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娘想起，这还是他第一次对她见礼。就算她在他最落魄的时候带他回府，他都没对她有半分礼貌恭敬存在。
沈杀犹豫了一下，这才道：“那就先听大姑娘的。”说着施了一礼，两个石子弹出，解了地上两个丫环的睡穴，这才起身消失不见。
自从兄妹俩说开了前世的事情，现在是日渐亲近。
微娘微微一笑：“都是做惯的事情，哪里有累？倒是哥哥整日里地读书，还是多注意下身子才是。”
顾九歌道：“正是。不知姑娘是……。”
两人眼看要走过去，那ว姑娘忽地出声道：“两位可是顾府的姑娘？”
微娘眯了眯眼睛。
溶月听她说出这话，脸上现出一分喜色，恭恭敬敬地道：“等下奴婢出去和拂尘说了，冬蕊的心当会定下来几分。”
说起来，这些人的父母都是人精儿，她们平日里跟着父母在一起，心眼儿当然不少。但她们毕竟年岁尚幼，最大的也只是刚刚ธ及笄，和微娘这种前世就活了将近三十岁又在皇权路上挣扎的老姑娘根本不是一个段数级别ี，让她忽悠也是理所当然。
顾ุ微娘毫不吝啬，夸耀的话张嘴即来，每人奉送了一顶妥妥的高帽，很快就把这些小姑娘们哄得晕头转向。
只不过对于阿沈的来历，就连顾府的下人也不是很清楚，顾ุ三思对外的说辞是回来的路上不小心碰伤了人，带回来将养。
不是大爷心善，是她事先嘱咐了兄长，要善待阿沈。不止住处，她甚至还叮嘱兄长送些好的伤药过去。
她顾不得这些，只紧盯着镜子里的那张脸。
用力太猛，连旁边放着的一小瓶玫瑰胭å脂都落到了地上，瓶子摔成几瓣，胭脂ฦ洒了一地。
沈杀一下子站了起来：“就算死，我都忘不了那个背影！”
微娘皱了下眉头，她今天早早ຉ起来，去府折腾了一番。如果不是想尽早ຉ解决掉这件事的话，她此时本该在房中好好歇息才是。
“你敢确定一点儿记错认错的可能性都没有么？”
“确定！”沈杀的口气十分肯定。
“我需要理由á。你想让我相信你的话，总该给我确凿的证据。”微娘道。
沈杀沉默了一会儿，这才抬起头看向她，目光炯炯地道：“我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不知道这个算不算证据？”
微娘怔了一下。
过目不忘？
世上真有这种人么？
她原以为那只是人们的夸张罢了。
她的兄长顾ุ三思和活被人并称为“神童”，但这称呼的背后，顾ุ三思为此吃了多少辛苦，她心里清楚得很，想来那活应亦是如此。
“你真有这个ฐ本事？”顾三思突然插口问道。
“是。”
“那ว好，你把这本事书看一遍。一刻钟之后，我要求你把看过的那几页背给我听。”顾ุ三思说着将之前自己้拿在手中ณ的书扔过去。
沈杀出手接过，翻开，垂目看去。
微娘坐在一边细细观察，现他看书的度奇慢，与其说是看，不如说是在咀嚼，边看嘴唇还极轻微地动着。
那ว册书并没有什么生僻字，她曾经看过，一刻钟大概ฐ能ม读上七八页，但沈杀只读完五页ษ。
不过他看完一页之后，就再没回头看过。
顾三思掐着时辰，一刻๑钟刚ธ到，他就站起身收回了书。
沈杀缓缓开口，将看过的内容说了出来，他的声音不急不徐，带着几分清冽，煞是好听。
微娘一页页ษ看过去，现果然一字未错。
顾ุ三思轻蔑地道：“死记硬背罢了。你能记得多久？”
“如果以后再看不到这本书，能维持五年左右。如果能在我忘记前有机会看一次，便不会再忘。”沈杀回答，“正因为这样，师父的那ว些武功绝学在我学过之后就毁去了，他说不希望落在别人手中ณ。”
微娘眼睛一眯：“落在别ี人手中？”
“是的。”
微娘道：“你有没有想过，你师父为ฦ什么会无缘无故地说这种话？什么เ叫不希望落在别人手中？难道他认为会有人来抢不成？”
沈杀一怔。他从未往这方面想过。
“大概师父的意思是指，怕哪天丢失？”他试探着说，却自己้都觉得不对。
“绝对有问题。好好地，谁想到将来哪一天要丢？话说回来，既然你师父没阻止你日后收徒，这些功夫你日后自然会传给你的徒弟。所以他并不是怕除你之外的人学去，而是怕这些东西落到他不希望出现的人手里。”微娘肯定地道。
她的话听起来极有道理，沈杀沉思了一下，脸上渐渐露出一丝懊ิ恼，明显是因为自己没能及时领会到师父话中ณ的含意而难过。
“他还说过其他的什么เ吗？”微娘问。
沈杀想了很久ื，摇了摇头：“没了。师父平日里话本就不多，有时整月也说不上一句话。若他说过的，我定能想起来。”
顾三思刺了他一句：“想起来有什么用？你又体会不到เ其中的深意。”言外之意就是沈杀没脑แ子。
“你师父一直深居简出地，江湖上的名声应该不是很显达，因此觊觎他武学的人，很有可能是他亲近的人。但据你说，你师父和你为伴，从来没出现过第三个人，更没什么เ亲人，所以这件事可能要着落到你太师父头上去查。”微娘边思索边道。
“和他有什么关系？”沈杀奇怪，问了一句。
“了解你师父的人，却又从未出现在你面前过，想来想去，最有可能是在收养你之前生了什么เ事情。比如说，你太师父不止收了你师父一个ฐ徒弟，由于种种原因，师兄弟两个相处得不是很融洽。你太师父把某一种绝学传给了你师父，引得那位师兄弟不满，甚至可能对你太师父出手，最后破门而出。你师父或许是由于某种不可说的原因，守在谷内，时时警惕着那ว位师兄弟的再次出现。”
微娘抬头，看着顾ุ三思和沈杀惊异的目光笑了笑，继续道：“这和做生意是一样的。我顾家的铺子虽多，但我在处理事情时，若做不到一碗水端平，难免就会有掌柜的心中不服，心直口快的许是会当场说出来，而那心中算计多一些的却不开口，只在心里对我有了成见，日后便时不时对我说出的话阳奉阴违一番，更有黑了心的甚至会勾结外鬼来打击我顾府的铺子。”
顾三思不停地点头。若是没有前世的经历，他对自家妹妹的话还会有一丝疑虑。而现在的微娘虽然只有十六岁，他却已经习惯了像前世那样唯她马是瞻。
“除了徒弟之外，也有可能是你太师父的亲人。但那个可能性不如前一个大。”微娘道。毕竟极少有人会把好东西不留给自己้的亲人，反留แ给外人。更何况如果是亲人的话，离开的就应该是微娘的师父了。
“那背影是个女人。”沈杀想了想，最后仍旧坚持自己้的话。
微娘把手中的书合上，放在书桌上，道：“并不矛盾。是你师父的师姐，或者师妹。女人的嫉妒心通常都很重，同在一个师门，你太师父把功夫传给你师父不传她，她不见得会服气。当然，如果真是女子的话，还有另外一个可能性，那就是情伤。”
说不定是她爱慕沈杀的师父，求而不得，或者沈杀的师父对她始乱终弃。可能ม性太多，但有一点绝不会变，那ว就是沈杀的师父认识她，两人还曾有过一段时间的牵扯，最后不欢而散。
“以后我要怎么办？”沈杀问。
“你打算怎么办？”微娘反问。
“去府打探消息，找出那个ฐ女人，抓住她，逼问她为什么เ要这样对我师父。把她带到师父的坟前，让她对师父赔罪，最后杀了她，让师父在地下安心。”沈杀声音平板地道，似乎只是在诉说一个ฐ事实。
微娘皱起眉头：“不行，绝对不行。”
如果任着他的性子胡来的话，或许以他的武功之强，真的能ม翻出那ว个女人，但府也绝对会被他搅得阖府不宁。到最后他痛快了，府却会深查，一路查下来，最后就将现沈杀本是她府上的马车夫，到เ最后顾ุ二府断ษ绝关系，势同水火，府甚至会将顾府大房告上公堂。
以家在江南的声势地位，这样做绝对可能ม。
而微娘的责任就是护住顾府，不管外面如何风雨飘扬，顾ุ府必须屹立不倒。这种情况下，她怎么เ会容许沈杀给顾府带来灾祸？
“大姑娘如果有更好的办法，我会考虑的。”沈杀很诚恳地道。
微娘想了想：“这样吧，沈杀。我答应帮你把这件事查清，至少帮你查出来府后园那个女人的背影是不是你要找的。而你以后任何行事都必须先让我知道，在我的示意下进行，不能给顾ุ府带来任何麻烦，你觉得怎么样？若是同意，我才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