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你这么说，他比公安还公安？
我爸考虑了一下说道，“那小子城府太深，把案子说得模棱两可，一来可能是自杀，二来可能是合谋自杀，三来可能另有三个凶手。他一会拐弯抹角话里有话，一会旁敲侧击暗示警告，一会又有攻守同盟好自为之的意思，最后还说了几句屁话，好像暗指我跟刘ถ老师有什么เ见不得人的事，好堵我的嘴．．．．．．总之，是想搞乱视线，自己耍滑头，根本摸不透。”我妈说，“他死了老婆，怎么看着一点也不难受啊？”我爸抬起脸答道，“那ว小子的本事，我早年就领教过，不难过那是表面，公安都这样，训练有素，性格不比常人。”
不是抱着的，是被绳子和铁丝捆在肚子下面的。
看见她抱着一个石头。
你是不知道，真要是害人，啥坏事都干得出来，你以为ฦ只能那ว样掐脖ๆ子？
那你怎么怕我爸害人家？
行了行了。
把桌子翻过来，四脚๐朝天擦呀。
要不是你以前告过一次，迁一个ฐ户口能这么慢？我妈说。
为啥？你是担心我没胆子？还是担心误了你妈的户口？我爸停在屋当中问。
嗯。刘ถ老师答道。
他也追问你钓鱼的事了？
我爸眉头一皱，望望老保守消เ失的方向，忽然眉头一展笑起来。“这回你可错了，三儿子。”接着一副拿定了主ว意的样子又说，“我告诉你，你可别告诉别人，啊？”
是呀，我没事就玩泥巴，你忘啦？
你这小子，不想睡觉啦？我爸又叫我。
说到这，他用牙咬了咬鱼线上的锡坠子，顾ุ不上再说话。看来，桌上那个吹火筒，我爸拿出来不过是想显摆显摆，而不是真要动手制ๆ作一个ฐ新鱼线板。一会，他弄好了纸线板上的鱼线，叫我该睡觉了，但听见身后咚地一声响，忙回头看看家里那些人在干什么。我坐着没动，看着摔了个跟头的四弟怎样咧着嘴慢慢从地板上爬起来。地板上明明一点不滑，更没陷阱，这家伙偏偏总喜欢摔跤，连自己้的鞋带都系不好。我爸看了一眼四弟，但没顾上管，因为ฦ大哥二哥一上外屋的大床就折跟斗满床滚，吓得他睁大了两眼。等把两个想翻天的家伙镇住后，他把吹火筒放回厨房，洗完手又回来。但他没进自己该去的里屋，仍坐回饭桌边，一脸的心神不定。里屋那边，姥姥ณ正从我妈怀里接过五弟，放进大床边上四边有木栏的小人床里。姥姥ณ还要忙活一阵才会到外屋来睡觉，我换个ฐ地方坐到她的单人床边上，一是想离我爸远点，免得碍眼被他注意，二是想看看四弟上床后给我留多大的空地。要是留少了，我就跟姥姥ณ睡，免得到了半夜又被稀里胡涂ิ挤到เ地上来。
怎么เ不带回来？
本来还有一条，比这条还大。
我爸手上的四节竿是他自己้做的，也让我羡慕得不行。
我爸把自己干的事叫勾引，我觉得该叫逗引，不然好像有点不正经。接着，他把蚯蚓往鱼钩上穿，蚯蚓又蹦又跳，他使劲掐蚯蚓，还骂操蚯蚓的姥姥。然后，他举起老长的粗鱼竿往远处扔钩，水面上满是水草，撒过米的窝子没草，但只有水缸那么เ一小片，他每次要扔上二十来次，有时还要来一小段助跑，才能把鱼钩咚地一声扔进窝子。有一次，他被脚下的茅草绊了个跟斗ç，连人带竿一起栽进了鱼塘。忙完扔钩的活之ใ后，他安静下来，一动不动地双手举ะ着大炮筒似的鱼竿站在岸边上，两只眼睛在压得很低的草帽沿下，特务似地死死盯着水面上的浮ด漂。起初ม，我在近水处钓小鱼小虾，日子久了也举ะ着长竿，想把钩扔得跟我爸的一样远，但总钩๗着窝子周围的草，怎么เ也放不下钩去，扔上一百回也没用。因此，每次跟我爸钓鱼，我主要干的就是没完没了地举着竿来回扔钩，扔一会儿得停下来歇气。而我爸一鼓作气能ม把钩๗和自己整个人扔到水里去，这使我打心眼里佩服他。
我跟着她出门下了楼ä，一出门洞才现，正呜呜刮北风，赶紧回了家。第二天傍晚，我爸从凤凰山回来，大牢骚说“山上快下雪了，人在鱼塘边一站一天，跟个ฐ冰棍似的，还老保守呢，连鬼影子都没见着。”第二次从山回来，他跟我妈说，“姥姥的，不信你问老三，凤凰山那ว地方，山上低处就是鱼塘，四周高处都是树林，里面尽是坟地，整个山上一整天阴气沉沉闹鬼似的，哪叫钓什么鱼啊。”第三次他扛着鱼竿一回家，天没黑就倒床睡觉，只说了句“我就从没这么冷过困过，姥姥的！”多说一句话的劲也没了。时间一天天过去，我每天一个ฐ人去上学，不知道老师上课讲了些什么。放学路上，望见小校花也总是一个人，背着书包埋头走路。
傍晚，人们在楼外面窃窃私语，四弟五弟回家跟我妈报告，“那些人说，刘ถ老师几年前跟小校花的爸爸在外面搞破鞋，被当场抓过，她爸爸跟她爸爸仇大了。”我妈告诉两ä个小崽子，几年前家里只有大哥二哥的时候，我们家跟小校花家就是邻居，住在另一个地方，都是前几年搬来的，外面那ว些人又没见过以前的事，全在瞎说。姥姥ณ补充说，我们住的整个ฐ铁路家属区有东南西北一大片，虽说相隔不远，但每栋每院各在一方แ，外面的人都是在瞎猜。
我在一边听不懂两个娘们说的话，觉得她俩说的才像瞎话。
我爸依然去钓鱼，除了楼下小校花的哭声，不时还能听见她哥哥被父亲训斥。外面的议论源源不断，各种说法传得活灵活现，还把我爸牵扯进去。他有时听了混乱的传言，会跟家里人好言说上几句，“那天你们也看见了，我想去帮刘老师，差点被楼ä下那小子给揍了。就凭这个ฐ，傻瓜都能看出来谁会害刘ถ老师。”有时听了太难听的传言，他气不过打开窗户就朝外面扯开嗓门嚷几句，还把带话回家的人好一顿尅。有一次他训二哥，“你别的不学尽学传话，小丫头的妈妈还没安葬，说不准葬礼会在哪一天举行，也难说葬礼ึ是给谁预备的，更不好说谁又会死在谁手里，懂ฦ吗？”
爸，外面的人说，小校花的爸爸就是凶手。四弟插嘴说。
她爸爸是两ä个人，你说的是谁？我爸问。
你以前跟三哥也说她爸爸是两ä个人，你怎么不是两个ฐ人呢？四弟说。
人家还说不是小校花的爸爸害的，是不是我爸害的哦？五弟在一旁้说。
你这个小崽子，话还不会说几句，开口就胡说八道！我爸叫着，想要去逮五弟。
有人疼死人家的妈妈了，能害她吗？我妈说着，忙去护五弟。
要不是看你太小，我非揍你个五眼青！我爸冲五弟叫道。
叫嚷完，他望了望里屋大床上在姥ณ姥身边乱爬的六弟，好像担心要是那个小崽子也能说话满地走了，没准也会胡说点什么来。四弟和五弟躲到一边犯嘀咕，我心想以前只有我弄不清小校花的爸爸是几个人，现在轮到其他小崽子干瞪眼了。我爸还没消气，叫着说“我看这家孩子当中，还是老大最懂事，你们谁听他问过刘老师的案子？”但有一次，大哥也问起倒底是谁害了刘老师？我爸一怔，凶巴๒巴地喝斥大哥，不准他再问。几个ฐ孩子都挨了尅，好像只剩下我一个，我爸还算满意。但他却跟家人说，“刘老师的案子跟鱼线缠在树上一样，谁要想解开算他有能耐。不信问问三儿子，他以前一去钓鱼就爱钓鸟，最清楚鱼线缠在树上会有啥结果。”
听我爸说，凤凰山上已挖好墓坑，选好墓碑，只差在碑上刻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