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弟娃ใ说，麻五类可以改造拉拢，变成红战友，你也可以变一下嘛，免得受气。
老古说，嗨，你还不信，人家说的血统论就是这样讲的。
那我走了，阿姨？老古问。
行呀，老古。只要你不像你爸爸担心的那样就好。我妈说。
我叫走大奶，要他陪我去人民北路，看那种做弹枪的橡筋。他说想听孔讲完吴清华的事再去，我说我可以告诉他，这才上了路。他跟着我迈过一条小河沟，拐上大马路人行道，我开口就说“吴清华有一对大奶奶！”他问“长在什么地方？”我说“脖子下面肚皮上面。”他又问“有多大？”我随口说“反正就是大。”但他又问“有没有雷巴๒的奶奶大？”我脑袋一懵，忽想起我爸平时走路比女人挺得还要高的胸部，一下被难住。大奶没听见我答复，咕噜了一句“雷巴的奶奶一鼓起来，全是肌肉。”我不知他在想什么เ，只觉得他提的问题，是我遇到的最难答复的一个问题。听说他从小不肯吃母奶，只喜欢吃奶妈的大奶奶，因而被取外号叫大奶。我只好说，“等哪天晚上你到我家来看，雷巴๒要找吴清华耍，两个人的奶奶可能都看得到。”不料他却说“多半看不到，从来也看不到哪个男ç人亮出奶奶来喂小孩，是不是嘛？”我又一阵懵，记得真是只见到过女人在外面抱个小孩，露个奶奶出来喂，觉这家伙太有头脑了！
吴清华有大妹妹，还有小弟弟，我以往从没注意过。原以为没人会找孔玩，结果他还有个小密探通风报信，这点我同样没看出来。说完话，孔回到เ窗户前坐下，楼里一个叫大奶的男孩转眼蹲到他旁边，说起悄悄话来。大奶住在我家隔壁，又是小学一年级的同班同学，总爱去山里玩，每次回来后都要找我下相棋。他父亲老包是西南铁路设计分局的人，在山里的铁路修筑工ื地上管技术，刚回来没两ä天。
要不然，我回家找你爸要抽屉钥๓匙。
还不是因为那ว个沉尸案，我爸被告黑状，撤了职，脱了警服。
我指了指14栋二楼ä的窗户。
你们家住在13๑栋，还是14๒栋？他问我。
大哥在家时，话越来越少，二哥却多起来。两人每天出门各走东西，都尽力避开人群不去看游街，也不看红卫兵大辩论，在有苦难言的日子里慢慢形成各自的不同性格。我爸虽然不时背着二哥，夸他敢跟户籍民警动手那点事，但除此之ใ外，好像再也看不上二哥什么。我只想有一把打人的弹枪，却已记不清哪些人整过我们，尤其抄家那天整我妈的女红卫兵，只能ม记起那两ä个高个ฐ子。定量供应的口粮中开始搭配粗粮，一斤粮票可买四斤玉米茬子或四斤红薯。楼ä里每家的孩子都动手做运粮食的滑车，有钱的买带钢珠的滑轮装在车下当轮子，大哥做的滑车是四个铁ກ轱轳，上面长方的木板比别ี人的大一些。我们用这个滑轮车去几里外的西北桥粮店运回几麻袋红薯，天天削了皮当水果吃，楼里楼ä外到处都是嘎吧嘎吧生吃红薯的人们。
我妈好言把我爸劝开，推进里屋关上门。大哥接着当面开导二哥，说他真不懂事，上次一再提刘老师就让我爸生气，还誓谁欺负我妈就跟谁拼命。二哥不服气，反问难道保护我妈不对？大哥说话虽不错，但我爸不见得爱听，因为他就揍过我妈，抄家时又没回家保护我妈，难免疑ທ心是在指桑骂槐。大哥说的话，我印像很深，但不知二哥听没听进去。夜里，我爸又在恶梦里呻唤，叫喊“快来人啦！出去，快抓，滚！”
你人小，用手打不过人家，到时候管他是谁要找准要命处，狠狠踢他的小鸡子！
我爸说出这种话，就像有冤要报，光靠自己确实已๐没办法，找上面告状也不够，还要向儿子告状才行。大哥有话说不出来，他先要去面对的，是那些想找自己算账的红卫兵。二哥接着说，他第一个ฐ要弄死的人已๐想好，样子已๐快坐不住了。我爸叫他先别急，“眼下还不行，等一有了机会再下手，决不能ม轻饶那些人。”接着好像不放心什么เ，扭头看一眼窗外，转回头来又小声教二哥：
那一年，我妈刚满三十八岁。
我妈越解释，头越被往后扯，直到เ脸朝天说不出话来。我们几个孩子眼巴巴๒地望着母亲受罪，不敢吭一声。我已๐是家里剩下来的孩子老大，受过伤的手指一阵阵连着心痛，连着我妈的呻yin声颤，黄的电å灯泡吊在她的头顶上，深秋的寒气和疯狂的红卫兵们把她围困在中间。
后来我对狗总是心存感激，就是因为西北河的那ว一次童年经历。因而在下乡当知青的十九岁那年冬天，在执行抓捕老歪任务的一个拂晓，我才胆敢纵身跳下山谷悬崖，扑进一条波浪翻滚的大河。
男孩光身坐在沙堆里，一手在下面摸自己的鸡鸡，玩得比手还长。我根本不认识他，也没敢赌，听他说已经有人去报告公安了。烈日下，大姐姐仍躺在原处，白白的身子已晒成紫黑色，肚子鼓起来，我们在远处烈日下用沙把自己埋起来的时候，猛听得砰的一声闷响，有人就喊叫“她的肚子爆炸了！”我于是想起躲回家的小校花，她妈妈埋在凤凰山，躺在坟墓里，裆里一条翻开皮肉的口子，肚子也鼓起来爆炸了吧。正想着，雷巴๒和一伙人穿着游泳裤朝我这边闲逛着走来，小校花那个ฐ生吃过活耗子的哥哥畏畏缩缩跟在最后面，我想要是自己没那ว几下狗刨骚，肯定也被淹死了。
我在电å报所上班，你个电å报来就行。
那明天中午我请客，好不好？
里屋门关了，我和哥哥进不去，只能ม在外面屋子听。
你妈晚上最爱哭，你和你哥从不帮你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