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眼？”赵细烛道，“你长了一双鬼的眼睛？”鬼手道：“这世上，有许多女人都长着一双鬼眼。记住我的话，凡是能让男ç人心动的女人眼睛，都是鬼眼睛。”
鬼手道：“其实，我还有一个名，叫鬼眼。”
“可我……可我……”
鬼手道：“这是你自己้的事！如果我是你，就把身子一光，大声喊：‘都来看！我是男人！不是太监！’只要这么一喊，你就回到男ç人的行列里来了！”
通往四方แ的土路空无一人。
他喊起来：“鬼手！你去哪了？”他推开门帘ຈ子，走了出来，大声喊：“鬼手！你去哪了？”
邱雨浓震惊：“是么？看不出，绝对看不出！可他这般杀人，为ฦ什么都能杀成功？”
“错！”麻大帅笑着道，“这可是你小看了这个戏子了！此人出身贫苦，天生就有着刚烈之禀性，沦为戏子这么เ多年，他将一个男儿身子出落成天姿国色的女子一般，也就难免受到เ一群好色男人的百般欺凌。正是如此际逢，更使他炼出了一副铁ກ石心肠，成了一个ฐ杀人狂。谁也不会想到เ，这么เ一个连走路都一步三摇的戏子，竟在暗中杀死过十三个ฐ凌辱了他的男人！”
厚厚的门帘子打起，店小二领ๆ着赵细烛进来。
镇子客栈的大炕房里弥漫着人的汗味和屁味，铁皮煤炉也在冒着呛鼻的煤烟，熏得人睁不开眼。
“问得好！”麻大帅一脸肃然，“你和鬼手唱了多年《汗血宝马》，已对汗血宝马了如知掌！这世上，识宝马的人千千万万，可懂ฦ宝马的人，只有你和鬼手！偌大天下，除了你和鬼手二人，无人能帮本帅爷把汗血宝马找到！”
“我跳跳爷只是……只是当年官养的刽子手，从未盗过马，帅爷为何要让我去盗马？”
又一阵轻轻的马蹄声响起，黑暗中ณ走出了骑在马上的邱แ雨浓。
白玉楼道：“不光是我想得到เ汗血宝马，我身后的这个ฐ人，也想得到。”
“如果你不想交我这个ฐ朋友，刚才这一枪，打的就不会是草了。”
白玉楼ä沉默了一会：“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们二位一定会有名字的。没有名字的马，死了，就不会有墓碑。”
“主人还没有给咱们取名。”
“金爷？”两ä姐妹失声。
走出来的是金袋子！
若不是那头蹲在马背上的猴子和那只在大风中不停旋转着的小风车仍是那么眼熟，谁也不会相信，这会儿出现在京郊古道上的这三个ฐ人，会是金袋子、风筝和风车。
古驿道旁้，皇家陵宫的一座座黄瓦大殿耸立着，石人石马肃立在一排排高大的古柏下。满地落叶在马蹄下打着旋儿。这骑马的三人，脸上都包裹着破布，只露出一双眼睛，穿在身上的羊皮袄也都发了黑。
风车摇了摇头：“不，布先生爬上马背的时候，就已经死了。他是在用他的魂灵支使着马。”
风筝道：“我现在才知道，布先生之所以要让马驮着他，是为ฦ了带着马，替咱们留下这三个弹壳。”
金袋子怔看了一会，突然笑起来：“原来是你设下的套！好吧，金爷我鞍上不栽沟边栽，今日认栽了！告诉我，你是怎么让你的这匹马把我驮到这儿来的？”
郎爷扯开外套的扣子，露出贴身穿着的一件铁片铠甲，又冷冷地一笑：“现在明白了吧？”
曲宝蟠又一笑：“行啊！你先把你的马编上号，再把那ว匹宝马的号写在纸上，让个ฐ中间人拿着，本爷给你挑出来！”
鲍爷道：“我把实话说了吧！这十二匹马里，只有一匹是千金不卖的宝马！你要是识得出来，这宝马，你就牵走！要是识不出来，你把这剩下的十一匹马都给买下！如何？”
“就是它了。”病人道。
摊主变脸，不是为赵细烛，而是为ฦ一个刚坐上摊来的人。就在赵细烛写下这个“一”字的当儿，过来一个被人扶着的病恹恹的男人，一屁股在凳上坐下，喘着气说：“测个字。”也不由á摊主开口，托着手腕往水碗里蘸了一指头的水，在桌上抖抖索ิ索地也写下了个“一”字。
布无缝侧着身子，没有看跪在炕下的套爷，声音很低：“你想找回汗血公马，有千万条路可走，为什么偏要借我这个人的名，去办你的这件事呢？”
马牙镇“老马店”客栈里，“咣”地一声重响，一把大马刀重重地扔在地上。腰间挂着马铃的套爷朝着盘腿坐在炕上吸烟的独臂布无缝跪了下去，满脸是泪，嘶声道：“布大镖师！你就成全我套爷吧！把我的一条手臂砍了，我套爷从此就是你的替身了！”
“开了枪，你马上走，兴许还出得去。”
“听着！宫内马上就要戒严了，我的时间不多！”
布无缝把铁丝吐了：“这样才像，是么？”
风筝道：“我爷爷最讨厌牙上插着根东西的人！”
“看不见。”
“朕问你，朕坐在这儿的时候，你看得见朕的脸么？”
“快吃！”两ä个太监厉声喝。
两人从腰里抽出鞭子。“叭！”高个太监对着汗血马的脑袋重重打了一鞭，鞭梢扫着了马眼，马眼里淌出了血。“叭！”矮个ฐ太监对着汗血马的腰重重抽出一鞭，马腰上浮起一条紫ใ痕。
赵细烛埋着头，语无伦次地道：“没傻……没傻……”
“赵细烛！你傻了？”赵万鞋俯身道。
残毁的照壁前，“影子马”收拢了身形，站在月光下的已๐是一个披着白袍子的鬼手。
木盒里放着的一本发黄的书，书上三个ฐ字：“宝马经”！曲宝蟠对着书发出了一阵疯狂的大笑，策马狂驰而去。
赵细烛捂住了耳朵，坐着不动。有什么东西走在枯草上，沙沙地响着。赵细烛对自己说：“来了！掐死我的鬼来了！”沙沙声愈来愈近。他闭上了眼睛，喃声道：“掐我吧！我就是来等着你掐我的！”
“细烛——！”远处，传来赵万鞋的喊声。
戏台前，只有赵万鞋和赵细烛两个看客。汽灯亮起，一阵铿铿锵锵的锣鼓声响了起来，幕布却迟迟没有拉开。
乐师：跳跳爷〓提线：鬼手
赵细烛用手背抹去泪，从内衣袋里掏出一个手巾包，打开，包里是五六块银元。他把银元全都放进了瓷盘。赵万鞋惊声：“你积攒的钱，全在这了。怎么เ，不过了？”赵细烛没再说话，拾起大扫帚，继续扫起来。
赵万鞋苦叹了一声：“别问了，要是袋里有钱，你就给他……捐几个吧。”“这么说，他们死了？”赵细烛喃声，脸上滚下泪来。赵万鞋的眼里也涌出泪，道：“细烛，别ี再说了，人死如灯灭，全当是灭了一盏灯吧。”
镇口卡子前的芦棚墙上，贴着一张显眼的通缉令，上面绘着豆壳儿的人像。进镇的行人和车马排成了长队，在芦棚着接受着警察的“验相”，棚边，五六个挎枪的士兵在走动着。
豆壳儿下了马，在人堆里脸色苍白地寻找着脱身的办法。芦棚前一片嘈杂，过了卡的人和车朝镇里涌ไ去。豆壳儿快走近芦棚了，他盯着通缉令上自己的肖像看了一会，从墨镜里收回目光，突然摘下墨镜，捞起了身边那辆马车的帘子，钻了进去。
坐在车厢里的老爷是个胖子，被突然钻起来的一个“女子”吓了一跳。
豆壳儿白净秀美的脸上露出极媚的笑容，用女子般的甜娇的声音嗔道：“哎哟！是张老爷呀！几天不见，您怎么又长肉了？”
胖老爷一怔：“你是……”豆壳儿在“张老爷”的肥腮上拧了一把：“我是春红楼ä的香香，您忘了？那回，您酒喝大了，还吐了香香一怀哩！”胖老爷糊涂了，想了起来，脸上渐渐绽出笑来，道：“记起来了，那ว日你穿的是可是水红色的袄子，葱绿色的裤子，老爷我还替你做了两句诗哩！”打量着豆壳儿的脸，“几日不见，你像是又长漂亮了！”
豆壳儿往胖老爷的怀里一偎，道：“有老爷您宠着，香香能不越长越漂亮么เ？”
胖老爷大乐่，抚着豆壳儿的脸，一脸淫笑：“小宝贝，你这是去哪？”
豆壳儿道：“这不是去看俺爹么？俺爹吸水烟没剔干净烟竿子，把烟虫给吸进肺里去了，咳了好多天血痰哩。这不，回家给他老人家请郎中去。”
马车被拦住，警察把车门推开，摆着手喊：“下来！验脸！”
车内，胖老爷怀里抱着豆壳儿，紫红着肥脸道：“怎么เ了？镇上开缎子行的八爷也认不出来了？”那ว警察打量了一下胖老爷，忙笑道：“哟，八爷！叨扰！谁不认得您八爷，那就不是长着人眼了。可咱弟兄也是行公事，过往的行人莫管眼熟眼生，都得过一遍眼。能让八爷搂着的这个人转过脸来么เ？”
八爷问：“捕的是谁？”
警察道：“是个烧了九春院的小相公，叫豆壳儿。”
“豆壳儿？”八爷笑嘴一咧，“雅身俗名，想必是个好身子相公。怎么，想瞅瞅八爷的相好？”
警察笑：“要不是行公事，像咱们这干小警察的，哪敢瞅您八爷怀里的小娇娘？”
“香香，”八爷对豆壳儿道，“把美人脸给二位爷瞅瞅，馋死他俩！”豆壳儿娇滴滴地回过粉脸，小红嘴轻轻一弯，眼风一丢â，露出个ฐ媚得死人的笑靥。
二警察看得呆了，八爷哈哈笑起来。警察忙欠了欠身，帮着关上车门，道：“八爷请！”
马车过了卡子，向着镇里驶去。
豆壳儿推开了八爷的肥手，笑道：“停车，我可得下了。”
八爷道：“怎么？不跟八爷回府上乐乐去？”
豆壳儿道：“香香可不敢，八爷府上的大太太、二太太，可都是如狼似虎的，香香怕被吃了哩！”
八爷道：“这倒也是。要不，八爷和你在这马车里乐่乐？”没等豆壳儿开口，八爷的手已๐经往豆壳儿的身上乱摸起来。
“你？”八爷的脸突然一怔，抬起自己的手，仿佛在怀疑自己的手似的，“你是……男人？”
豆壳儿的脸惨白起来。八爷似乎明白了什么，猛地推开豆壳儿，惊声道：“你……你就是那个纵火烧了九春院的……豆、豆壳儿？”
豆壳儿发出一声寒彻人骨的冷笑。八爷猛地从腰里摸出了手枪，对准了豆壳儿的胸口：“下车！他奶奶的！想骗八爷？还嫩着点！下车，去卡子边见警察去！”
豆壳儿抬起左手，用一根细白如葱的手指轻轻拨开八爷的手枪，笑道：“八爷，有一条路，叫黄泉路，在那条路上走着的人，可不兴玩枪，只兴玩刀。”他的话音刚落，右手握着的尖刀已๐经捅进了八爷的肥肚。
一股紫血淌在了车板上。
“停车！”豆壳儿对着车门外喊。
马车停下，豆壳儿从车里不慌不忙地走了下来，故意对着车内大声道：“八爷，路上走好！香香等您哪！”
车门关上，马车继续往镇里驶去。豆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