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意以身殉社稷。”
直到现在,周皇后依旧表现的非常沉稳,颇有几分不动如山的气象:“臣妾自十四岁开始侍奉陛下,从信王妃至今已๐近二十年。你我先是夫妻而后才是君臣,不知万岁是怎么想的?”
“知道,当然知道。”李吴山嘿嘿的笑着,起身又给谷大公子斟了一盏子大旗庄特产的野山茶:“前番我从顾公子手里拿了银子,许诺的官职却一直没有落实,你肯定是为了这事来的。”
“李兄,我来你这里可不是为了喝茶……”顾子谦含而不露的微微一笑:“就算我不明说,想来李兄也应该我的来意了吧?”
那几个家族绝对有这样的实力。
一旦那些人发现李吴山脚踏好几条船,肯定会恼羞成怒,到时候光是来自官场上的压力就能让李吴山粉身碎骨。
对于代善的这个ฐ态度,皇太极心知肚明,只是礼貌性的朝着他微微点头,然后继续说道:“自我武皇帝立国以来,我满洲各部南征北战东挡西杀,开疆拓土十倍与当年,治下人口与日俱增。”接连说了几句话之后,皇太极已经有些微喘了,稍微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明国幅员万里亿兆生民,却挡不住我女真健儿,这是为何呀?”
自皇太极登基以来,十几年的光景当中,代善屡屡受到打压,早已练就了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本事,秉着“难得糊涂”的心思老老实实的做起了“吉祥物”。
河道两ä岸的农田本最适合战马奔驰,但一场泥石流过后,农田à已成了满是淤泥的泽国地带。
李吴山率众横在中间,让赖慕布无法归队,为了防止出现什么เ意外,只能沿着河道朝侧翼奔逃。
这些巡河营残兵已经被辫子兵吓破了胆,一心只想着逃跑,万般无奈之ใ下,李吴山只好又搬出曾经对民兵说过的谎言:“京师三大营的数万人马已๐在路上,旦夕之间即可来援,只要我们抵挡一阵……”
一鼓破敌?你特么说的轻巧ู,辫子兵要是那ว么稀松的话,何至于在京畿一带纵横奔图如入无人之境?这是辫子兵的精锐,而且是精锐当中的精锐,不敢说真的全都是以一敌十的天兵天将,至少也能把这里的所有人全都砍死。好不容易挣了一条老命回来,谁特么和你“一鼓破地”?
不等银雀儿回话,张寡妇就踩着碎步直接闯过了二道门。
张寡妇已๐经笑的合不拢嘴儿:“当然有事儿,还是天大的好事情哩。”
和嫡亲妹妹银雀儿不同,姐姐金雀儿是李吴山一手调教出来的,不仅善于待人接物而且能写会算,为ฦ人精明干练的很,所以才把京城的那间车马行交给她打理。
“没有赚钱不要紧ู,只要咱们的车马行规模比去年更大,这就可以了。”看着眼前的金雀儿,李吴山由衷的说了一句:“车马行那边全凭你操持,一个姑娘家家的,实在不容易,这一年来,辛苦你了。回头你从账上划ฐ出些银钱,给自己添置几件像样的衣裳和首饰吧。毕竟那是京城,比不得大旗庄,终究要打扮的体面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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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事衰微,正是群策群力之ใ时,怎能如此怠慢?
众人都不想再这么เ干巴๒巴的坐着浪费宝贵的时间,让程园毕和路恭行二人来找李吴山,却被一个只有十几岁的丫鬟给阻住了:“我家老爷正在吃饭,有甚么事情等老爷吃完饭之后再说吧。”
“这李吴山也忒无礼ึ了些!”御史大人程园毕气呼呼的大叫起来:“殿下还在等候,他却安安稳稳的吃饭,还有君臣之礼ึ么เ?”
“甚么礼不礼的我也不懂ฦ,只知道天大地大吃饱了最大……”
“你……”程园毕本想再说点什么,但却碍于身份不好和一个ฐ丫鬟争论,只能在一旁独自生闷气。
“好了,好了,”路恭行做出一副和颜悦色的神态,对银雀儿说道:“我们都知道你家老爷劳苦功劳,昨天肯定已๐累了个半死,只是兹事体大不得耽搁,麻烦这位大姐去告诉李吴山,就说……”
“我知道了,”门轴转动声中,李吴山从里间走了出来,正用一方แ雪白的手巾擦去嘴角的米粒子,笑呵呵的说道:“两位大人都用过饭了吧?”
“都吃过了。”
“这荒僻乡野之地比不得京城,粗茶淡饭还能ม吃的习惯吧?”
“非常时期,已顾ุ不得这些琐碎细务了。”
“几位殿下久ื在深宫,不谙民间饮食,也不知昨晚有没有吃好睡好……”
这都什么เ时候了?哪里还有心思理会这些个鸡毛蒜皮的事儿?程园毕没好气的说道:“殿下性情勤勉起居简朴,知道国事艰难,不和你计较这些个细枝末节,召你赶紧过去商讨要事呢。”
“好,好,我马上就过去。”
昨天晚上睡了个ฐ天昏地暗,一觉醒来之后又美美的吃了一顿好的,疲惫之态一扫而空。神完气足精神百倍的李吴山和两ä位文臣一起到เ了左后厢,见到เ了太子殿下。
一来是因为现在的太子还仅仅只是太子,而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君主,再者也是因为ฦ太子是李吴山的学生,彼此已๐经非常熟悉了,所以只见了一个浅礼,略略的寒暄了几句,就开门见山直入正题了。
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面对这个问题,李吴山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以殿下之意,应该怎么เ办?”
“程大人说要南下去往江南,路师傅说北上汇合平西伯,”年轻的太子素来性情平和,可以说他没有主ว见,也可以说成是广泛听取别ี人的建议,对于他的这种性情脾ຆ气,李吴山已๐经很熟ງ悉了:“我也不知到底应该南下还是北上,所以想要听听李师傅的意思。”
“这个嘛……”李吴山稍微沉吟了一下,好像是在犹豫似的,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南下之ใ路无非有两条,一是过河南经淮西,渡江去往南京。二是走山东过淮扬,然后渡江。但无论河南还是山东,都是闯贼肆虐之地,殿下以千金之躯犯险,稍有不慎就会有不忍言之事发生……”
河南是中原腹地,历来兵家必争,李闯率百万大军在河南几进几出,早就把河南打的稀烂,更有好几支规模庞大的闯军在黄河两岸频๗繁活动,这个时候去河南就是送死。
天下未乱山东先反已经成了惯例,现如今的山东大大的贼兵有百十股之ใ多,打着各式各样的旗号竞相杀官造反,早就乱ກ成了一锅粥,根本就无法顺利通过。
太子的身份实在是太重要了,若是贸然南下的话,无论是走河南还是走山东,万一有危险发生,整个大明朝的希望就彻底断ษ绝了,这个责任谁也承担不起。
李吴山反对南下,这让路恭行很高兴,因为ฦ他也持同样的态度。
“我意和李侍讲相同!”同为ฦ太子师,又有一致的意见,让路恭行把李吴山当做了自己้最天然的政治盟友:“万万不能ม南下,唯今之计,只有北上去联络平西伯吴三桂,让他尽起宁远精兵趁贼立足未稳之ใ计反攻京城……”
“不,路大人,我不赞成这么做。”李吴山说道:“去投靠吴三桂显然是不智之ใ举。”
“投靠?”路恭行眉头一皱,很不高兴的说道:“平西伯乃我大明臣子,殿下乃是国之储君,怎么เ能说是投靠?”
这特么เ的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和我计较这些个言辞上的细节?
“好吧,就说是诏令吧。我反对!”
反对?为ฦ什么要反对?
吴三桂手下有宁远精兵,而且距离这里比较近,显然是一个ฐ很合理很现实的盘算,李吴山为ฦ什么เ要反对呢?
当然要反对了。
没有谁比李吴山更清楚的知道吴三桂是个ฐ什么东西了,这个时候带着太子去投靠他,简直是就肉包子打狗。
“我反对的原因非常简单,”李吴山说道:“我信不过吴三桂。”
“平西伯忠勇无双,为国镇关数十年……”
吴三桂忠勇无双?你是在说笑话吗?
特么的吴三桂要是对大明朝忠勇无双的话,李自成都敢说自己的大明朝的忠贞赤子了!
“诸位好好想想,山海关到京城有多少路程?”
“差ๆ不多四天的路程吧……”
李吴山当场就笑了:“原来诸位大臣知道啊,我还以为你们不知道呢。二月初ม,万岁下勤王大诏,命吴三桂率兵入卫。二月十九,吴三桂上疏回奏,说已๐做好了勤王的准备。结果呢?时至今日,可成看到吴三桂的一兵一卒?”
北京城之所以会陷落的这么快,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崇祯君臣把赌注压在手握重兵的吴三桂身上。当闯军进入山西的时候,就曾诏令吴三桂以关外之兵进京入卫,吴三桂也很爽快的答应了,结果一直到现在都没有看到关外的一兵一卒。
京城已๐经万分危急了,明明只有四五天的路程,但一个ฐ多月过去了,吴三桂还在关外,这说明了什么?
“那吴三桂名为ฦ大明臣子,实为割据藩镇,他做的就是拥兵自重待价而沽的买卖!”李吴山一针见血的指出了其中的关键:“他按兵不动分明就是在观望风向。就算是朝廷击退了闯贼,能ม把他怎么เ样?到时候随随便便找个借口就可以敷衍过去。若是闯贼得了天下,他一定会摇身一变投靠李闯。”
领关外精兵的吴三桂早已是事实上的藩镇,有点类似于唐末的节度使,大权在手握有重兵,谁也不敢轻易动他。
在局势还没有完全明朗之前,让吴三桂和李闯去拼命,那绝对是不可能的。因为吴三桂很清楚的知道军队才是自己安身立命待价而沽的根本,绝对不会为ฦ了朝廷就赌上最重要的筹码。
“吴家世受皇恩,满门忠烈……”路恭行还在为ฦ吴三桂分辨:“平西伯没有能够及时带兵来援,必然是有苦衷……”
“他吴三桂有苦衷?他有个屁的苦衷!”李吴山毫不客气的说道:“老路啊,我的路大人。京城危急,君父危急,正是竭力报效之时,什么样的苦衷才能让吴三桂按兵不动一个多月?什么样的苦衷才能让他坐视京城陷落?若是别ี人这样做,会有什么样的下场?你不是不清楚吧?”
要是别人敢于做出这种事情,就是有一百个脑แ袋都不够砍的,但吴三桂偏偏就这么干了。就算大明朝还在,就算是京城没有陷落,朝廷又能拿他怎么เ样?充其量也就是不痛不痒的下旨申斥几句罢了,还能ม真的罢了他的兵权不成?
不管李吴山的话有没有道理,这是铁ກ一般的事实,不容辩驳!
路恭行不言语了。
太子问道:“南下不行,北上又不行,到底应该如何?”
李吴山只说出一个字:“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