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一个ฐ声音打断了我。
要是选错，孙翊的权力被瓜分稳固了，我就没有第二次重来的机会了。
“做好自己้的事，少抱怨。”我抓着枪，一动不动地站着。“抱怨也没用。”
他是被编排在今天跟我一起值班的士卒，时至今日我当然忘了他叫什么名字，本来我们就不同属于同一个军营，姑且叫他小乙๗好了。
那比我矮上整整一个头的瘦小的背影平淡无奇，就连衣服上的补丁也是寻常穷苦老百姓的级别。他的双手缩在袖子里，却用着淡淡清雅的声音，傲然对抗嚣张跋扈的妖魔鬼怪。
“因为自作孽，不可活。”
同样的酒楼，同样的座位，同样的人，一切都如同前几天我被孙翊剥夺兵权那ว个黑暗时期的场景。
“子敬，你这又是何苦？”
“就这样？”孙翊的表情有些失望。
“喏。”贾诩顿了顿ู，说。“自从今年正月里，袁绍派陈琳发布讨伐檄文以来，袁曹战争正式在黄河爆发。二月，袁绍率先进军黎阳，在我离开北方แ回来之前，他已经派了手下大将颜良进攻白马刘延，准备以这里为渡河点突破黄河，当然曹操也已经尽起本部兵马开拔增援白马。据属下后续收到的情报看，双方应该差不多快有实质性的接触了。”
“和尚好像是有色戒的吧……我也只是听说，那ว六道呢？”
“不是这个三界ศ啦！好像是什么欲界ศ色界的。怎么都取这样的名字？是不是那些国外来的和尚都很的？”
没错，就是白天曾临时充当过“陷阵营”主ว帅的祖郎。
当然计策只是计策，最后能不能ม杀到人，还得看借到的那把刀够不够给力，至少就结果而言，当年孙策并没有败亡在山越人的偷袭中，反而是山越人被孙策的回马枪战法杀了个ฐ片甲不留，就连他们的宗帅也成了阶下之ใ囚，最后变成反攻山越人自身的倒戈之枪。
当然还是熟ງ悉的议事厅，但不同的是，这次我已๐坐到了最前的最前列，上头只剩下一个只有十六岁的孙翊。终于来到เ这一步了。
“……以上，就是这次救援战中，我军各部将官文士的伤亡细况。”
哦哦哦，像高祖当年以四面楚歌兵围垓下对付霸王那ว样，缩小我的活动范围是吗？
“距离拉开，不要挤在一起！”那男人一边射箭一边大喝：“分几个人绕过去，从四面包抄他，缩小他的活动范围！”
刚ธ才我就和鲁肃商量过了，虽然过程有些不堪，但从结果论，这城池总算是暂时守住了，然而长此以往却不是办法。山越人这次胆敢进犯吴县，无非只是看准了此刻高级将领ๆ均不在城内的空虚，所以要赶跑山越人，最有效的办法，当然就是立刻将不知道在城外哪里郊游的众将迎回吴县，让这五万兵马各归其主，便可使剩下的一万多山越人不战自败。
祖郎摸了摸头，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跟了上。而鲁肃则一动不动，继续从城墙俯瞰监视山越人的行动。
“孙翊主ว公到底还是年轻了些，做事不够稳重。”步骘缓缓解答我疑惑的目光。“他想给孙策老主公一个最隆重葬礼的心思完全无可厚非，但像这样让牙将以上的将领全部都去为老主ว公扶灵这就有些过了。现在的吴县有兵无将，军心士气迷茫到เ一个不行，不出事还好，一旦有敌人突然出现，吴县势必危矣！”
按照桃芝的说法，步骘并不是那种特别热衷权力的人，也没有在政途上求发展的强烈意愿，这会儿怎么突然就有话要对孙翊说了？
昨天经过了贾诩的提点后我才醒悟，所谓权力，其本质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累积，即使是职位有所变更，他们之间的羁绊也不是那么轻易就能ม被消除斩ล断。尤其“飞将骑”成军至今尚且不足一年，我相信那ว些前百人将在他们旧部心中ณ仍然尚存着一定的余威，以他们为散播军队对孙翊不满的途径再合适不过。
我当然不会让曾独立效命于我的十个前屯长就这么离开我经营已๐久的“飞将骑”，尤其他们还有几个在里面担着小队目的职责。“飞将骑”的区区一名小卒是孙策生前在江东全境的军伍里，从各部队的百人将里直接精心挑选出来骄兵悍将，战斗力非凡。但对现在的我来说，他们是否有想象中ณ那ว么精装强悍根本不是重点，是他们背后的人际关系。
“其实，我觉得这样悠悠闲闲的也没有什么เ不好，”步桃芝也看着旁边纵声欢乐่的游客，神情却有点落寞。“每天就踏踏实实地过自己้的日子，不需要战战兢兢地担心温暖的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突然攻破，不需要思考家破人亡以后明天的希望到底要在哪里才能找得到เ，不需要害怕自己会不会看不见明天的太阳……每天的小小烦恼，就是在想下一顿该吃什么เ。不忙的时候，跟几个知己好友，甚至只有一个人也可以，去哪里放松一下心情。虽然有点浪费时间，那人生不是抱着简简单单的快乐过一辈子就好了不是吗？为什么那么เ多人为了成全自身想要征服世界ศ的，就算弄到所有人都家破人亡也在所不惜呢？”
“不来不知道，现在看来，每天来西湖游玩的闲人原来还是挺多的。”我在步桃芝的大腿上看着布满了整片湖面的人。整个江东最漂亮的风景，果然不是叫假的。
“也就是说……”
“所以说，把大哥给你的这能指挥三万人马的兵符交出来。”孙翊眼睛里的寒意像是一把锐利的长枪，深深刺๐进了我的瞳孔。“还有你原本统属的五千兵马，和你的‘飞将骑’。”
“这个ฐ问题公子应该扪心自问，”贾诩缓缓说。“公子应该问问自己，你，到底还想不想要这个天下？”
“不问你，要问谁？”我皱眉。这家伙突然在那打什么哑谜。
不知道从什么เ时候开始，奉先的身影在我眼中渐渐淡漠，而你的脸却变得清晰。我每天的期待变成了等你回家，等你跟我说你今天在外面、在军营里的琐碎见闻，等你跟我分享你的心事，等着感受你对我嘘寒问暖……这些都是奉先不会做的事，他总是说这是他们男ç人的事，女人不用管，只要安安静静站在他身后就好，却总是忽略了，我想要跟他同甘共苦的心情。
但人都是独一无二的，没有一个ฐ人跟另一个ฐ人完全相同，也没有一个人可以永远替代别ี人。从我把你视为奉先替身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了我和你的关系，最终只会走向两个极端：要么，就是你的条件达不到เ奉先的标准，而我就会因为ฦ太爱奉先而渐渐讨厌那么像奉先的你；要么，就是你身上有奉先没有的好，让我将对奉先的爱慢慢转移到了你身上。从现在看来，我们好像是发展成第二种情况了呢。
意外偏偏就在这个时候，给我突兀地发生了！
但是！
“不行就是不行！”我一把抢过孙策手中ณ的酒壶。“这是为ฦ你好，你就勉为其难地忍一下吧！”
“这是酒又不是毒药，喝一点又不会怎样，”孙策翻了个白眼。“你不要像我娘一样啰里啰嗦的好不好？”
“虽然这只是我的猜测，但是这真的很值得怀疑ທ。”
“奸细？”孙权愣愣看着我。
“觉明明白了，”我不置可否，举ะ起手向孙策抱拳道。“那觉明，便先行告退了。”
“袁绍上个ฐ月已经进军黎阳并开始渡河，又派遣了他的先锋军——那个据说有万夫不当之ใ勇的河北名将颜良挟优势兵力进攻白马。”孙策继续说。“袁绍必定兵多将广，且财雄势大。如果我们不能ม及时打通奇袭的通道，只怕就算到了许昌，也只能成为袁绍的附庸。”
不是说骑兵就不能做到一边骑马一边射箭，只是这取决于骑士的兵员素质，如果是师父以前辖下的并州狼骑就能做到เ，据说当年曾在黄河北岸无敌一时的白马义从更是此道好手。可这支“飞将骑”的骑士虽然是从百人将里直接选拔的，但这里毕竟是战马奇缺的江东，从骑兵的角度看他们都是不折不扣的零经验新兵，单是让他们达到师父一贯奉行的操纵战马的最基本标准就花了我快一个月的时间，此后还要训练他们在马上的格斗ç术、兵器的使用、刀枪剑戟的躲避、阵型的磨合等等，时间根本就很赶，这些最基本的技巧都还没练习纯熟，那些高级技巧就连碰都没碰。
箭矢这种远程的攻击武器根本不可能完美防住，最好的还击当然还是只有以射对射，只是现在的的问题是……如果此刻我率领的是纯步兵，要还射当然一点问题也没有，但骑兵？
夕颜当然没有回答我，因为这间屋子里身份最尊贵的人已๐经轻轻张开了嘴巴。
“为什么就连步家的母女三人都在啊？最重要的一点是，”我呆呆看着坐在右边席位末尾的那一张看不出表情的完美俏脸，低声呢喃。“夕颜，你在这里干什么เ？”
我说完就松开了手，任由á他自己随便倒在地上，惊魂未定地大喘着险死还生的气。
“你嘴巴给我放干净一点！”我冷冷抬起眼眸，用只有在战场杀人时才会用到的暴戾眼神狠狠瞪着他，瞪着——那颗被我攥在手上的脑袋。“以前你怎么样说她我管不着，但从这一刻开始，她，步桃芝，就是我要求亲的对象，如果让我听见你对她步桃芝，或者对步家再有一句出言不逊的话，下次就不会这么เ随随便便警告一下，就完事了。”
“桃芝，来，”步老夫人向步桃芝招了招手，轻柔的语气里溢满了显而易见的怜惜，看来她是真的很疼爱这个在外面流落多年的长女。“跟在座的世叔世伯打个招呼。”然后将手中重新被步练师倒满清酒的酒盏递过去。
这两个名字当然有很大的区别。虽然是共享同一张容颜，但前者只是在我身边服侍的一个小丫鬟，曾在阴错阳差下与我有过一夕的露水情缘；而后者却是江东豪族步氏一族的大小姐，锦衣玉食，地位就算与孙策相比也低不了多少，更不是现在的我所能企及。事实上，光是随同她一起步入大厅的侍女群，就足以将这身份的震慑力表达得淋漓极致清清楚楚。名副其实的天壤之别。
“看你的表情，难道你不知道吗？”那ว男人无奈苦笑。“这个承彦也真是的，连你都瞒着么？”
“将军？”
我猛然睁开眼睛。
脑海里本就十分模糊的画面慢慢扩散淡化，我的精神也随之逐步归拢，然后渐渐清醒。这时我才发现我满脑子都是冷汗，胸腔里的呼吸也在剧烈起伏着。
又来了，最近脑แ袋老是冷不丁蹦出一些以前我从未经历过的、似乎是来自我遗失记忆里的画面，场景也常常换来换去，有的根深蒂固很深，只需淡淡一瞥就会赖着不走，有的却如浮ด云般轻飘飘，即使再看多几次也无法重新า记忆，搞得我都快成神经病了。话说，这算是我记忆复苏的前兆吗？
“将军，你还好吗？”陆绩探前了身子。“将军刚ธ才的脸色，很难看。”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我忽然想起刚才的画面里，那个被反复提到的词语。“你是星天卜师？”
“没想到เ将军居然会知道，”陆绩苍白的笑容和他银白色的头发相互映衬着，照得本就虚弱跳动的烛光变得更加暗淡。“我还以为，这个词语，已经不闻于耳了。”
“只是以前偶尔听过罢了。”我抬起头看着屋顶，当然看不见那ว些闪烁在夜空里的星星，更看不到那些见鬼的的天机。“所以，星天卜师真的能够看到未来么？”
“不。该是说，小子看不到，”陆绩摇了摇银色的头。“小子接触占星术的时日尚浅，还猜不出老天爷的心情，只能ม测算出现在和过去。但小子做不到，不代表没有别ี的星天卜师能ม做到，更不敢否定传说。”
“那ว你想见我，是想干嘛ใ？”我微微冷笑。这算是耍我吗？“还有，你刚才说的帝星是什么？”
“将军提出的问题，就是小子让伯言接触将军的原因。”陆绩不以为意，笑道：“小子虽然暂时还不能看透‘未来’的变数，但是小子从‘过去’的星图中ณ推算出来的‘现在’，却不应该是现在的这个‘现在’。虽然只是很微小的不一样，但毫无疑问，天命，改变过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