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娘的，我娘的真的很好。我倒看你好象心情忒爽，你走狗屎运了？”
“我看不像，究竟受了什么刺激了？哥哥。”
阿宝一脸惊愕，皱着眉头反问道：“有大便掉下来？”
想到这，我开口对阿宝说道：“最后二狗子有没有大便掉下来啊？”
以后的事，外公就不和我讲了，我死缠着他也不说，气得我直喊伤害了一个未来栋梁的好奇心。有时想起来，我就试探着问我娘，我娘更是铁ກ嘴，只字不提。害得我只好独自胡思乱想，最终质疑ທ到เ我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ฐ世界上的。记忆中，在我很小的时候，外公从外面打了一辈子长工回到เ家，外婆就一边伺候他，一边伺候我和表妹，还要伺候门后租来的八分地。可怜的外婆自从嫁给外公后，就直接从封建社会跌入到原始社会或者说从快乐的天堂跌到了阴暗的地狱，每日劳作不息，担待家中ณ的所有杂务。外婆给外公生了一女一男ç，就是我娘和我老舅。我老舅又给我生了个表妹，就是前面提到เ的表妹，名曰嫣然。
听娘说，外婆本是邻๑县有名的赵大财主家的小女，豆蔻年华时说媒的人就已๐门庭若市，看重的是赵家的那份显赫的家业和外婆的秀外慧中。年轻时的外婆长得千里挑一，容貌俊美俊俏、身材高挑丰满、皮肤白皙透嫩，再加上熟读诗书，那真叫个待字闺中。赵家是当地有名的书香门第，又经营着一份不错的商产，外曾祖父可算得上一个儒商，颇有风范和气度。他老人家自然知道治产业和培养后人一个都不能偏废，所以外婆就被他调教得“有声有色”。按理说，外婆应找个ฐ门当户对的公子哥了却此生，可偏偏和我那一文不名忠厚本分的外公结了连理。其间，还有一段佳话，是我小时候外公在世时经常在我耳边厮磨了解的。我最记得那ว个场境：一个风高月黑的晚上，村庄沉浸ฤ在一片沉静中ณ，偶尔有断ษ断续续的犬吠声和处于情期的猫嚎叫声；屋内洋油灯点着，灯芯出暗暗黄黄的光照ั出所能到เ达的每个ฐ角落，桌下和墙角忽忽隐隐的不明朗。外公嚼了一口花生米呷了一口酒，张开八字胡下的嘴说道：“想当年，我还是一个不喑世事的鲁莽壮年，在七月七庙会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的传奇；当时那ว个场面可是相当大啊，七八个举止流里流气嘴里又露酒气的人跟一位看上去像大家闺秀的美人胡搅蛮缠，眼神里放出狼眼中一般的光芒，嘴角又时不时有让人不能ม容忍的秽语冒出，真是恶心致极，而那位大小姐扭不过他们，直呼救；我那时壮如牛，自信有力拔山兮气盖世之ใ功，就直接冲上前去左ุ右开工，不到เ三十招，那七八个鸟人就全部被我撂倒在地，倒在地上直喊娘，有个好像老大的人起来后说，‘你大娘的，小子，你有种，有本事你别ี跑’，之后他们就都拍拍屁股走了。就这样，我和你外婆有了第一次亲密接触。”
我一听锻炼就觉得特上劲，忙不迭地问：“怎么个ฐ锻炼法？”
我爹瞅了我一眼，说：“我以前出外打工ื的时候，认识一位莫逆之ใ交，他介绍了一大户人家。你先去那儿打打工ื，顺便挣些银子回来……”
我端坐在那ว里，目不斜ฒ视地听我爹讲得吐沫横飞。我忽然觉得他就像个吃荤又娶ດ媳妇的布道的假和尚，而我像虔诚的善男信女。最后，我了解了我爹谈话的四个ฐ重点：一，明年给我办喜事；二，大事完我就是一真爷们了；三，我得出去打工；四，自食其力挣银子给丈母娘下彩礼ึ。换句话说，我爹不养我了，我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
在我爹煞ย有其事咄咄逼人的语气里，我感觉我早ຉ已๐不是那个可爬上树端掏鸟窝可以下河摸鱼虾的男孩了，我是个男人，一个肩挑重担心怀天下的男子汉。可是，我真的是么？为ฦ这种疑惑，我问懿儿。
懿ງ儿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说：“瞧你问的，整个ฐ一傻帽问题，在我心里，你就是一顶天立地眼观四路耳听八方的爷们啊。”
“哎！我问了也是白问，带着个人感情色彩看问题。”
“不是的。我说的是实话嘛！”
“得！我爹给我下了军令状，要我出去爷们一把。”
“出去爷们一把？怎么个爷们法？”
“我要出去打工ื了。我爹的狐朋狗友介绍的活计。后天我就走了。”
“真有的事？”
“是的。我爹答应我的请求了，等我打完工ื回来下彩礼ึ给你娘，然后就把你娶ດ进我家门。愿意么？”
“谁说要嫁给你呀？”
我愣住了，好象被点了穴。这时，懿ງ儿突然上前抱住我的后背，把头贴进了我的怀里，然后我就看见了她如痴般沉醉动人的笑容。
女人都这德性么？心口不一，真摸不透。
天，微微亮。天空闪烁着几颗寂寥的寒星。天边明亮的启明星显得格外夺目。懿儿很早ຉ就到了我家，帮我拾掇远行的物什。爹娘也很早起来，煮ุ了早饭喂过了从马场借来的骡子。是的，今天我就要走了。懿儿一边收拾一边闷着不言语，我知道她的心里不好受；我爹和我娘倒是看上去精神劲倍爽。
看着懿儿闷闷的样儿，我说：“在想什么呢？看你不开心的，搞得像我要上刑场生死离别ี似的。”
她说：“人家就是难受，你这一去不知道什么เ时候才能ม回来。”
我说：“傻丫头，我过年就回来了。过完年，我就把你娶ດ进门。”
这时她才呵呵地笑了。让人心里暖暖的笑。我正看着她呢，她突然张开双臂向我这边冲来。
我忙说：“别介，大庭广众的，让别人看见多不好。”
其实，我心想，男ç女授受不轻，庄里的这帮老顽ื固八卦得要人命，看到我们亲热，大嘴巴๒还不炸开锅？我倒无所谓，可懿儿是女孩家家，以后要是我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不能ม娶她，那她该怎么办？我也不知道她最近怎么回事，亲密得太主动，让人有些吃不消。女人是不是一旦坠入爱情的深渊就那ว么เ疯狂啊？
懿ງ儿听我这么一说，自己้倒觉得不好意思起来，脸红得至耳后根，举ะ止相当不自在。
一切准备妥当后，我爹说：“小子，我们赶路吧，我送你。”
我问：“我们两个ฐ爷们都骑这骡子去啊？”
我爹说：“当然。”
我说：“晕。这瘦骡子能受得了么เ？估计它还没我重呢。”
我爹说：“你甭管它受得了受不了，骑三个人它还是头骡子。”
不知道我爹什么เ时候开始学会把东西分得这么เ清楚了。
我说：“我看危险，你看它瘦不啦唧的，半路上要是它挂了我们可就惨了。”
我爹说：“打住。要你骑你就骑，那么多事干吗？”
我说：“那ว好，我们就把骡子当马骑。”
说完，我爹就先上去了，他在前。我后上去，我在后。接着，我就拍拍骡屁股出了。刚出庄头，懿儿却追上来，哭哭啼啼的，说：“我不想让你走。”
她一哭，我的心软了，但是我终究要走的，于是，我说：“别婆婆妈妈的，跟一娘们似的。”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忘了她是个女的。
果然，她不哭了，却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直直地站在原地看着我们消失在遥远的地方。我爹和我就骑着一小破骡子出了。
沿途的景色的确不错。田à野、小河、山丘、丛林，还有植根于其间的各种花草树木，都一幕幕地从眼前掠过。我爹在前面驾着骡子，我在后面倒骑着骡子，我得感觉感觉张果老倒骑毛驴是什么感觉，虽然只是头骡子，但基本上还是大同小异。路在我们脚下缓缓而过。
我问：“大概ฐ要多久到เ那儿？”
他说：“大半天。”
我心想，真他娘够无聊的，除了眼前这一幕幕五颜六色略๓带荒凉的景色可以看看。现在终于明白什么叫苦旅๓了，原来是这么来的。
当日头斜ฒ过中天之时，我们来到一街市上。街市上的人真多，接踵摩肩的，两ä旁้摆着卖各色各样物件的小摊，叫卖声此起彼伏。我和我爹只好从骡子上下来，因为ฦ真的没有现成的道可以过了。
我问：“爹，我们到เ哪儿了？”
他说：“这里是花荡，今天是农历四月初八，有庙会，我小时候经常来这儿玩。”
我说：“怪不得人这么多。还有多远到章太爷家？”
我爹说：“再过八座桥就到了。”
今天人真够多的，从小到大我没见过这么多的人，今天算见识了，我和我爹还有那头骡子只有像移蚂蚁般步履维艰在中间走着。要是我身段再短点儿，肯定会被挤趴下再被乱脚踩成肉泥。我爹走得也是漫不经心，但我现每当花枝招展着妆浓艳的女人在他面前晃动时他就特聚精会神，一个ฐ劲儿狂看人家。我就搞不明白，那些女人除了能ม养眼外，还能有什么用？十有八九肚里是稻草。男ç人也就那德性，只注重外表美或漂亮，能不能挑得动扁担他却不管。这些乡下村姑也真是，打扮得妖艳惑众的干吗？一个个像等了十八年正准备进宫给皇帝ຓ选妃似的。除了这些令多数男人们倾倒的风景外，后来接二连三的场景把我吓跳了好几次。先是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头，右手拄着拐棍左手捧着个破碗，跑到我跟前特恳切地对我说：“少爷，赏点吧。”我恶狠狠地斜了他一眼，心想，你个老东西，年轻的时候跑哪儿鬼混去了？！后是一个ฐ衣着光鲜的年轻人跪在地上向一个衣着比他灰暗破烂的路人磕乞讨。年轻人一个ฐ接一个地磕，简直虔诚得一塌糊涂。我心想，你个烂人，老母猪喂大王八，这是你任务嘛？为了那ว么点银子，你至于这么载歌载舞嘛。你口袋里的银子说不定比他还多呢。再后是一丰ถ姿ู卓越的少妇模样的女人，白纸黑字写了张卖身葬父的契文在地上，边低着头看着契文边啜泣得悲痛欲绝。恰巧在我旁้边的一个ฐ路人说：“这女人上个月不是已经卖过身葬过父了吗？今儿怎么又来卖？”我接茬说：“我晕！也许他有两个爹呢！再说了，卖过身可以再卖呀。”我爹说：“睁大眼睛看好了，这些居心叵测的人专挑你们这些涉แ足江湖不深的骗。”
过了熙熙攘攘的街市，我爹顺ิ势接着上面的话题给我上江湖课了，说：“江湖之险，逢人都要提防着点；江湖之大，什么鸟人都有，说话要七分真三分假，不要像傻逼一样什么实话都往外说；江湖之恶，不要怕人不要太善良，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该出手时就出手；江湖之ใ诈，可以跟有的人表面一套背地里又是一套……”
我听得头晕目眩。这些话我爹从来没对我说过，怎么เ今天和盘托出了？再者，这些与我小时候他教导我的格格不入。小时候，我爹总说，为人要厚道、为人要诚实、为人要善良、为ฦ人要实在。所以现在当我听到这些教诲，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今天不知我爹怎么เ了，像我娘一样絮絮叨叨不停，而他对我说的话激起不了我一点兴致，再加上一路风尘搞得我疲惫不堪，我抱着我爹的肩呼呼的就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还在骡背上抱着我爹在梦里云游呢，我爹用他那大手掌啪嗒打在我的大腿上，然后我就醒了。我闭着眼说：“爹，你谋杀啊。”我爹哪顾这个，说：“你还没睡滋润啊？看，章太爷家到เ了。”
我睁开睡意盎然的双眼往我爹手指的方แ向一看，乖๔乖，好气派的宅子。青砖黑瓦，白墙高高耸起，大红的门，门前还有两ä座石狮。一看就知道是大户人家。再看看周围，都是贫民窟般的屋子。说宅子在其间鹤立鸡群的比喻都不言过。
等到我们在石狮旁从骡子上跳下时，大门内忽然闪出一个肥头大耳的人来。这人大约四十开外的年纪，大头大耳，就是身段和眼睛有些小。他突然大声嚷：“哎哎哎，谁叫你们在这门前让骡子方แ便了？快牵一边去。”
我爹连忙走到门前的台阶上，向那鸟人作了个揖，说：“这位大哥，我们是来有事的，烦请帮我通报一下你们的高管家，就说周大生求见。”
肥头大耳说：“你们打哪儿来啊？”
“芦墅。麻烦你通告一声。”我爹说。我第一次见我爹对人这么低声下气地说话。这人真奇怪，同样是一个人，怎么在不同时候的表现就不一样了呢？我爹以前拿把菜刀跟我后面追我的威风劲都哪儿去了呢？
“那你们先在这儿等等。我这就去。你们顺便把那ว头骡子牵一边去。”
“好咧。真的麻烦你了。”我爹说完就动手把骡子牵到เ有些远的河边，拴在一棵树下。
我和我爹坐在门前的台阶上等了大约两柱香的工夫，肥头大耳终于出现了，说：“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今天在下肚子不大舒服，回去方便了一会儿。我和高管家说了，他请你们先进去。”我想，这么恶心的话你也说得出口？“方แ便了一会儿”，明明就是掉茅坑里了嘛。
“你们两位，这边请。”肥头大耳好像很礼貌。
然后，我和我爹就跟在他后面一步一步进去了。说真的，我一个乡下村孩还真没见过这么大户的人家，七绕八绕的连着几座院儿，院儿里有假山、水池、鲜花，假山里有山洞，水池里有游鱼，鲜花姹ำ紫嫣红。更奇怪的是，明明直接走的人多了就可以成的路偏偏在下面竖起柱子在上面盖了瓦，听爹说，这叫走廊。这宅子的主ว人这么เ讲究，我估计要么是位风雅韵致仙风道骨的先生，要么就是位附庸风雅谈高调的大老粗。甭管他是哪种，反正他肯定很有银子，反正他在地上过的是天上神仙般的日子。在我没出我们那个乡下一步以前，打个比喻，就好像我只知道星星是耀眼的，当我看到眼前的一切，就好像我知道了除了星星之外还有个太阳，不但光芒万丈而且硕大无朋。想到前后视野的对比，想到เ宅子的主人，继而想到เ陪伴我成长的那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人，包括我的爹娘。他们日日夜夜守着地，家中ณ仍旧一贫如洗、家徒四壁。你说，同样是在太阳底下过生活的人，生活景况的差距咋那么大呐？我艳羡着古典田à园般的庭院、思考着人之ใ间的差别ี的时候，一阵嘈杂的叫喊声随风飘进我们的耳朵。
“你压大，还是压小？”
“我压大。”
“快压。快压。”
“我压小。娘的，我就不信这把还是大。”
我抬头看，原来几个下人正在东南方แ的凉亭里围着一张石桌玩骰子。他们玩得投入之至，以至我们走到他们跟前他们都不知道。肥头大耳咳嗽了两ä声，他们才从赌局中ณ缓过神来，抬头看了看肥头大耳，然后又看了看我和我爹。这时，其中一个ฐ家伙说：“吓死我们了，还以为章太爷回府了呢。”
肥头大耳说：“你们这帮小兔崽子，猫不在家耗子就在家翻跟头了！快散了，该干嘛ใ干嘛去。”
那帮家伙听了各自收拾石桌上的东西不欢而散去了。这时，一个穿大红色衣服的人对一个ฐ穿紫色衣服的人轻声说：“老东西，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穿紫色衣服的也开口了，说：“哎，你瞧那两ä位。前面那个那么เ老，还出来打工；后面那个ฐ小子好像是个娃儿，没胡子没毛，老爷又要雇佣童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