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天命是可以改变的，但最后会发现改变天命的行为却恰恰构成了天命的一部分。这是亘古以来就存在的悲剧,跟你的意图好坏或者实力强弱都没有关系。有时候天命只想用这种办法告诉你,要服从,因为一切‘违背’其实也都是‘服从’。”
“月圣可以跟朝稚同归于尽，秦缓歌的出现导致他掉以轻心，被当场斩首。朝稚可以剖腹取子保林小鹿性命，你阻拦封萧，让他错失先机。”
“不行！”等琢玉出去再说。
折流趁机扣住她的手：“我逼出剑气，你自己护好心脉。”
白琅揉了揉眼睛：“嗯，知道了,ไ谢谢。”
金人怜费了好大劲调整表情，堆起笑容：“使者大人，灵虚门来派人接您回去了。”
白琅想起鬼之ใ野，要是把他停路边,有人给他喂草,他肯定一蹄子就上去了。所以座驾不能讲究排场，一定要讲究灵性。
听他这口气，仿佛经历过很多事情。
东窗仰头看着穹。
白琅怕遗漏什么，于是在殿中又找了一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发现。从宝殿出去，顺着被土掩埋的道路往下走,接近动荡发源之地。
……
“别担心,这点力气我还是有的。”
里面没点灯，白琅在老爷椅上坐下，清了清嗓子：“你说吧。”
钟็离异连忙捂住她的嘴,把她往里屋拖：“行了行了,ไ我跟你说。”
侍从沉默着引路。
他学着鬼之野的口气说：“行吧。”
那头，司命已๐经执尺退出百米，面上略带笑意：“你才刚回壳，不要太勉强，引发权鸩可就不好了。”
他回望月圣方向，发出哀恸之ใ声：“谕主！”
他走了会儿，快上船的时候问白琅：“你真是猜的？”
钟离异说起歪理来总是一套一套的，白琅也不想跟他辩。
白琅无言以对。
裴素琴一边笑一边摇头：“那修道者何不一出生就去死，反正大事都干完了，这辈子不亏。”
她小跑着往后走，看见自己้为入外门而苦苦哀求门中长老，姜月昭在远处站着，不言不语。她还看见自己成为外门弟子后修行跟不上，法诀记不熟，经常躲在被子里哭，姜月昭给她一点点讲解，手把手地教。
白琅突然意识到เ了这些依次闪过的场景是什么。
白琅人影都不见了。
钟离异在她后面叫道：“不是……大晚上的，你等明天再出门吧？”
好嘛，才一落地，她就把监管人给得罪了。
纪雅之摇了摇头，安慰道：“按理说封萧前辈应该带我们俩离开的，他是此次监管人。不过好像他回化骨狱本来就有事，顾不上我们也正常。”
“我怎么知道？”钟离异怒道，“你躲开，打起来怕误伤。”
“这是什么妖怪？”她问钟离异。
“你们来这墓里是做什么เ的？”白琅问风戈，“先说说情况吧。”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指望着白琅带她离开了。
“当然不是。”白琅愣了半天才回答，“他是仙没错，可你到底从哪儿看出了我是魔？”
“……”
折流上人是以剑道飞升的，所以整个ฐ煌ä川道场都是以剑道为主，选拔弟子也都以剑道为准reads;๙。
白琅微微垂眸，神情恭顺ิ：“姜师兄过誉了，我仅略๓通五行之道，在剑术上却一无是处。”
另一头，夜行天觉得对阵折流有点诡异。
因为现在他们双方都不明对方位置，不痛不痒地过几次招，既要算白琅的水月影虚像，又要算他的虚化假身。而虚像、假身都在变化之中，周围所有参照物无一可靠。要做到分毫不差地接下所有攻势，几乎是不可能的。
也幸好折流每一招都接下了，这样他才能通过守势来缩小白琅真身所在的范围。
“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凡所有相，皆为虚妄！”
白琅听见真言在耳边炸开的声音，紧随其后的就是折流的呵斥：“退下。”
这时候已经退不下去了。
前后实景忽然模糊，原本清晰立体的东西都好像变成了薄薄的纸。这纸张还被时间河流涤荡，逐渐单薄透明，最后融化其中，消失归无。
——凡所有相，皆为虚妄。
夜行天这个功法到เ底是什么？不仅能ม让他自己出实入虚，还能将世上存相之物全部ຖ化虚。总感觉他几次念及“众生相”都不像魔道咒言，更像是佛门真言。
眼见无路可退，这时候忽然天降救星。
“众妙之门，玄通之法！”
一扇众妙之门打开，化虚的万物重归于实，甚至比之前看起来更加玄妙深刻๑。
白琅熬过漫长痛苦的真气冲荡，再一睁眼，正看见衣清明立于众妙之门旁边，夜行天在几步远的地方袖手看他。
折流没搞明白到底中间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知道这扇众妙之ใ门正好跟夜行天的前一个道法相抵消เ了。也就是说夜行天跟他试探着交手几次，探出白琅位置，准备一击绝杀，结果衣清明从天而降，将他打断了。
白琅见此情形，立刻๑对自己做出了深刻๑的反思：是，她太渣了，衣清明对她掏心掏肺，这种生死关头都愿意为她阻拦夜行天。如此跨越了身份立场的伟大爱情，她居然一直认为是无理取闹。从今往后，即便不能对他做出回应，至少也要温柔以待。
“……师兄，你听我解释。”
衣清明尴尬地瞄了瞄夜行天，似乎能ม从他眼里看见自己的一百零八种死法。
方才他的直觉告诉他，白琅应该就在附近，所以他当机立断准备强攻。可没想到เ一个众妙之门拍下去，跟夜行天打重了。其实这也不能ม怪他，夜行天自己出实入虚，谁知道他在哪儿，打的啥？
“他们真是师兄弟吗？”折流悄声问。
白琅看着天殊宫两ä个魔修对峙，小声回答：“都是洞阴极尊的徒弟。”
就这个配合，很有他第一次让白琅拔剑的风范。
让人窒息的沉默持续了几分钟，最后衣清明实在受不了夜行天的视线，只好抬手瓦解了众妙之门，自觉退出战场。
“师兄，我错了。”他走前说，“可我现在真不知道该期待你赢还是输……”
赢了，那ว下一个ฐ要被收拾的就是他；输了，那ว说不定他还有机会力挽狂澜，弥补过失。
白琅在一旁听得哽咽了，听听这话，不是真情告白是什么？既有身份立场的纠结痛苦，又有缠绵哀切的复杂思绪。
太感人了。
原来衣清明草履虫一样的脑子里也能产生如此复杂的悲恋。
都是爱情的力量。
“你为ฦ什么哭了？”折流问。
“感动啊。”
“……？”
白琅擦干眼泪，双手捧镜，重新回到紧张的战斗ç状态。
折流侧头看了她一会儿，始终想不通她是被什么感动了。但这不影响他跟随白琅回到เ战斗ç状态，他手中ณ的无形剑逐渐流出水光，凝化为煌川ษ剑的实体。
一点河川色，万道急流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