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我看咱们明天再问联络图，今天就问这密电码，不然要扣工分啦。
话一出口，扮演李玉和的知青愣在台上，全场观众鸦雀无声。幸好演日军副官的知青反应快，赶紧对鸠山说：
那被谁打的？
手又不是被他打伤的。
这是一条剧毒蛇。考古学家乐่着说。
不要不要，你快拿走！我爸急忙说，直往后退。
学校勉强恢复上课，校花和孔也回来了，但没人有心思上什么课，我叫上孔和大奶到唐的地震棚里去抽烟。大奶在路上说，躲地震期间他哪儿也没去，每天在家写唐诗。孔则告诉我，那趟逃地震的火车一到普雄，他们几个同学就把作的班主ว任弄下车，急忙去了铁路医院。没想到母子都很平安，更没想到在医院里遇见了身受重伤的副校长和工宣队长，都是大腿粉碎性骨折，听说是被扁担打的。我把脸转向孔：
地震可能是躲不掉的，男女事端却不一样，于是上面有人话，帐蓬被拆除。
对头，就是这张照ั片，我女儿就在大字的下面！
考古学家说的那ว个场面，电影上反复出现了多次，我藏起来的那几种报纸上都登有那种场面的照片。见考古学家还不走人，我取来一张报纸给大人们看，考古学家一见报纸上的照片立即说道：
就是就是，普希金不行，车老板也不行，我们还可以。
我翻了翻说，“这也叫诗？哪是什么เ诗呀！”他吓了一跳，不信任地看着我。见我一脸凶相，接过诗集小声说，“这可能ม是诗，只是写得比咱们差ๆ罢了。”我又要过诗集随手翻到一诗：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不要悲伤不要愤怒，不顺心时要克制自己，相信那快乐之ใ日就会来到。看了开头这四句，我指着诗告诉他，“你看看这些，这个姓普的写的啥呀。我跟你说，人家《车老板的歌》才叫好，我背给你听：那个长鞭儿耶，那个ฐ一呀甩哎，啪啪地响哎，唉唉嗨依呀，赶起那ว个大车，出了庄哎唉嗨哟。劈开那个ฐ千重雾，闯过那……”大奶听着，眉头越皱越紧ู。我说，“怎么样？写得多好！”他让眉头又缓缓松开，不住点头称道：
那时候，我们还从不知道世界ศ上有恋爱一词，一提爱字都要跟热字联在一起，比如热爱集体，热爱劳动。其次是亲爱，比如亲爱的解放军、亲爱的黄帅小妹妹、亲爱的张铁ກ生大哥哥。使用最多的自然是敬爱，比如敬爱的毛主ว席，我们心中ณ的红太阳。从此后，队长离开宣传队，也不再当红卫兵团长。校花不管在何处都埋着头，此外再也看不出别ี的什么，传说校长为保她，做了副校长和工宣队长的工ื作。下午第三节课后是课外活动时间，校花她们班还在操场上补体育课，广播室跟每天一样又在播样板戏、《洗衣歌》、马玉涛唱的“小河的水清悠悠，庄稼盖满了沟”。我路过操场停住步，一边听她唱“刀劈狗汉奸，枪击鬼子头，虎口里救出了众乡亲，狼窝里揪出了马和牛”，一边看单杠上翻动的校花。要是说她身上真有什么เ变化，那就是以前很丰厚的胸部，好像突然间变得比学校操场还平坦。我觉得血管里早已๐堵了很多东西，不弄出来就心慌，从那天起，我开始写诗。
可恶的老师连别人的疮疤都戳，还把什么เ抢人扯出来，我退到一边。过了半天，仍不见队长和校花回来，老师这才又悔又急地要我快到广播室楼下去，对着操场喊几声宣传队马上要排节目，刚好让两人听见是在随便喊的就成。不多时，队长和校花听见喊声，前后相隔十来分钟，分别ี从两个不同方แ向的门鬼鬼祟祟混进排练场。趁着校花去角落里取练舞道具，我走到她身边弯下腰耳语说，“老师可能要找你谈话。”她没出声，手一下停在大红纸花上，耳根立即变成纸花那种颜色。
从来没用过那些号码？
哪儿都有。
就你去管？他一个练武功的，身手比谁都强，见了女人一急眼，那还不逮谁跟谁动手？
总不能把人推出去，啥也不管了吧？
喂，老乡！你的宝贝儿子得寸进尺，就要刨根问底啦，还是你来对付吧！
我爸比划手指说完三点，面前伸着三个指头，眼睛却盯着我，好像在看我的好奇心满没满足。我觉得心里一下亮堂了不少，但很快又昏暗下来，因为他越那ว样说，越表明他跟老保守有事。而这一点背后，在校花的哥哥与老保守之ใ间，与我爸之ใ间，还有户籍民警之死，刘ถ老师之死，他统统避开一点没讲。说到底，从前那ว么多坏事最先都从老保守而起，最大的祸ຖ事又出在刘老师身上，我越来越不明白那ว些人跟我们家有何相干。我爸仍看着我，我这才觉他是在看我的反应。而我有一百个疑问想提出来，刚动嘴想先提一个，我爸却抓准时机朝屋外突然喊道：
我回家说了在马道商店的现。我爸先是不信，问我是不是看错了人。我一再说不可能看错，他才闷声不响坐下，眼神变得恍恍惚惚。我妈叫我有空再去商店看看，问问老保守的去向。但第二天商店关门，贴出来一小张纸，写着盘点两字，没写要盘点几天。小小的马道跟成都一样，不是盘点就是盘存，月盘点要两三天，季度和年终盘存会多几天，我弄不清商店盘的是哪种点。接着几天门仍紧ู闭，我在店门口转来转去，从前被抢东西还挨打的那一股子冤气直冲头顶，后悔那天认出来后没当场给那ว个小杂种几耳光。
他转头看看那边，然后低头不说话，好像怕那ว几个聊天的女售货员听见。
快拉倒吧你，真没水平！我爸说我妈。
你人不小了，要学会分得出好坏，啊？我妈盯着我问。
这是老三说的，还是你猜的？
她行凶时，两ä眼直盯着老三的眼睛，但盯的又不是老三，而是我和你。你说怪不怪？
有件事我得说说，你儿子这一两年跟我家老三练武功受过伤，这事挺抱歉的。
古法医喝口茶，放下杯子，我过去续了开水回到เ窗前。老包派来的吉普车停在下面，我妈端着锅碗到了楼ä外共用水龙头下，吴清华戴着黑纱走出搂拐角，抬头朝我站的窗口看了一眼，转身又不见。我爸跟古法医说：
它也当然抽，不然它不跟你好。
我抽烟，它呢？
上面是谁？不放心啥？
我知道你是从不写作业，又不怕老师，老师也不管。我要不写，上面就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