永宁没有再看凝香,只随手捏起一块精致的点心,道;“若这草屋不在听香水榭,而是在罗口村,娘娘和公主ว,又何尝能享有这锦衣玉食,奴仆成云?娘娘或许不在意,可公主还小,她分明享有万千宠爱,为皇上心头至宝,娘娘又为何要让原先高高在上的金枝玉叶,变成一个乡下的穷孩子?”
凝香身子微震,脑子里一直回荡着永宁的话,村里的日子,当真会比这宫里的好吗?
“去,宣赵将军进宫。”
“皇上。”王公公又是匆匆奔了进来,恭恭敬敬的立在下首。
“娘娘请止步,未有皇上手谕,任何人不得进去!”首领ๆ拦住了永宁的去路。
永宁倒吸了口凉气,再不去管他,横冲直撞般的便往里闯。
“我已经别无选择,喊人吧。”袁子阔双眸黑沉,笔直的看着凝香的眼睛,他的大手仍是将凝香箍住,可他的脸上却并无丝毫凶神恶煞的样子,手中的匕首亦是离凝香的颈窝处尚有寸余,唯恐自己้重伤下会控制不住力道,失手伤到凝香的血管。
“可王爷知道,一旦ຆ走出玉芙宫,王爷非死不可。”
“公主,奴婢当日已是将公主ว嘱咐的话全和王爷说了,奴婢也想不到,王爷还要进宫来送死”
“御林军?”永宁念着这三个字,只觉得头疼欲裂,她一手攥着身下的被褥,哑着声音道了句;“既是御林军,定然与袁子阔脱不了干系,明知是死路,他又为何还要进宫”
“我要见睿王。”女子声音清脆。
她来到秦楚楼ä后门,轻轻敲了一下,而后停了片刻๑,又在敲了三下,立时便有人打开后门,将她迎了进去。
月竹并未退下,咬了咬牙,道;“王爷这般坐,分明是于礼不合,昨日里左ุ相大人统领文武大臣在长欢殿与王爷议事,那样的场合,董妃也敢闯进去,最可气的是王爷居然由着董妃的性子胡闹,还还众目睽睽的抱了董妃”
永宁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知晓。
左相心中ณ不悦,冷着脸离开了长欢殿,其余文武也跟着左相一道离开,殿中ณ,只余下梁泊昭与凝香二人。
一语惊醒诸人,听得左相开口,满堂文武俱是行下礼去,梁泊昭拍着凝香的后背,也实在没心思和他们谈下去,只点了点头,示ิ意他们退下。
凝香听了这一句,心弦便是颤了颤,她看着梁泊昭的眼睛,想要说话,却觉得嗓子里仿佛被什么堵住了般,让她发不出声音,鼻尖却是酸涩的厉害,一双眼睛氤氲如水,只咬着嘴唇,不让泪珠落下。梁泊昭捧起她的脸,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更多的却是愠怒;“董凝香,你到底在想什么?”
董凝香,你心里还有我吗?
“为什么?”
良久,梁泊昭终于开了口;“你若想报恩,可以让嬷嬷与侍从过去,也可下令让军医守着袁子阔,但你不该亲自去照顾ุ他,你懂吗?”
凝香的心跳砰砰跳着,看着怀里的九儿,她怎么เ也不会忘记,当初ม若不是吃了睿王送来的那一盒安胎药,九儿怕是早已离开了自己้,又怎能好端端的从她的肚子里出来,平安无事的长到如今?
吴妈点了点头,愣愣的看着凝香,似是不懂她的反常。
凝香越看越是喜欢,就连孩子睡着,她在一旁守着,也都能看上小半天,真是不知道怎么疼才好,恨不得时时把女儿捧在手心,宠个不住。
凝香微微笑着,握起女儿胖乎乎的小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这孩子会长,眉毛和鼻子像父亲,不免添了两分男相,可那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和纤巧的樱唇却像极了凝香,生生将那ว两分男相给压了下去,比起母亲的娇柔,又多了两分小小的英气,当真是可爱的不得了。
祁王摇了摇头,只说了句;“此事不急,须得从长计议。”
袁子阔再次开口;“六哥,皇上与太后身陷叛军之ใ手,随时都可能丧命,咱们早一天平叛,皇上与太后便多一份生机。”
余光瞥见妻子,梁泊昭只得收回手,向着凝香奔去,他揽住妻子的削肩,将她抱回床上,凝香脸庞雪白,对着睿王祈่求;“王爷,我求你,不要伤害九儿,她还那么เ小,她什么也不懂”
“九儿”凝香蜷着身子,她几乎没听见梁泊昭与睿王在说些什么เ,她的眼睛里只有孩子,她用尽了全身力气,再也顾不得下身的伤口,向着孩子一分分的挪去。
“孽子!孽子!”梁母不住的嚷着这两个字,侍从站在下首,面上并无表情,只道;“还请老夫人别让属下为难,马车已是备好,王爷也是将一切都安排好,这一路,绝不会让老夫人受丁点委屈。”
梁母坐在主位,脸色蜡黄,显是气的不轻。
待梁泊昭将九儿搁在床头,凝香才头一次看见了自己的女儿。
16๔0章我终究是高估了自己
“九斤?”永宁还没出声,一旁的月竹已๐是惊声开口,眼底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九斤重的孩子,怎么เ能生得出来?”
“是,奴婢听说,这孩子刚落地,足足有九斤重,王妃产后脱力,王爷也下令,不许人去打扰。”
她摇了摇头,手指因着疼痛,弯曲成一团,她攥住了产婆的衣袖,一张脸虽是疼的惨无人色,唇瓣也被咬的血迹斑á斑,却还是颤着声音,一字字道;“如果难产保孩子别保大人”
产婆只当凝香身份贵重,自重脸面,不欲呼喊,又怎知凝香苦苦支撑,只怕外间听到เ自己的呻吟,将她分娩的消息走漏出去。
凝香心里有些不安,想起方才管家言词间眼睛一直是躲躲闪闪,更是放心不下,只搭着嬷嬷的手,温声道;“嬷嬷,陪我出。”
管家言语恭敬,说完后又是行了个ฐ礼,才折过身子,去了梁母的宅院。
梁泊昭眸心暗沉,一字字将圣旨ຈ上的字听在耳里,却,一语不发。
内侍清了清喉咙,打开圣旨,尖细的嗓音响起;“奉天承运,皇帝ຓ诏曰,永宁公主,朕之亲姊也,自幼恭谨端敏,为先帝所珍爱,赐婚于定北王,然先帝病逝,朕不忍让亲姊守孝三年,贻误婚期,今,特封为永宁长公主,拟定下月初八与定北王完婚,上天有好生之德,君子有成人之美,定北王忠心耿耿,匡扶我大齐社稷,特赐黄金千两,良田千倾,望尔二人婚后永结同心,夫妻和睦,方แ不辜负朕意,钦赐。”
梁泊昭笑了笑,将那信折好,搁在了信封中ณ,才道;“是香儿写的家书。”
“王爷这是在看谁的信,乐่成了这样?”赵云平终究跟随梁泊昭多年,比起其他将领,说话间更是随意了几分。
“梁泊昭,你的妻儿在京师等你,你怎么忍心抛下他们?”
见永宁坚持,军医没法,只得尽人事,听天命,郭将军则是暗地里命人备好了楠木棺材,瞒着永宁,将后事悄悄备下。
“不用了。”永宁打断了翟珩的话,“翟珩,我不想让自己้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