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中央,火苗高窜,舔舐着牛腹,形状犹如恶魔的利爪,穿过明与暗的交界,狰狞着从九幽地狱伸向人间,把指缝中的痛苦、折磨、残酷、恶毒统统释放出去,然后抓取生命与灵魂。
末了,她没了一丝力气,萎顿在铁床上,裸露的肌肤挨着冰冷的床板,她抽泣着,哆嗦着,觉得身子之下是比北极的浮ด冰还要刺๐骨的寒冷。
还是,天堂?
那,这里是地狱?
他把团团烟雾喷在她的脸上。
“呼——”
想到这里,莫征眉头一紧ู,喊道:“走!”
伯爵是自己的线人,也就算是公司的编外人员,他唯一可以得罪人的地方แ便是泄露了一些犯下罪行的妖怪的行踪,问题是,凡是被自己掌握了行踪的妖怪,最终都不可能还在这世界上呼吸着新า鲜空气
没错,这家酒吧是不招待人类的,门口那ว条卡斯ั罗犬,呃,那ว个男ç人一旦嗅出来者是人,会拒不开门,严å重的话会恐吓一下,总之这些年来,莫征是唯一可以进来喝酒的人类,因为他在这里有线人。
好吧,比起他们,满山桃的出身绝对可以称得上根正苗红。
“争气争气,阳气你都不争,谁能救得了你?”
话是冲着地上的人说的,一个ฐ倒在沙发与茶几之间的男人,要想形容他此时的外观,确切的用词应该是:血肉嶙峋,体无完肤,缩成一团,奄奄一息。
一边受着刀割,一边看着蓝色物质不断ษ从自己้脑袋里流进透明管子,她就在想,这里的妖怪们受尽煎熬,为ฦ非常公司提供了大量的抑制剂,他们再拿着这些抑制剂๘去捉妖怪,捉到这里受尽煎熬。
令人绝望的循环。
她在想这些的时候,因为分了心,导致尖叫停顿ู了片刻,这刺激到了刽子手的尊严,他扳开她的嘴,用一把铁钳夹出她的舌头,手起刀落,然后她就看见,自己的半截舌头到了钳夹上,软软地跟自己道别ี。
因为惊愕,她仍然忘了惨叫,其实这不能ม怪她,谁让她在这种事情上是个新手呢?
但是刽子手显然没有照ั顾新手的习惯,他取了一把图案精巧ู的烙铁,烧红之后,粗暴地塞进她的嘴里,印在她舌头的断ษ面上,以止血的名义
吱吱冒着的腥味扑鼻的青烟中,北北没有想到,自己可以发出那样的尖叫,声音通过颚骨传到耳朵深处,刺๐激着自己的脑膜。
当时,刽子手非常得意。
他叫什么来着?
哦,他叫石磊。
莫征是这么叫他的,仿佛他们之前是熟ງ人。
然后,莫征被这个ฐ熟ງ人安排的明明白白。
变成了真正的“熟ງ人”。
舔舐伤口,这个举ะ动其实毫无意义แ,她的唾液对深刻๑入骨的刀痕起不到任何治愈作用。这或许只是大自然中延续了无数万年的兽类本能ม,亦或许,她只是想活动活动自己这条新长出来的舌头。
北北躺在床上,举着胳膊,温柔地舔舐着,她之ใ前不知道,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的血,也是腥的。
仔细品品,腥味过后,还有微甜。
对面牢房里的小男孩眸子很亮,他:“我叫阿欢。”
“我叫北北。”她自报姓名,然后又问:“你是什么เ?”
阿欢瞪大了眼睛,似乎ๆ没有弄懂ฦ这个疑问句的意思。北北以为他在迟疑,以为ฦ他或许是出于某种提防而不愿透露,尽管在这片屋檐下,提防同类这件事显得很可笑。
“我是北极熊。”北北先抛出自己的答案,“北极熊你知道么?嗷呜——的那ว种。”
嗷呜
你确定那是北极熊发出来的?
阿欢被她逗笑了,露出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厚实的嘴唇弯成两ä只香蕉的形状,说道:“我是蜜獾。”
“蜜獾?”
北北一头雾水,显然这种动物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她拨了拨头上的毛耳朵,自顾ุ自地决定道:“就叫你平头哥好了。”
“平头哥”阿欢喃喃道,“他们都是这么叫我的。”
说完,他的眼神渐渐呆滞起来,思绪回到เ了他的家乡,那片一望无际的草原。那里气候温热,水草肥美,物种的繁荣多样几乎ๆ称得上全球之最,只比紧ู邻草原的雨林差ๆ一点点。他仍记得,自己的族群在草原上是极为ฦ特殊的存在,若论厮杀能力,有很多家伙都可以胜过他们,譬如狮子、土狼、非洲豹等等,但若论抗击打能力,以及面临挑战的勇气,他们则ท独一无二,他们的荣耀向来不在于能ม够战胜谁,而是无论多强大的对手他们都敢于一战,哪怕面对草原王者狮子,他们甚至都是率先发起攻击的那ว个。
阿欢的眼神恢复了光彩,拍着胸脯,像一个炫耀百分试卷的小学生一样说:“你知道么เ,在我老家,眼镜蛇都不敢惹我。”
说完,他又皱起眉头,似乎记忆出现了一点偏差,于是小声纠正道:“好吧,其实只是我敢惹它们”
“咯咯咯。”北北笑得前仰后合,用手指绕着毛绒绒的耳朵,然后目光鄙视地看着阿欢:“你又知道么,在北冰洋,除了冰川ษ,一切都是我的食物。”
话音一落,阿欢的眼里泛起崇拜的小星星。
太霸气了!
妈的简直太霸气了!
除了冰川,一切都是她的食物
不行,在这个北方แ妞面前,咱南方小伙不能落了威风,于是他回击道:“我,我也很厉害,在大草原,除了尼罗河,一切都是我挑战的对象。”
“切。”北北不屑道:“有机会的话,我允许你向我发出挑战。”
“好啊。”阿欢很激动,挑战强者一直以来都是蜜獾的种族天性,他说:“等咱们出了这里,我要挑战你!”
可话一说完,他再次皱起了眉头,黝黑的小脸上写满了沮丧。
从这里出去
多么艰难的目标。
见他消沉下来,北北会心地转移话题:“你是怎么进来的,吃人了?”
“没有!我没有!”
阿欢激动得面红耳赤:“我从来没有吃过人!我是,我是”
“唉。”他幽幽地叹了口气,“往事不堪回首啊。”
“之前,我在京州动物园住,他们整天把我关在笼子里,但是那ว玩意根本关不住我,我会开锁,会爬树,会挖洞我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越狱了好几次,要不是在外面逛游饿了,我才不会自己跑回去”
“我是动物园里唯一的蜜獾,有时候,我觉得很孤独,就会钻进别ี人的笼子里,跟它聊;或征服它,再跟它聊。有一次,我开了一只老虎笼子的锁,溜了进去,当然,我打不过它,但它也没法轻易击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