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回头，对着水池说：“阿姨ถ，就不加菜了。”
“杨叔叔在外面吃，就我们俩在家。”她说。
“要多少？”他坐直了问。
几秒钟的沉默，像走过了一个世纪。我不敢、不好意思转过头来，一直毫无目的地望着空无一物的沙下。每次拖地，应该把沙再推开一点，把躲藏在下面的灰尘拖干净。不留一点灰色地带。
见过周姐，使我感到很轻松，仿佛交代了自己，回馈了曾经关照我的对周姐有所歉疚的依恋。随后的日子，像高山上流淌到เ硬实平地上的小溪，一日复一日的流淌。我与隔壁邻๑居家也处得不错。在家里干完活，跑到隔壁玩一玩，帮助隔壁老阿姨ถ再做一点家务。阿姨姓秦，老伯伯姓章，他们的大辫子女儿叫章小惠，年方二十五，我叫她小惠姐姐。二老有三个子女，大的两ä个儿子结婚了住在外面，有一个在加拿大，前年过去的。二老与老二的媳妇合不来，常在我面前念叨二媳妇的不是。“老二常受媳妇的气，别ี看他在外面挺风光。”
周姐送我出门，没忘记吩咐下回不准再买东西来看望她。她世故的面带和善的微笑，说：“来看我就好了，下次再买东西，不准你进屋。”
我无法回答“那一半跑哪里去了”。那一半跑哪儿去了呢？在菜场就切割好的装ณ在袋子里，我回家清洗之后倒进瓷锅里，小火炖着，不曾留意那一半在不在、全不全。“可能掉在锅里了。”我一边回答就一边起身。
“那一半跑哪去了？”阿姨盯着我问。
坐在那里实在无聊，我向正在喝酒的叔叔提出先回家。他想了想，起身走到阿姨ถ身边嘀咕几句，回身对我说：“好，你先回去，我送你打车。”
打麻将的人对待吃饭很马虎，几口吃了就吆喝玩麻将。他们的口号是：让海ร派出点血，扶贫落后地区。海派就说：我有这个ฐ心，但我们在麻将桌上见高低，借你们的资金搞扶贫，有些人可不要抱怨哟。余下的，就是好喝酒的男ç人重新组合，摆开喝酒的架势，醉生梦死的男ç人。杨叔叔是其中之一。阿姨劝他少喝点，以不易被人察觉的眼神瞪了叔叔一眼，然后小跑几步冲向另一张麻将桌。类似的眼神，我不止一次从那些夫妻眼中窥见。意味深长，含义颇็多。既有为了对方的身体着想，更有暗含我输钱了，你应见机行事，不可贪杯误事。周姐弟弟两口子常常因为此事，深更半夜从外面吵到เ家里，一个ฐ埋怨一个，各执一词，谁也不示弱。
但他伸出右手一把抓住厚重的包裹。又说：“被子吗，其实呀，家里都备着的。”
“杨叔叔，我拿得动。”
眼下的情形，的确有点那么个味儿。不是富婆，但形式很像，至少我的裤ไ兜里揣着四千块钱，与我们村里外出打工的男ç女相比，宽裕得多。专车接送，老板开车。不，私底下，老板是我的情人。
杨叔叔很细心，买了好些零食，装满两ä个ฐ塑料é袋。他还得意地拿出两盘dvd，表功似的说：“新买的，你喜欢的歌曲。”
我可没对他说过我喜欢什么歌曲。翻看碟子上面的曲目，一张是小眼镜周笔畅的专辑，一张是多名歌星的混合版，都是我喜欢的。“咦，你咋知道我喜欢呢？”我不禁问。
瞧他得意的表情，嘴角挂满笑意，晃了晃头，不回答。他的盘子脸从侧面看过去，又像一个ฐ眼镜蛇。不过是一个温顺的眼镜蛇。他把碟子插进去，音乐่在车里回荡。我们沉入乐่曲的跳动中ณ，感受着音乐的魅力和彼此的心意。我与他，接近了。我对年轻的帅哥不感兴趣。我们村的小丽，我们一块出来打工，她在本市干了一阵，就与另外几个跑到浙江打工去了。她喜欢周杰伦的歌曲和他这个人。有一次，就是我被第一个ฐ男ç雇主ว欺负那一次，她安慰我说：“有啥，跟谁不一样，不就玩一玩。”后来，我们东了西扯，说到了周杰伦，她说要是周杰伦要她，她就跟他睡觉，哪怕睡上几分钟็也好。“一生的满足。”她末尾强调说。
但是，我不会。我始终觉得要有爱，睡在一起才有意义。而且，跟年轻的在一起，除了疯闹、玩耍一阵以外，我觉得很无聊，没有意思。玩也玩不出个名堂，要干个什么事，个个都叫穷，在街边邋遢的小馆子聚会，郊外游玩一次，大家早早ຉ地守在公交车站，饿肚子在风景如画的溪水边散步，谁也不愿掏钱吃饭。跟有钱人在一起，你什么都不用操心，放眼世界，随心所欲，尽情享受。我算是看透了，不到年龄，哪里能赚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