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不大乐意,还是接过了铲子。我妈这时应该已去了西北桥菜市,屋里两ä个臭棋篓子刚下完一盘,老包输给了古法医。我爸说老包,“你的脑袋装的净是山里工地上的事,别说赢古处长,恐怕要想赢我这个小兔崽子才不在话下。”我爸当着人管我叫上小兔崽子了,老包转头看看我,脸上的神情像好像在盘算我爸的话是损了他,还是抬举了他。他转回头去对我爸说,“你老弟还有点眼光,算是说到了我的痛处。”
古法医和老包在家里玩,我爸要请两ä人喝酒又没菜。我说。
一会听见女红卫兵们小声叽喳惊叫,有的说“这么大的雀儿啊,样子太猫杀啰!”有的说“耶,安逸,人都翘灯儿了,还架起一根冲天炮!”
妈的批,不给老子把人还回来就想跳楼死!
是不是白毛女?我小声问他。
太凶了,五层楼ä都敢跳!那人自言自语说。
太巴๒适了,就跟电å影要开演了一样。老古在暗处叫道。
再过一阵,两人就该从纹帐里钻出来了。
不用,等他在外面呆着吧。古法医说。
你那儿子是不是就在楼下,把他叫家来坐吧?我爸问。
是吗?你刚才怎么不早ຉ说?那ว不更亲近啦!
你老弟刚ธ才介绍孩子的妈妈,说起来真巧ู,我也是从那ว所学校毕业的。
跟我们孩子一样,我爸也管我妈的妈叫姥姥ณ,一直没改过口。不过我们听得出来,我妈在念姥姥的好,而我爸则不一样。他的脑子是要比我妈的好使一点,说完话想起了早年买的那ว把理推子,于是重操旧业,当场逮着我们几个小一点的孩子理。生锈的推子上油后还是不好使,夹起头来要比从前厉害得多,楼下的孔听见了我们惨叫,一遇见我就问,“你爸又扁你们啦?”
窝笋叶一分钱五斤ภ,两ä分一大堆,但用干辣椒呛锅一炒,也盛不满一小盆。我妈吃了一口说,“以前有姥ณ姥管家,日子还过得去。可现在,家里那么一点钱,不到半月就花光,连孩子理都没钱。”我爸却对饭桌边的全家人说,“你们也不看看,这么เ一大群小子,每天都在长个子,全都张着大嘴要吃饭,跟姥姥ณ在家的时候完全不是一码子事。”
户籍民警挨斗,会不会跟刘老师的案子有关?二哥问。
不是防老保守,就是好随时抓老保守。我说。
你是工ื人,但你胆敢把自己的照片挂得跟伟大领袖一样高!雷巴๒针锋相对。
老子是工人出身,谁也不怕,谁敢再乱来一下就试试!我爸吼道,也翻脸了。
我一直蹲在窗前,中指头举在眼前,想看手上的伤还疼不疼。两ä人转眼看着我,好像挺纳闷我还不真太傻,接着一边翻书念,不时惊慌地叫唤几下。等我爸回家一进门,两人已๐把书放回原处,没事人一样老老实实坐在床边上愣。我把两人看书的事悄悄跟我爸一讲,他压着嗓门说,“你妈总以为自己长得怎么样,没人治得了她,这下好了。骄傲使人落后,这是早晚的事。用不了多久,你小子就会明白,《毛选》里说工人阶级是领导阶级,就包括我在内。可她俩能看见什么เ?只会看书里写的阶级成份怎么划分,地富反坏右是无产阶级专政的对像。哼,看两ä个娘们还敢不敢造次,还动不动就呲我!”
是户籍民警借给我爸看的。我说了一句。
是啊,你那个姥ณ爷,也不是啥好东西。
有一回,你跟我妈也说过他,你跟他是一伙的吧?
你再不闭上破屁股嘴,看我敢不敢籀!我爸声音更大。
好,你籀!你自己干坏事受了气,全撒到孩子身上,我看你籀!我妈叫起来。
你看他跟你钓鱼,人都变傻了,还能听懂啥?是不是啊,老三?
当着孩子提这个,你这是想干吗?
看看这孩子,也不爱说话了,是被这事吓胡涂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