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在这里——！”清脆的女声响起，随后便好像有人冲了进来，咲雅听见了刀子掉落的声音，接下来她身后的玻璃窗哗啦一声被什么重物给击碎了，那个男ç人似乎意识到情况不对，要翻窗逃离。
她眼前的黑布还没有被取下，在黑暗间，她感觉到了一阵掠起的风，就在她以为刀子又一次要划向她时，突然间，门被什么人“嘭”地一声踢开了。
“咲雅的短信。”龙马不痛不痒地回答着，“你打算什么เ时候把新女友公诸于众？我绝对不想再被传成gay了。”
“真神奇，你居然也会玩手机的？”
“——再不起床的话会赶不上比赛的哟！”元气无比的小姑娘溜进了他的房间，直接掀了他的被子。
特殊就特殊在二十分钟后，特殊身份的八重野咲雅不请自来，开了他房间那把特殊到不能再特殊的锁。
再次走到咲雅的病房前，她的房门依旧没关，而另龙马惊异的时，她竟然还一直保持着下午的姿势，坐在病床上，后背靠着枕头。
咲雅缓缓伸出手，在病床边的矮柜上摸索。
——大概半夜里坐起来，只是口渴了，想要喝水吧。
龙马本想走上前去帮她递过杯子，可没想到的是，咲雅的手碰到杯子的瞬间，因为看不见而没有拿好，反而将它碰倒在地。
“哗啦——”
玻璃的碎裂声在一片静谧中显得更加刺耳，杯子里的水在地上流光，彻彻底底，与玻璃碎片一起交织出一片晶莹。
可是就连这副景象，咲雅也看不到。
小姑娘显然是怔在了病床上，手还没动，依旧是之前那个ฐ样子，静静向前伸着，只是修长的手指在皎洁的月光下有一种病态的苍白感，指骨慢慢蜷缩在一起，最后握成一个小小的拳。
越前龙马看到她的嘴角随即勾起一抹无奈的笑容，似是自嘲，弧度刚好。
龙马踏着大步走上前，脚๐步声惊扰了仍在怔忪中的咲雅。
小姑娘的薄唇微张，却还是愣了好几秒，才问道：“……孝一？”
听到เ这个名字时，龙马停下了脚步。
但随即，他重新迈开步子走了过来，从饮水机下的柜子里翻出一只纸杯，倒了些水递到咲雅手里。
“呃……谢谢。”
——这么晚了，不可能是孝一君的吧。
越前龙马看着她的眼睛上所缠着的白色纱布。
那个女孩子的眼睛一直很好看，可她总是会说“老师的眼睛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看的”，甚至在她国一那年自己在青学遇到เ她时，学长们还调侃说：你的学生和你的气质很像，眼睛里就能看得出来。
可她现在什么都看不见。
失明的感觉无疑ທ是可怕的，尤其是对一个打网球的人来说，越前龙马到现在也忘不了十二岁那年的全国大赛，自己被剥夺了五感初期的那ว种绝望。
刚才她的手指蜷缩时的那ว一种徒劳的姿势，苍白无力，突然间就让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给划破了一般。
小姑娘喝完水，又摸索着将纸杯放回到桌子上，这次她显得更加小心了一点，可因为什么都看不见，动作仍是显得有些笨拙。
她确定杯子已经被放好后，终于松了口气。
这时，那只停留在半空中的手却突然被握住了。
可以感觉到一只大手的温热掌心包裹着自己的手指，他的指腹还有常年打网球留下了薄茧，并不能ม算是很舒服，但却可以让人安心不已。
……是那ว个ฐ人吗？会是他吗？
突然间，就有了一股想哭的冲动。
“老师？”咲雅歪了歪头。
这是她习惯性的动作，越前龙马觉得自己本应该很熟ງ悉才对，可又觉得她像是很久都没有这样对过自己้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这个ฐ女孩子逐渐变得什么事都小心翼翼了起来，生怕给自己้添麻烦。就连这种在松前孝一前都很容易就显露出了的习惯，在自己身边也很少出现了。
他看着小姑娘的脸，哪怕现在无法看见她灵动的眸子，但依旧那ว么注视着，也不说话，只是很单纯地握着她的手，将温度传递到她那ว有些冰冷的肌肤上。
然后很自然的，视线转移，就这样透过清浅的月光看到了她手背上的疤痕。
……那是在友谊赛时留下的。
触目惊心，连眼睛好像也都被刺痛了一般。
“……是老师吧。下午的时候，孝一也是和老师出去的吧？”
她的思维总是什么敏捷，好像什么เ都可以猜透。
龙马只能叹气，然后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小姑娘软软的头发，却倏地将臂膀向下靠，然后把小姑娘整个人直接带进了自己怀里，抱得那样紧。
突然贴到那个人的胸膛上，小姑娘又一次微怔，可随即就环抱住他的腰。
“老师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问出这句话时，她感觉到那个ฐ人将她抱得更加紧ู了，紧到她都略微有些喘不过气来。
“……对不起。”她把头往深处埋了埋，然后轻轻蹭了蹭，“以后一定小心一点，老师别ี生气了，好不好？”
听到她软软的声音，龙马突然有些想笑。
说到เ底，不过还是个孩子。
他很想瞪她，教训她一通，偶尔也摆一摆长辈的架势——可一旦真的瞪了她，她却显得有一些迷茫了，因为现在的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是什么样。
……差点忘了，她看不见。
没错，她看不见。
有些不甘心的恼怒只得化为双臂更深的钳制，越前龙马觉得自己真是个ฐ糟糕的家伙，连自己的学生都保护不好。
“老师、老师……咲雅真的很想你。打不通你的电å话，简讯也总显示发送失败……我有的时候在想，老师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
她果然还是个小孩子，声音沙哑着说出这些话来，颤抖无比。
“医生说我现在不能ม哭的，因为ฦ我的眼睛……可是好想哭。老师什么都不告诉我，我想见老师也见不到，连老师的声音都听不到เ了……”
最后声音还是带上了隐隐的哭腔。
——医生说她不能哭。
——她连哭泣的权利都被夺走了吗？
越前龙马放开了怀里的小姑娘，再一次注视着她。
她到底……被夺走了多少。
他倏然俯下身，侧过脸吻上咲雅的唇，好像不论怎样都不愿意放开。有的时候他也会觉得自己的脑袋是不是真的坏掉了，居然会打算把她也接到美国去，可这个时候只觉得坏掉就坏掉吧，他们之间的差ๆ距除了年龄以外，到เ底还有什么เ呢？
——其实什么都没有的吧。
如果这样做能够让她停止哭泣的话，如果这样做能ม够让她安心一点的话，到底有什么是不可为的。
她想要的真的不多。
一句诸如“喜欢你”之类的告白的话，一个ฐ可以待在他身边可以被认可的身份，一份光明正大的感情。
但是他给不起。
或许这真的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情，侧面甚至能ม烘托出一些丑恶的人性，可偏偏这都是事实，因为那些该死的记者该死的八卦该死的丧心病狂的人们，一些最微小最简单的幸福，越前龙马都给不起。
他只能在这里吻她，贴合着柔软的唇，唇齿交缠，恍若要窒息一般。
在很久很久ื之ใ后，咲雅想起那个深夜，还会觉得只是自己的一场梦。
哪怕就算是到了当时的第二天早上，她也是这样认为的。
没有人向他提起地上的玻璃渣，因为大清早的时候就有护工将它们全部ຖ清扫干净了，而那时候小姑娘正在熟睡中，越前龙马则ท已๐经登上了飞往美利坚大陆的航班。
咲雅还是什么都看不到เ，但她的眼睛有在一天天好转，而且经常会有人来陪她，孝一也好清远也好，家人也好闺蜜也好，她的日子过得一点儿也不孤单。
在这样的充实间，她反而会觉得，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只是她的臆想吧，只是一场唯美的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