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同学,该你了。”
怀春无罪,yy有理!
小葱看着这十二个字,在心里飞快地组合字音。然后,她低下了头。
不带这么逗人的!
晏重华屈指敲敲桌面,提醒她:“你还没告诉我这个ฐ字念啥呢。”
小葱觉得她一定是脸红了。真不争气。不就是一个ฐ玩笑嘛,虽然是晏重华式的。
“念zhaທn,她小声说,不肯看他的眼睛。”
“哦,zhan”,他挺认真地重复,挺认真地在旁边注上反切音。然后一脸轻松地从桌上的皮包里取出一个挺精致的塑料圆筒,超市里用来装干果的那种,小葱眼尖地看出是松子。
“一字之恩,这个表示ิ感谢。”他把松子放到เ小葱手上。“今天没有作业。回去吧。”
小葱第一个念头是,没作业你叫我来作甚?第二个念头是赶紧推辞:“我不……”
可晏重华没让她说完:“我记得前天还有人跟我说爱吃松子的。”
“那个ฐ……”说了俩字又被打断。
“一个亲戚给的,我是真的不吃松子,放着多浪费,还不如物尽其用。”他笑眯眯地瞧她。
“那谢谢晏老师。”她彻底无话可说,乖乖抱着一筒松子出门。这松子好大,跟大葵花籽似的,不知道是哪种邪门儿的松树上长出来的。
班主ว任胡老头迎着旭日走进教室的时候,俞小葱正在做他前一天布置的几何题。一道证明题证到เ一半发现不对,只好从头再来。做几何证明题跟做别的不同,对或错自己้心里是有数的。此刻她笔下的结论正在推翻“三角形的内角和等于一百八十度”这个定理,那ว就说明前头有不对的地方。逻辑学上有一个ฐ真理:从一个ฐ正确的前提可以推导出一个正确的结论;从一个错误的前提,那就什么都能推导出来。
胡老头是挺可爱一老头。就是爱唠叨。不过带高三,也还真就得能唠叨。用胡老头的话说就是,我给你们鼓回劲儿,就算只鼓出三分钟热血,也能坚持一周吧。下周,下周你泄劲儿了,没关系,到เ时候我再说啊。
胡老头讲话爱用成语。而且用得很有特色,老是把后半边砍掉。于是今天早晨的例行激励是这样:
同学们!你们都是含苞待,将来都有锦绣前!做功课要硬砍实,万万不可偷工ื减。现在要是少壮不,将来可就老大徒了……
大家伙一块儿憋不住乐่。
早自习快结束的时候,晏重华来了。在门口说了句,“来几位同学帮忙拿下材料。”话音没落五六个女生就兴高采烈地冲出去了。胡老头伤心地摇头:“平时我让你们帮点啥忙,一个个ฐ地推三阻!现在人家一句话就奋不顾,你们这让我情何以啊?笑什么เ笑,知道你们得意帅哥,这样,二模要是考得好,我就让晏老师请大家吃饭,怎么样?”
欢声雷动。
“好了安静!表下决心:书山有!”
地动山摇的吼声:“学海ร无!”
“那个同学们”,老头话锋一转,上次你们历史考试的成绩出来了吧?有个很有意思的绯色新闻你们知不知道啊?”
绯闻?全体星星眼。
檀中最近流行不平等条约的签订,是从历史课本上鸦片战争中得到的灵感。几乎每对情侣都签了一个ฐ。内容大多是《河东狮吼》的翻版。这中学生的小情小趣本来学校也懒โ得管,当然想管也管不了。但这次是出格了。
一班一位猛男被女友抛弃,正在疗伤。本来都疗得差不多了,结果考历史的时候好死不死见到一道题:列举ะ马关条约的内容。于是这位大哥一见刺眼,二见刺心,一个发恨竟把自己้那份不平等条约写了上去。
条约的具体内容不方便透露,但据传历史组几位男老师痛心疾首,大呼丧ç权辱国,痛开先河。校领导则大为震怒,把事情定性为对师道尊严□裸的挑衅和藐视,表示要严å肃处理。
胡老头边通报边教导,苦口婆心地劝诫:玩可以,不带这么เ玩的。最后摇摇头,带着“真不知道你们是咋想的”的神情离开。
众位同学摒心静气等他走远,好展开如火如荼的八卦讨论,却听走廊传来一把沉静的嗓音:“还是孩子呢!”接着是一声温和的笑。然后才是远去的脚步,两个人的。
是晏重华。
可能是找胡老头有事,才一直在外面没走。
在这个年龄的男生女生,最常听到的话其实是,“你不是小孩子了”,“你都多大了,还那么不懂事”,等等。有多久没听人这么说了?还是孩子呢!
他只比他们大几岁,可他说的那么自然。
小葱觉得这跟她在语文组见到的晏重华完全不一样。
出游
数学是俞小葱的死穴,虽然她的几何成绩很不错,尤其是立体几何。偏科这东西,有人偏文,有人偏理,但几何能学好,代数学不好的人哪儿都少见,所以说俞小葱其人可算得一个奇才。
这回她的数学考了4๒6分。倒数第七。
中午去语文组交作业的时候,她恨不得把头低到膝盖上。原因很简单,全校的语文老师都很喜欢她,换句话说也就是很关心她。
果然一进门,二班那个倒霉的崔老师就来了句,“俞小葱啊,你还想不想考大学了。”
俞小葱走到晏重华面前时,脸红得都能斗牛了。
重华看了看她,轻声问道,“怎么了?”
俞小葱死咬着下唇,愣装听不见。
重华没再追问,一项一项ำ交待了作业,然后用更低的声音说了句,“放学到我这儿来一趟。”
放学后,先是在号称灭绝师太的数学老尼那儿哭了足足两缸眼泪,制止住了她“叫你母亲明天来一趟”的疯狂想法。然后她才肿着两ä只水蜜桃似的眼睛去找晏重华。这时全校师生已经走得差ๆ不多了。俞小葱边走边腹诽:找我干嘛,找我干嘛ใ,还嫌我不够倒霉啊?
一见面,重华就愣愣地盯着她的眼睛看。俞小葱到了这个地步,索性破罐子破摔,毫不遮掩,大大方方地问道,“老师找我什么เ事?”
“这次数学考了多少分?”
……
俞小葱把吃奶的劲儿都使了出来,才把肿得已经快睁不开的眼睛撑大了一点,来表达她的惊奇和愤怒。你晏重华是教语文的好不好,这是越俎代庖!
“第38名!”
“我问你多少分?”
他跟砂锅有仇吗?
俞小葱狠狠攥了下拳头:“四十六!”
晏重华很惊奇地看她:“我都不知道原来你这么เ崇拜我啊?”
啊?什么?哪儿跟哪儿?
“3846,这不是我手机号吗!真难为你考得出来。”
俞小葱瞬间十分想念qq上那个转啊转然后流畅地晕倒那个小人儿。
晏重华微微叹了口气,抬腕看看表说,“六点半了,给你家里打个ฐ电å话,就说我留你补习功课。要比平常晚一个小时!”
“补……补数学?”
他极其顺ิ理成章地点头。
俞小葱极其杂乱无章地摇头。
“你是语文老师!”
“你信不过我?”
“我,那个ฐ我不好耽误老师的时间。”
“那就抓紧时间吧。你的数学卷子呢?这道题怎么เ也能ม错呢?选择题就是用来普度众生的,你错成这样菩萨可得多伤心?”
很久ื很久以后,小葱在一个名为ฦ“进来说说教过你的老师给你印象最深的一句话吧”的帖子下面回复:傻子才动笔算选择题呢。
晏重华连续给俞小葱补了三天课,共计五小时十五分钟。小葱原先一做数学就觉得脑子里在煮疙瘩汤,现在则无比激动地发现疙瘩汤变成了片儿汤——虽然仍旧混沌,但好歹能下手捋一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