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见到เ主人了，有几只鸭子拼命叫唤起来，“嘎嘎”声能ม传得很远去。
碎玉听到门外有动向，出来过一回，看看柴云拖着毛竹走了，自顾又进屋去。一会，她又出来，看了看鸭子。她朝远去看，看看海滩上面还有多少鸭子，尤其是远处有没有掉了队的。假如那个时候还有鸭子，她需要过去看看究竟了。
林风是渔民家的女人。娘家是渔民，婆家还是渔民。当然，渔民家的姑娘轻易不嫁农民，农民家的姑娘也轻易找不到渔民的婆家。偶尔有居民和渔民通婚，乍看就像是很正常的事。
女主人叫林风。单名。林姓是水洋镇的大姓。这里渔民居多，少量的手工业改变过来的居民。镇子外围，便是清一色的农民。渔民和居民一样，都属于吃国家粮，只是渔民人家的子女不能安排工作。然而渔民不管是水准还是社会地位，都比农民来得高。论地位，居民便是头一等。差别ี似乎还在人的长相上，尤其是女人。居民和渔民家的女人，一般不用顶ะ着太阳下田或者上山干活，她们也轻易不去海涂捞小海ร，所以尽管同样整天迎着海风，她们皮肤就是比农民家的女人白皙。
碎玉不是我们本村长大的人，但她来到我们村子已经好多年了。应该记得从前有过知青的热潮。我们这样偏于海之一隅的小村，居然也来了一位知青。一位，仅仅的一位。她就是我要说的碎玉。
一个家，有一个男主ว人，一个女主ว人，还有两个ฐ孩子。一个男ç孩子，一个女孩子。他们的真正主人恰是女主人，她叫碎玉。碎玉掌握着家里的一切，她是他们家里的王。
“是不是感觉我现在老了？”
女人是怕老的。怕老的女人即使自己还年轻着，也使用“老了”这个词汇。
“老什么？你又不是好几十岁的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碎玉趁喝酒将目光从柴云脸上挪开，看了一下碗中的菜。
“不说了，喝酒。等会还要回家一趟。”
碎玉看好了菜，夹起来吃。柴云笑了笑，说：“其实我刚才在想我们第一回……”
柴云的意思是自己้第一回摸她的身体。那会在雨中，碎玉总是说“现在没人”，让柴云慢慢放出胆子来，居然出手摸了一下碎玉的肩头。后来，碎玉紧靠了过来，他的手就碰到了碎玉的胸脯。
“第一回怎么เ了？让你摸了，还是亲了，还是……”
碎玉不是对柴云的话起了什么反感，她是真闹不清柴云所说的第一回到底是指哪个第一回。与许多夫妻一样，老实人和碎玉之间也是有过无数的第一回。
何况理论起来，人老实与否，和那些第一回还真没有关系。
“你人老实，心其实不老实。”这话以前碎玉也曾经说过好多次。
“我咋心不老实了？”
柴云说着，心里衡量不出自己的心算不算是老实。要说他能衡量出个结果来，或许就不能算是老实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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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心眼挺多。默声不响着，暗地里却把人给瞄上了。”
碎玉心里清楚，但一直没有把自己真实的话告诉过柴云。既然成了夫妻，有些话还是不说好。碎玉心眼肯定要比柴云多。
当初，碎玉并不是因为想好了要托付终身奉献了身子，而是那份看似不孤独，但实际是很孤单的心时时在催促自己，找一个男ç人靠靠。那份想看看的心，除了孤独，当然还有青春的驿动在作怪。
在赶鸭子村，碎玉眼里没有一个理想的，可靠的人。那天忽然遇到柴云递给自己雨衣，莫明其妙生出一个ฐ念头来，她想试着在这个老实的年轻人身上找找感觉。就当是临时的一种靠。老实人因为老实，不会轻举妄动，不会胡说八道，不会生出是是非非。然而老实人柴云可没这么想，他觉得是碎玉既然这么靠来，又让自己摸了她的身子，肯定是喜欢自己了。柴云因此付出了很多心思来巴结碎玉。
无风不起浪，不等于这水就是死水，是静止的水。有些水水面静止着，其中还有暗流。那暗流也有可能比起风有浪还要汹涌。
听到碎玉说自己默声不响，但心眼多，柴云笑了。
“你笑什么เ？”
碎玉总是带问和柴云说话，那也是因为ฦ柴云老实的关系。柴云轻易不说话，更不会表白自己้的内心所想，碎玉当然只好主ว动来问了。这也不足为奇了。
柴云笑了，碎玉知道他一定想起什么来了。
“捡到什么‘金元宝’了吧？”
柴云不是捡到什么“金元宝”了，而是想起自己和碎玉那个ฐ至关重要的第一回。那回碎玉让他柴云上下摸了遍，然后是碎玉自己้实在是忍不住了，她把他的裤头（因为是夏天，晚上柴云就穿着裤头）给一个闪电般的动作，扒了下来。接下来，便是水到เ渠成了。
有时候我们看老实人的方式其实是不对的。老实人有老实人的智慧和能力。那一次，柴云的表现就让碎玉以刮目相看了。碎玉起初ม还怀疑柴云与别的女人有过。柴云脑袋大着，摇起来困难，但还是使劲地摇晃。
“哪有？我就是吃了豹子胆也不敢……”
如果说柴云摇头否定碎玉的猜测是使了劲，那么柴云说出这话时，整个ฐ身子都是提了神的。不能火怒，不能刚从人家身子下来，就和人家反目不认人。脸红耳赤，表露得坚决，又口气坚定，唯一的目的，便是竭力要碎玉相信自己้。
“好了，看你这样，你没吃豹子胆，倒像是要吃我了……”碎玉主动伸手把柴云抱住。
说不上碎玉内心真喜欢了柴云，却是在身外被柴云给征服得毫无留余地。她要过柴云的身子，抱着，以延缓自己尚未完全颠覆透顶的身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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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便宜还卖乖。又在笑我那么容易就让你得手了，是不是？”
“没有。我哪敢……”柴云拿起杯子喝酒。他是想掩饰自己。
从内心来说，柴云不会不这么想。甚至他不认为是自己้要得到她碎玉，而是碎玉倒过来想要自己。心里明白，柴云不会说出来了。要不他不止是个老实人，还是个傻子了。
碎玉还是心里还是冒着啤酒般的泡沫，目光里满含了意味看着柴云。
“都老夫老妻了，还赖着不说。”碎玉一口气喝去剩下的大半杯子酒，然后准备吃饭。
“太多了，这碗给你。”
碎玉起身再去盛饭，没想到刚起身，身子就歪了一下。
柴云看着碎玉喝酒，眼睛没移开过，见碎玉身子歪了，赶紧起来扶她。
“看来酒量也不怎么样。”
柴云扶着碎玉，一面还带笑和她这么เ说。
“我又没倒。”
碎玉没不要柴云扶着。嘴上却是不服气的口气。
“我不扶你，恐怕就倒了。”
“倒，倒就倒呗，不就是倒在地上，摔不了。你放手……”
“坐下吧，我去给你盛饭。”柴云一手去按碎玉的肩头，希望她坐下来。
“今天是怎么了？”话看起来是碎玉在问柴云，内心里，碎玉又像是在自己问自己。
“什么怎么了。还不是一样。就是你够了多点。可能ม醉了吧？”
“呃——”碎玉打了个ฐ呃，说：“你才醉了哪。那点啤酒还能ม醉我？以前我还喝过白酒哪。”
“白酒，白开水吧……”
柴云盛了饭过来，把饭碗放到เ碎玉面前。
碎玉说了自己้喝过白酒，还真是喝过。不过碎玉不能说自己曾经是为ฦ了什么事喝了白酒。那是她天大的秘密，不能说，就是打死她也不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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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吧。”柴云自己坐回，对碎玉说。
碎玉看看碗中ณ的饭，又打了个呃，说：“不想吃了。你吃吧，我出去看看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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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玉不想吃饭是真，要出去看看鸭子是假。鸭子这会吃饱了，该休息的休息，想玩玩的还在玩。在它们这个王国里，自有让人看不明白，理会不了的内容。这一点可能与鸭子看人一样。鸭子们从来没有义务要为ฦ人类下蛋，它们下蛋的固有目的无非是为了繁衍后代。事实恰不是这样。
碎玉没有去鸭棚，那些鸭子自小到เ大，看惯了，不看也清楚现在它们做着什么，干着什么，即或听听声音也能懂七八分。
碎玉朝海边走去，她好久ื没想过心事了。这点酒醉不了她，却能让她心浮上来。心浮上来，居然一时还沉不下去。为什么เ要喝白酒的那个秘密不能说，但与柴云没有丝毫关系，她不再去理会。
碎玉想着和柴云有关的那桩事。
去海边，也没有多少路，这会又是满潮了。满潮的时候，海水能淹没前方大片的滩涂。今夜风不大，海水起着习常管有的小浪，拍击着岸线，着轻微的声响。对岸水洋镇的灯这会更亮了，这些灯光是随着夜深而增加亮度，同时由星星点点到เ连片挑亮。灯光固然照不到北岸，但那些灯光洒在海ร面，泛出白茫茫，还是给北岸带来了些许的光影。
碎玉迎着海，海风拂面而来，海风也吹拂着她的衣衫。
曾经也是这样的初秋之夜，一个男人闯进了她的世界。这是一个与柴云有天壤之别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