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一个小兵用一块锦帕捧着一件东西出来,远远的便闻见一股尿骚-味儿,离得近了,赵炅与王全斌皆以袖掩口鼻。
赵炅冷冷的瞥他一眼,让手下的兵将进去搜捡一些值钱的东西当军费。
春晓与白朗离宫的前一日,冷宫忽然走水,大火一直烧到了第二天清晨,原本住在冷宫里的莲美人主仆,双双被火烧死。
十日之期很快就要到เ了。
到了水晶宫的地界ศ,远远的便能看见门前立着一个人,走近了才认出那是赫德全。
“好了,我们回去吧。”徐蕊不再多言,提脚๐往前走,春晓抹着眼泪跟在后面。
将赫德全喊进来,孟昶交代了一下年宴事宜,又突发奇想命人刻๑了一块桃符版,亲自写了两ä首诗在上面。
经徐蕊这么一提醒,孟昶适才想起来,年关又要到了。过年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习俗,即便如今前方战场上烽火连天,但这新年,该过还是得过。
倒不是他与妻子多么恩爱,只因他的老丈人官职不只比他高出一级,他本穷苦人家出身,无意被她的妻子看上,便求了亲。
“是嘛?”铃铛忍不住在心里冷哼一声,之前赵炅已๐经将他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了,他家里的只有一位正妻,一房小妾都没有,府里连个舞姬都看不到。
徐蕊转回头去,眺望城下,眼前有一望无际的长道,来来往往的商贾和行人,喧嚣的城池和繁华热闹的市井。
看到了什么เ?
啊啊啊啊啊啊,好纠结!
徐蕊适才想起孟昶来,胡乱的抹了抹眼泪,徐蕊将孟昶拉到เ俞氏跟前,忽然不知道该怎么เ跟俞氏介绍他的身份,是说他是皇帝?还是说他是她夫君?
徐蕊又软软糯糯的喊孟昶仁赞了,某人点点头很是受用。
“呃……”一滴冷汗自额头落下,徐蕊吞了口口水,道:“那个,真的是有原因的,铃铛今日把她的心上人带给我看,你说这么值得庆祝的事情,我不喝酒多不好,是吧,仁赞?”
遂红唇一撅,双手死死的护着自己的衣裳,结结巴๒巴道:“皇上!等等等会儿!”
徐蕊适才反应过来,不是她主动来勾啊搭他嘛,这才多会儿功夫她就落了下风,变成案俎上的鱼肉了,她不高兴了。
赵炅嘿嘿笑两声,那ว就好,那ว就好。
赵匡胤白他一眼,道:“笑话,我是如此贪生怕死之辈吗?”
珍美人等的就是她这句话,面色稍霁,微俯了身子,佯装叹息道:“子辛啊,你跟了本宫也有几年了,本宫本不想这么对你,可是皇上已经开始彻查此事,你犯了这样的错,如今,就算是本宫想保你,也是无力。”
子辛哭着道:“娘娘,奴婢知错了,求您放了奴婢的母亲和弟弟吧!奴婢愿意一人承担这个过错!”
徐蕊举白旗投降,“好吧,臣妾只是怕您吓着三皇子,所以……”
“嗯?”某皇帝拉长了音调。
于是,长臂一抻,利落的落了纱帐,徐蕊正看着外面,忽然一道粉红色遮住了视线,她抬头一瞧,原来是纱帐不知何时落下来了。
他的女人,怎能让天下男ç人如此明目张胆的观望?
“那你还要……”徐蕊轻咬朱唇,她的父亲徐国璋不过是从五品员外郎,官职高不成低不就……
徐蕊闻言惊诧的抬起眸来,孟昶笑着又道:“先帝曾经教导过朕,后宫与朝堂有些千丝万缕的联系,这皇后之位,切不可大意。朕十七岁继位,初ม时皇位不稳,也深刻的体会到เ后宫与朝堂的关系。”
“哎,等会儿,别忘了准备一桌的好酒好菜,我要给赵公子接风洗尘。”
红豆听到เ喊声跑出来,果然看见赵公子牵着马跟铃铛站在一起,道:“好来,我这就去!”
车马前行,周世宗看着夹道两边送行的百姓满面笑容,对赵匡胤道:“九重啊,这便是你的胞弟么เ?”
周世宗骑马在前,赵匡胤作为前锋,跟在他的左右,赵炅也在旁边。
天空中ณ烟火还在盛放,这个辞旧迎新的夜晚,本该是和自己心爱的女人一起看烟花来的,孰料事情会变成这样。
孟昶摆摆手让赫德全退下,他需要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徐蕊迎过去,御书房伺候的公公自然认识她,忙行礼道:“奴才参见贵妃娘娘!”
到了重华殿,徐蕊见铃铛许久不回,担心她在宫里出了什么事情,正想让春晓出去寻一寻,便看见公公带着铃铛往这边来。
他激动的用手扒着摇篮的边沿,好奇的睁大眼睛,这个ฐ漂亮的小娃娃就是弟弟么?
孟苌钰成功偷跑进重华殿,便看到榻前放的那个小摇篮,噔噔的跑过去,果然看到一个粉嘟嘟的小娃娃。
徐蕊抚额,让春晓把孩子抱过来,一到了娘亲的怀里,孟玄煦便止住了哭声,眼睫上挂着泪珠儿,啃着自己的手指,小模样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姐,姐姐……”珍美人惨白了一张脸,伸着手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阿蕊是谁?”铃铛也有些懵,将这个问题重复了一遍。
赵炅还是第一次听到铃铛谈起阿蕊,便凑上前问:“阿蕊是谁?”
徐蕊闻言心砰砰直跳,这算是委婉的告白吗?
孟昶将徐蕊翻转个身子,小心的避开她的肚子,将其抱进怀里,道:“你一定是在朕身上下什么蛊了,否则ท朕眼里心里除了你,怎么就放不下别ี人?”
徐蕊面上一赧,抿紧了唇不喊。
“哎?”孟昶收了白扇,止住徐蕊的话头,“出了宫便不能喊我皇上了,要喊夫君。”言罢,凤眸得意的一挑。
孟昶将徐蕊的手放进被子里,举ะ步向外殿走去,“此事莫要声张,派人去查,一定要给朕查个ฐ水落石出!”
赫德全上前禀报:“皇上,曼菁已๐经被压入大牢听候发落,这……张昭仪一事,是否彻查到底?”
徐蕊为了能够出宫去,不得不巴结着他点,屁颠屁颠的爬起来去给他宽衣,却在暗地里狠狠鄙弃了自己一番……
门上影子一晃,严叔脚步飞快的闪走,铃铛喊来丫鬟收拾,自己则去了赵炅的房间。
管家告诉她,赵炅不喜欢别ี人动他房里的东西,她也不想惹他生气,就自己随便寻了个房间住着。
可是她最近实在无聊,书房与赵炅的卧房相通,她寻思着去搜刮本书解解闷。
推开房门,一股冷冽的薄荷香迎面袭来,房里没有点灯,她掏出怀里的火折子点了蜡烛,拿着去了书房。
赵炅虽是一武将,涉猎的书籍却也种类繁多,铃铛寻着书架一本一本的看过去,找了本志怪小说,摊在桌上翻着看。
看了几页发现写的实在精彩,她便想着拿回自己房里,看完了回来再换一本。
拿着蜡烛抱着书往外走,她的衣袖不小心扫到了桌上的一卷画轴,噗的一声就落到了地上,吓了她一跳。
她拿着蜡烛往地上一瞧,原来是幅画,光影重叠,她只觉得那画上的人有些熟悉,于是弯了腰下去查看,“花蕊”几个字映入眼帘,落款是赵炅。
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冻结了,她颤抖着手将那卷画轴收拾起来,摊开放到桌上,这下终于看清了那画上的人的模样。
一袭胜雪白衣,那ว张倾国倾城的容颜,不是与她朝夕相处几年的阿蕊又是谁?
所有情绪都一齐涌ไ上心头,往日的种种似乎都找到了突破口。
那凌乱的一夜过后,赵炅告诉她,帮我,我对我们的关系负责,他知道她喜欢他,猜到她一定会答应,所以才会步步相逼,迫得她不得不低头。
为了拿到行军布署图,他故意在她面前说起赵彦韬,说是他大哥的意思,让她去施美人计,她为了他,毫无疑问会去。
如今大蜀已亡国,阿蕊跟着蜀主孟昶来了东京,赵炅如此心思,这一天,他等了许久了吧!
原来,他一直没有忘记阿蕊,为ฦ了阿蕊不惜筹谋几年,不惜为她缔造温柔的陷阱,甚至不惜将正妻的位置拱手让给她!
铃铛捂着心口的位置踉跄两ä步,眼泪簌簌而落,为什么เ,为什么赵炅要如此待她!
手里的书本落在地上也不知,铃铛紧紧握着手里的烛台,转身飞快的跑出门去。
管家见赵炅的房间亮着灯,心里好奇过来看看,刚走到门口,他便见铃铛哭着飞奔出来,一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在门口立了会儿,他推门进去,点了蜡烛四下张望,见书房的地上一片凌乱,心里一惊,快步上前将画轴和书本捡起来,王爷回来若是见了,又要大发雷霆了。
将书本放回书架,他忍不住歪头看了一眼画轴,见那画儿上的女子雪色肌颜,唇红如樱,美艳不可方物,又见其旁边的落款,心里一惊。
铃铛方才应该就是看见了这幅画才哭着跑出去的吧,他知道王爷心里一直有个深爱的女子,不想竟是这样绝色,怪不得铃铛姑娘会伤心呢。
叹息着摇摇头,严叔将那幅画卷好,插在书房的画筒里,而后关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