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
“我没有。”
也是，孙归燕在明缘司埋头苦干十多年，还得苦苦哀求陈师兄才能留在这里。而她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小姑娘，有沈玉姝、裴素琴这些前辈师姐帮忙，不仅顺利ำ进了明缘司，还在短短几天内拿到长签，能跟真正的司缘人共事。
白琅能ม在孙归燕眼里看见怨愤。
“是，姥姥，我这就去。”绣姬答道，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白琅惊讶地看向暗处，发现角落里站着个存在感全无的少女。那ว少女和她在水潭里遇见的绣姬差不多年龄，样貌也很像，不过脸是赤红色的，眼睛死气沉沉，一点光彩都没有。
她低声告诉折流：“在水汽之ใ中。”
折流拢手入袖，闭目静听。东南方风动，他睁开眼，一道剑芒立于白琅身侧。如烟如气的手试图绕过它，但是折流一念变幻，剑芒如扇般展开，一缕化万道，耀眼光芒刺破夜色。金屏微动，面前水汽消散，折流再度闭眼，面色波澜不惊。
白琅手一松，长幡化作灰烬落在地上，水汽凝结，淅淅沥沥如雨般落入地面reads;。
涉水人再度随水化形，渗入土壤，无声无息。
白琅举起镜子，镜中ณ映出漆黑的地下，很长时间内周围都没有动静。白琅猜测他们的到来对于涉水人而言也是个ฐ灾难性意外，因为她没来得及消化龙心的庞大灵气，现在随便施ๅ展什么能ม力都像三岁孩儿挥舞百斤巨锤般艰难。
“她想潜入地下暗河逃走。”白琅说道，“要立刻开路截住。”
折流微微侧目：“你也稍微有点谕主的样子了。”
白琅发现自己又没用敬称，立刻不好意思起来：“上人，我在想别的事儿……”
折流摇了摇头，示ิ意她不用再说。
“领命。”
他轻笑，一剑清光映万丈月辉。所成剑势浩é大，却没有在大地上制造出可怕的创口。剑光闪过的地方แ只留แ下一个光滑平缓的隧道，倾斜向下，里面能听见汩汩水声。
白琅没有犹豫，她把道袍下摆扎起来，直接顺着隧道往下，抵达地下暗河附近。
从上面渗出的水正一滴滴落入河中，白琅扔出四张火符，分红黄蓝ณ绿四色，它们悬于空中，各自点亮一方黑暗。她再将镜面一转，发现镜上有点点红光，于是她的下一张符咒直指红色火符飘荡的位置。
她合掌颂咒，高声道：“世有万恶，八千恶者堕寒冰狱！”
符纸离手化作冰风，红色火符熄灭，白琅镜上光芒也消失了，那块地方แ的流水直接凝为寒冰。这时候折流也下来了，他抬手虚握，剑气将那块寒冰与其他河水分开，取出，锁住，置于两ä人面前。
“困住了？”他问。
“应该是……”一般白琅说“应该”就是有九成把握。
“很轻松。”折流若有所思地点头。
白琅计划严密，临ภ场反应又极佳，从交战到得手，他们几乎回避了涉水人所有的强项，针对了她所有的弱项ำ。
一开始折流觉得可以冒险让涉แ水人用杀招，然后等她显出具体形态再捕获。但是白琅不想应对杀招，所以比起等涉水人主ว动显出具体形态，倒不如想个办法迫使她出现。试出她会随水的形态而变化不同形态，然后再确定她的位置将她凝结为ฦ冰，这就是原始策略所对应的上策了。
折流往冰中ณ刺入一剑，一丝血从里面渗出来，很快又凝结。
薄薄的血红色勾勒出女人的身影。
折流说道：“回答几个问题，然后交出擎天心经，我放你走。”
涉水人看起来已经没有什么斗志，她微弱沙哑的声音从冰中传出：“你问。”
折流看向白琅，白琅清了清嗓子：“谁伤的你？”
涉水人十分配合，她声音痛苦地说：“男ç人，应该是器。修丹道，元婴期。”
这样的修者在三千界中多于牛毛。
“具体一点。”折流寒声道。
涉水人艰难地说：“我在万缘司境内被此人截下，与器分离，前后只过了三招，他没有武器，只用普通的丹道法术。很快我的器被毁，只能设法逃离。”
折流又看向白琅，眼神带点询问reaທds;。
白琅点点头，低声道：“是真话。袭击她的谕主和器选择分开一对一，实力差距应该不大，谕主ว也在元婴到炼气化神之间。”
如果是像白琅和折流这样实力差距比较大的组合，肯定会有一方无法单独行动。谕主和器境界ศ差不多，却能ม在短时间内将涉水人的器毁掉，那他要么เ功法特殊，要么天权极强。
白琅问道：“请你再回忆一下，对方แ谕主有什么特征？”
涉水人有些狂躁了：“要我说多少次，谕主ว没有露过面，只是把我和器分开。”
“怎么分开的？”白琅一步步追问。
涉水人怔住了：“怎么分开……？”
她静了好一会儿，突然从乱ກ七八糟的记忆里找出了线索ิ：“用阵法！”
“什么เ阵法？”白琅点点头。
“阵法……阵法……”涉水人用尽全力回想当时的场景，“我不记得是什么阵法了。”
白琅小声抱怨一句：“那个谕主ว的天权不会是让人失忆吧。”
虽然涉水人现在是刀俎，但她依然忍不住说：“我是散修出身，自然不像你们这种名门大派的弟子一般对阵法符箓样样精通！”
白琅抓住了关键词：“对方都是名门大派的弟子？”
涉水人一听，自己้也愣了：“应该是……我不确定，反正他们给我的就是这种感觉。”
这样一来范围就缩小了不少。
白琅沉吟一会儿，道：“把擎天心经交出来吧。“
涉水人咬紧牙关：“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帮我报仇。”
白琅摇了摇头：“因果相报何时休？你能借此机会离开这场厮杀，说不定是件好事。”
“可是他们杀了我的……”
白琅打断ษ她：“谕主也只是众多求道者之一。你若是想复仇，与其以擎天心经胁迫我们，不如就此破釜沉舟，一意奔向长生彼岸。”
她一直觉得活得比仇人更好才是最好的复仇，那种把自己一同毁掉的复仇，不要也罢。
“你……”涉แ水人怔怔地看着白琅，身影一点点由透明变得凝实。
她的面孔逐渐显露，外表年龄大概在三十岁上下。眉毛微粗，鼻梁高挺，嘴唇丰ถ润，肤色泛着珍珠白，发如海藻般披散，有种不精致的野性美貌。她的脸贴在寒冰内侧，凑近白琅，细细观察着她。
“输给你，我是服气的。”
涉水人微微闭眼，一卷经书从她眉心浮ด现，它影影绰绰，似虚似实。
白琅心中一悸，感觉自己额上也浮ด出了一卷完全相同的经书。此时涉水人那ว卷经书就像被磁石吸引的铁ກ屑，“嗖”地分散成无数页，一页页ษ插入白琅那本书卷中。最后书卷合拢，又回到白琅眉心。
白琅看见了书上的字，但不知道为什么เ，那些字就像融化在春阳中ณ的雪一样，迅速消融在了她的脑海中ณ。她愣了一小会儿，抬手为ฦ涉水人融化寒冰狱，还在她落地的时候扶了一把reads;。
涉水人突然握紧她的手，白琅手中吃痛，低头一看，正好对上她恐惧的眼神。她声音颤抖着对白琅说：“这场大逃杀，只有一个ฐ赢家，或者，没有赢家……”
她声音又哑又低，在阴暗潮湿的地河边上，莫名让白琅起了一身白毛汗。
“我叫尹时清。”涉水人的身影遁入黑暗，“后会有期。”
白琅和折流一起返回仓库，两人一路无话。折流是本来就话少，白琅则ท是一直在想那ว个袭击涉แ水人的谕主，怎么เ想都觉得很不安。
到仓库，白琅跟着折流进了他房间。
“上人……”
“怎么？”折流细细打量白琅。今晚是她第一次直面神选之战，但她表现得比想象中要冷静很多。
“是不是有很多谕主在猎杀其他谕主？”
折流点头：“强势一些的会这样做。”
“比如击钟人和夜行天？”
折流摇头：“最强的不会这么做，击钟人只是在找执剑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