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我受党教化多年，并接受过正规的高等教育，应该说是一个相信无神的唯物主义者，在红尘中混迹多年，生活也告诉我必须做一个ฐ唯利是图的实用主义者。但是我得承认一些封建的腐朽的东西还在我的骨子里残存着。比如最近老是觉得眼皮跳，自觉气血两虚，上几步楼梯都会气喘。我在乡下的老母亲曾经说过，眼皮跳是一种什么事来临的征兆，但到底是左ุ眼跳灾还是右眼跳灾我却记不得了，很想打一个电话回去问问又怕老人家担心。
昨晚跟王仕途聊起这事，他瘦小的身材穿着洗浴中心宽大的浴ภ袍正在喝牛奶，他哈哈地笑了半天说，你这是因为ฦ你泡妞过频、夜生活过多造成的眼部皮肤筋孪现象，平常你要多学习才是。
王仕途应该是我的师兄，只是在大学时并不认识。据他说曾经立志当一名真正的建筑设计师，而他做小学教员的父亲却想让他做大官。但是几经折腾之后，王仕途却当上天宝房地产公司的副总经理，以酒色双雄闻名圈内。别看他身高不足一米七，体重不过7o公斤，但是一斤ภ白酒不在话下，他喝酒只喝水井坊和五粮液。同时他对于女人他也很挑剔，特别喜欢找那些身材娇小但又必须ี符合黄金分割线的女孩子。他能仅凭目测就能ม准备地得出一个女孩子的三围、身高与体重，误差ๆ从来不会过1%。
我投其所好，侥幸在其主管的天宝公司开的加州花园项目承接到เ两幢高层，每日以酒色养之，遂成朋友。天宝地产本是一家小公司，有一个叫高天宝的当地土著做假名牌皮鞋挣了些钱，又纠合了几个官员拿了几块地成立了天宝地产公司。2oo6๔年前后，就算是一个瞎子进入房地产市场都大财，这帮家伙了一笔后决定把公司做大。其时正在中南设计院任主任设计师的王仕途被纳入进来成为副总经理。这帮人中也就王仕途是一个内行人，因此成为天宝公司工程项目的负责人，这个高天宝还真是一个人才，充分放权给王仕途，他只管总投入与总回报，反正造价2๐ooo元每平米的房子卖过五、六千不成问题。王仕途跟这帮人久了，也学得高天宝的江湖之风。
就在这个加州花园开标前，公司出面请他和天宝公司一行人等，酒桌上他拎出两ä瓶水井坊说对刘建平说，刘总，今天我们一人一瓶把这酒干了，老子就拍板把工程给你们做了。刘建平脸成猪肝之ใ色，筹著不前。为难地对王仕途说，我前几天还去医院的，医生说我再喝酒就生命危险。王仕途讥笑地说，看来你们公司的实力不太让人放心哦。此时我只好拍马救驾，接过王仕途的酒说，我来陪王总吧，要不我干了王总随意就行。
我说着就心怀一种悲壮决绝的心情把一瓶48๖度水井坊仰头干下，不把酒当酒，也不把自己当人，只当作是老家干了一天活的老黄牛。喝完后就感觉到เ腹中ณ如同中了毒药的江湖的侠客，我强忍着向大家一笑，然后就冲向卫生间，吐得稀里哗啦。脑แ中还想着这可是八百块啊，够我以前读高中时一学期的生活费了。
这次让我足足睡了二天才能起床。王仕途然后打来电å话说，你就报13亿吧，我保你中标。我心中狂喜，知道我们前期的努力已经前到เ功效了，但我仍然学那ว会哭究的朱胖子说这可是低于成本价啊。王仕途说，*โ，你爱干不干，老子见你还算是性情中人，这还是第一次给投标人打电话呢。
最终我们按135๓亿报的价，开标时王仕途瞪了我一眼还是让我们给中了标，不过这还是低于成本价几百万。而且合同条件也不怎么เ样，需要垫资。刘建平本不想接，但是分公司正处于无米下锅的状态，要是不接我们将面临ภ解散危险。最后刘建平只好向公司打报告说，考虑到天宝公司还有大量的后续项目可以跟上，只好按成本价承接此项目。
这个天宝地产公司还有一个更大的毛病就是资金紧张。这几年过分强调做大，使得他们的资金链细若游丝，稍不留神就有断线的危险。远远达不到合同规定的按进度付款7๕o%ื的要求，每次都是挤牙膏般挤出一点点。
其实这个ฐ项目的所谓亏损只是我们对天宝公司和公司总部说的，偷点工减点料é、再办点变更什么的还是稍有赢利的。对甲方แ说亏损以便于我们结算，对公司总部ຖ说亏损那ว是给自己้留点余地。刘建平就常说，一个真正的有水平的项ำ目经理不在于他能ม干好赢利项目，而在于他是否能做好亏损项目。而在建筑业混过多年的王仕途当然也深明其理，昨晚请他喝酒时，他就说：“少他妈的在老子面前装孙子，跟老子做事，让你小老弟亏损是不会的，但是你们公司要挣很多钱也是不现实的——要不然高天宝也不会每年花5o万请我来，但老子也不是圣人，每年给他节约过几佰万也算是对得起他了。”我作洗耳恭听虚心接受状不停地点头，他美美地呷了一口酒后继续上课说：“当然，咱们是师兄弟自然也不会对不起你不是？”
我哈哈一笑说，那是，王哥是一个讲义气的人，这点我是绝对相信的，你看，咱们酒也喝得差不多了，要不去洗过澡放松一下。瘦削的王仕途号称酒色双雄，当下欣然回答说好的。洗完澡放松后出来，他拉开他的丰田à车说，这样吧，明天我先让财务打1้oo万给你吧。我自然是要表示千恩万谢的，他摆摆手驱车卷入城市的迷离夜色之中。我呆立了一会儿也走向自己的那辆破富康。城市的上空只有霓虹闪烁，不见一颗星星。我总是在一个陌生女孩的身体中ณ出来后感到寂寞，同时失落感如同水面的浮油弥漫开来。车载cນd中ณ有人唱：“我睡过的床明天是别人在睡，离开对我已经无所谓！”
突然感到眼皮又开始跳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