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麦地与诗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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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烈日຅炎炎的夏天,他领着四个ฐ比他还小的伙伴四处游荡。从一户人家的门缝里现了院子中央正在盛开的大红花。那种名叫大丽菊的大红花大得使他们激动不已๐。当他们确定这户人家没人之后,便开始了一次徒劳的偷窃。

其实,大雄过人的运动天赋在他只有六七岁的时候就已经有所表现了。

最后,我们一行五人兴奋异常地登上了开往青海西宁的火车。火车铿锵有力的节奏对于我们这些经历完高考磨砺的人而言,简直就是一种令人陶醉的音乐,让我们感到无຀比的轻松和愉悦。蚊子和蒋小楠紧紧牵在一起的手始终没有松开过。他们俩闭着眼睛相互依偎着一副令人羡慕的样子。朱丽也闭着眼睛享受着自己้的音乐和火车给她带来的震颤。殷雅望着窗外疾驰而过的景色思考着什么。窗外灿烂的阳光透过车窗照在她的脸上,显得宁静而忧伤。我在为大雄没有和我们一起出游而感到遗憾。但在旅行结束之后回来的火车上,我却又为他没有和我们一起来而感到庆幸。谁也没有事先预ไ料到这将是一次令人伤心失望的旅行。在这次旅行结束之后,我们失去了曾经美好的幻想也๣失去了彼此纯洁的友谊。我们在一无຀所获的失望中不欢而散。

青海湖和金银滩草原是我们一直幻想和向往的地方。包括海子在内的许多诗人在那里留下了他们深浅不一的足迹。年过半百的王骆宾老大爷也在那里邂逅了美丽少女卓玛,从而留下了一曲绝唱。那里似乎充满着神奇与浪漫,让我们决定要不顾一切地感受它的气息。所幸我们几个都考得令家长满意,他们对我们的这一计划也没有加以阻挠。大雄因为比赛任务而没能和我们一起去。留着小胡子的酒吧老板说自己在我们这个年纪时去了很多次青海ร而拒绝了我们的邀请。

我拍打着裤子上的脚印说:

“你个猪头,我说的是蚊子和楠楠。”

“你们回去,在墙外等着。我会把花从墙头扔给你们的!”

眼看太阳就要下山了,身为领的大雄勇敢地对比自己้小的伙伴们说:

白杨树围住的

在我热泪盈眶的时候,脑海里又出现了海子的诗句。他说:

那是在高一时期的一节体育课上,我和班里的男生在打篮球,蚊子飘逸的长和精湛的球技吸引了很多女生的围观。她们站在球场外就像一排傻里傻气的大鸟,只要蚊子一拿球就会哇哇乱叫。同伴给我传了一个ฐ很高的球,我感觉自己跳的很高,但还是没够着它。这时就听见站在场外的朱丽扯着惊人的嗓门大喊:

我这位有着男孩子性格的朋友,在我刚ธ认识她的时候真想踹她两脚๐。

大雄拍着自己的胸脯๱对伙伴们说:

“你怎么下去啊!”

“我真是佩服死你了!走,现在就给朱丽和蚊子讲你的英勇事迹去。”

蒋小楠和殷雅一起走到我跟前,她们俩一个是一脸的荣耀而另一个则是一脸的不安。我知道蒋小楠一定会对她认识的每一个人不遗余力地讲述自己的好朋友——我的事迹。并且要求他们也要对认识的人讲述蒋小楠的朋友——我的事迹。她一贯都是这样,一件很小的事都要造势造得恨不得地球人都知道。有一回她的脸被蚊子叮了个包,第一节课下时她给我和殷雅神情并茂地讲述那只蚊子如何预谋已久ื如何面目狰狞如何下手狠毒地在她粉白的脸蛋上叮了一口的全过程。她的表情让我们感到叮她的不是蚊子而是一只变异的杀人蜂。让我感到เ郁闷的是第二节课一下,就有不少人来向我打听关于她脸上肿包的事情。之后就有不留姓名的男生悄悄送来各种解毒药消炎药的事情生了。事情最后传到我耳朵里的是某男ç生追求校花蒋小楠遭到拒绝,便心生歹念要将硫酸泼到เ校花如花的脸上毁容。只是自己技艺不佳没泼准,脸上只溅了一小滴而已。故事被传说的让人心惊肉跳,当我无奈地给蒋小楠转达时,她却满脸成就地嘿嘿๹一笑,拿出好几瓶疤痕灵说好几天前๩就收到了。我当时只能对上帝说:仁慈的上帝啊,请原谅她吧!

蒋小楠拽着我的胳臂说。

“我真是佩服死你了!走,现在就给朱丽和蚊子讲你的英勇事迹去。”

对我的朋友摇了很多次头的男孩满脸຀的紧张与疑ທ惑,他不知所措地看着露出可爱笑容的朱丽ษ忘记了再摇一次头。

我的朋友在这时候递上自己的脸蛋,用手指着说:

“看,就在这里!”

当朱丽等着怯生生的男ç孩亲完她自己送上去的脸蛋后,我这位身强力壮的朋友以一记响亮的耳光打飞了男ç孩的近视眼镜。她还说:

“流氓!”

我这位后来学习法律的朋友,在她初一的年纪时就把流氓这样给定义了。她看着挨了自己一记耳光的男孩委屈地蹲在地上,一边用白衬衫的袖子擦着眼泪一边摸找着眼镜时,她又懊悔起来,悄悄将眼镜放在男孩的手边后遛之大吉了。

在上了大学之后,朱丽ษ打电å话告诉我那个被她以流氓为ฦ理由打了一记耳光的男孩,在大学和她相遇了。

我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对朱丽ษ说:

“这回你死定了。人家不仅要你亲他,而且亲完你还得打自己耳光。”

朱丽兴奋地说他已经不是初中时的那个瘦弱不堪的男ç孩了。听见她在电话的另一端嘿嘿地傻笑着,我感到了一种难以言表的美好。

就在她讲述这件事情的那个夜晚,我们坐在酒吧幽暗的灯光里又兴致勃勃地谈论起了“新概ฐ念”大赛的问题。那ว时候在全国搞的如火如荼的“新概ฐ念”已经成就了几个乱七八糟的人。他们最让我们羡慕的就是在高考中先人一步地踏进了大学的校门。这让正面临残酷高考的我们愤愤不已。更让喜欢以文学青年自居的蚊子感到愤慨,他说:

“真是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啊!”

在殷雅和朱丽的鼓励劝说之下,我和蚊子打算参加这次的“新概念”大赛。我们都煞有介事地准备去了。

在一个半月的时间里,我写了两个短篇小说出来。在写完之后,我竟然莫名其妙地兴奋起来,感觉自己十拿九๡稳的样子。我将其中一篇拿给殷雅看,她看完之后对我说话的样子很小心翼翼。我至今依然无法理解她当时那ว种那种紧张的神情。

殷雅把我的小说郑重其实地交到我手里。我笑着问她感觉怎么样。她沉默了一会儿,这让我的笑容很知趣地从脸上滚开了。她沉默的时候咬着嘴唇,似乎有些为难的表情。我感觉自己的心有些要碎的样子。因为在我写完这篇小说之ใ后,我得意了很久ื。我装做无所谓的样子说:

“写得很烂啊!说吧,没关系。”

当殷雅抬起头看着我的时候,我看到她眼睛里水汪汪的一片眼泪。她说:

“对不起,我把你的小说弄湿了。昨晚我父母又吵架了。”

我顿时神๰清气爽了许多,大声说:

“没事儿,反正只是草稿,再说写得又不行。别说弄湿了,你就是扔了也没关系。”

殷雅微微笑了笑。在我的记忆里,她微笑的时候并不多。她总是带着无限的忧伤来表现出一种平静。这种平静在灿烂的阳光下显得特别ี让人怜悯。

“小说我昨晚看完了。我支持你,不管什么时候。”

她停顿了片刻,压了压眼眶里的眼泪。接着说:

“你的小说我不敢妄加评论。让评委们去说吧!你再看看有没有要修改的地方แ,改好了我帮你誊抄一遍啊!”

就这样我把那两篇小说让殷雅誊抄好寄去了上海。之ใ后我便把这件事情淡忘了,又和大家一样投入了紧张的复习之中。

蚊子寄去参加“新概念”的作品我们谁也没有看到。听说他只是拿给语文老师看了看。他说那ว些评委只要有一个是伯乐,他就能去上海参加复赛。他趴在自己้那张贴有“复旦”两个大字的课桌上不屑一顾地说:

“听天由命去吧!”

就在这一年熬到十二月份的时候,我突然有种异常强烈的感觉,对“新概ฐ念”这三个字感到เ格外亲切,感觉自己肯定是进入复赛。那种强烈的预感我从未体验过,有一个晚上我竟然兴奋地彻夜难眠。

之后我便在强烈的预感所带来的欣喜与不安之中焦急地等待着。而其他人似乎早ຉ已将这件事忘在了脑后。

直到我在第二年一月底看到“新概ฐ念”又让一批人声名雀起之ใ后,我才彻底对“新概念”死心了。那种折磨了我两个月的强烈预感也很自然地消เ失了。

二月的一天,当我在自己้的信箱里现一封来自上海的挂号信时,我顿时颤抖起来,当我像个帕金森症患者一样颤抖着撕开信封,当看到是“新概念”的复赛通知后,我情不自禁地失声痛哭起来。

信中让我于一月十四日到上海ร某地参加复赛,可我却在二月十四日这一天收到了通知。

我站在信箱前失声痛哭,泪流满面。当负责分信件的大妈出现在我面前时,我心中ณ充满了仇恨,可我却说不出话来。我怒视着他她依然在痛哭流涕。最后,那位受惊过度的大妈颤颤巍巍地走开了。我看到她走的时候伤心不已。

我敢肯定在这之ใ前,再没有比这次更让我难以承受的打击了。让我始终无຀法相信的是这两ä个日期的巧合。一月十四日຅举行复赛,我却在二月十四日收到复赛通知。简直是个天大的玩笑。就是这个玩笑让我把许多年的眼泪为之流尽了。

哭着回到家之后,我打电话给我的语文老师。语无伦次地哭着说我今天收到“新概念”的复赛通知了。那种前๩所未有的伤心让我要将一句话颠三倒四地重复好几遍才能表达清楚我的意思。

在此后每当我回想起那时的语无伦次,我都感到无限美好。同时,那份伤痛和遗憾也成了我内心挥之ใ不去的阴云。

当殷雅听到我收到迟来的复赛通知时,她先是笑过,又开始哭了。我在电å话里听到了她惊喜的笑声和伤心的哭泣。我仍然语无຀伦次地说:

“哭……你不要啊!”

她在电话的另一端对我说:

“你也不要哭了,我们都为你感到เ骄傲。”

就是这样一个安慰过我,在我哭泣时也会陪我哭泣的女孩,在我们这个小团体分崩离析之后,我同她的友谊也让人无限遗憾地终结了。

就在她给我们讲述自己秘密的那个夜晚,我品尝了一口她那杯被我们大家批判为小资情调的苦丁茶。我说除了苦再尝不出第二种味道来。殷雅端起透明的玻璃杯看着里面正慢慢展开的茶叶说:

“各种苦都尝遍了,也就不觉得它有多苦了。”

这句话一出口,蚊子立刻摆出一副富家子弟的姿态说:

“你吃了多少苦呀,把自己้说得像苦菜花一样!生活过的比蜜甜,还一个劲儿喊苦。你真是花钱๥买苦吃啊!要不你也换啤酒喝喝!”

蚊子一边说着一边端起酒杯。蒋小楠赶忙抱起酒瓶将蚊子手中ณ的酒给添满了。蚊子看着蒋小楠继续说道:

“你这是自讨苦吃呢。来,我们喝酒!”

他将酒一饮而尽。蒋小楠嘻嘻笑着也抿了一口啤酒。

殷雅又沉默了。我看到坐在灯光暗淡的角落里的她平静而忧伤。烛台一跳一跳的火焰在她眼睛里映衬出无数闪亮的光点,这让我想到夜晚天空的星星。

这样的联想在我们毕业之后坐在青海湖畔的那个ฐ夜晚,再次清晰而又准确地浮现出来。当我抬头仰望那ว些无比璀璨的繁星时,再一次想起了殷雅眼中闪闪的泪光及她讲述的那个令人伤心的秘密。

殷雅说自己在五岁的时候被一心想要个男孩的父亲送给了农村的一户穷亲戚。但幸运的是自己在农村嚎啕大哭了十几天之后又被父亲抱了回去。

殷雅的父母在殷雅还没有出生之前,和大多数恩爱的夫妻一样过着和睦幸福的生活。直到殷雅哇哇哭着来到他们中间后,“这个幸福和睦的家庭就算毁了”。殷雅说这句话时,显得很无຀奈。

当在产房外面正抓耳挠腮的父亲听到殷雅降临ภ人世的哭喊声时,他激动地抓住正在清扫走廊的老大爷一边摇一边不停地喊:

“儿子!儿子!”

身子骨快被摇散架的清洁工老大爷生气摘下口罩说:

“我是你爹!你脑袋里出毛病啦!”

将头挠的乱ກ七八糟的父亲赶忙向老大爷道歉赔不是。清洁工老大爷则提着装满垃圾的垃圾桶小跑着走开了。这时候一名护士推开门出来了,对这个激动的面红耳赤的男人说是个女孩后,赶紧转身回去了。走廊的墙角里只有一个ฐ空垃圾桶和头凌乱的殷雅的父亲蹲在地上。他嘴๨里失望地说:

“不说是个儿子吗?”

殷雅哭着降临到เ这个世界ศ之后,便开始了她漫长而又无奈的哭泣和忧伤。父亲从来不抱这个让他失望之极的女儿,并且迁怒于自己的妻子。在喝醉酒之后经常打骂她,对小殷雅则是不闻不问。

“在我出生以前,他一定是个和蔼可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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