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我命大，不会这样早就……就……”陈老大正说着，一下子声音不出来了，只见他的胸脯一鼓一鼓，不知为ฦ啥，他伸手乱抓起自己้的喉头，而且身子急促颤。
“大哥，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让我们几个弟兄怎么办？”
陈老大很会拢络人心，不管什么样的人他都能拢在一起，因此他的势力就大，占的地盘就广。这几年，好几股大的土匪杆子都想火并他，可是，火并来火并去还是陈老大占了上风，既ຂ扩了杆子，又广了地盘。这下陈老大的仇人多了，那些仇人都想在暗地里下手，除掉这个强贼对手。这回陈老大的被捉，就是警匪合谋对他的暗算。
老二老四尽管如此，他俩都很怯怕大哥的威严，只要大哥一声喝斥，谁都连忙退让三分，就是子弹上了膛也得收枪罢手。
“你尽说些胡话。走，我背你回去。”
“干个啥？我，我不知道。反，反正总有一天我会出去，离开这儿，离开这个ฐ家。还有你，还有张进胜，咱们三个都，都出去。咱到个地方แ去干，干他妈的那个土匪去。”
曹志生现在没有了凉粉，凉粉架子也变成了一捆材禾棒，自己的肩膀还隔着布衫在向外渗着血。他看看自己้，已是两手空空，他越想越生气，一定要到警察局里去讨个公道。
曹志生忍着火气刚把凉粉挑子放在肩头上，忽然，一队警察局的骑兵从西边奔了过来，曹志生看迈出一步就被过来的第一匹马给撞了个仰面朝天，他的凉粉挑子当即就被甩出一丈多远，凉粉撒了一地。也算曹志生倒霉，后边过来的马蹄不管三七二十一，一个个又都踏在撒在地上的凉粉坨上。曹志生的肩膀还被一只马蹄踏了一脚。要不是他滚爬的急快利索，后边的几匹大马险些要了他的性命。
“爹，二妹的话你可千万别往心里搁，你得起来吃点喝点。往后还得靠你撑起咱这个家的，你没个好身体能行吗。现下老四和老五都还小，我三弟他又太老实，这个家全得靠你哪。”
“唉！”曹文清躺在床上直叹气，没话可说。
“是真的。”炮二响挺直身，说，“我把上海的高老板都请来了。”
“是真的？”曹文清高兴得瞪大了眼。
“你！小小年纪咋知道的这么多？”
“我要插嘴，我要插嘴！没有了辫子真好玩，真好玩！”小志生说着伸手抱住父亲的腰，“爹，我听大人说，咱汉人过去都不留辫子，谁要是留แ辫子就是汉奸，就是投降。”
“没烧？那就是你藏了起来。”冲天炮一挥枪“收！要是在你的窝里收出来，看我崩了你。”
“收！收！”几个匪杆子也都跟着叫了起来。
“收什么？”陈老大有点生气的说“都是自家弟兄，藏就藏了，烧就烧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大哥说句不中听的话，自家弟兄之间，收出来那是个啥脸面？不等于自己้扇自己้的脸吗。”
“那ว！”一只眼歪着脖子说，“要是不收，咱大伙都得跟着背黑锅。”
“大哥，我们不愿意背黑锅啊！”冲天炮和其他的几个匪杆子都乱说乱叫起来。
“大家不要为几包大烟土伤了和气。”陈老大说着用眼瞅了一下曹志生，“志生，你说哪？”
“二哥说的也对。”曹志生说，“收就收吧，收了以后，没有藏烟土的兄弟们也都会落个一身的干净。”
“好，大家要是都愿意叫收那咱就只好收了。”
“收，收！收出来给他来个ฐ斧ร劈头，刀挖心。”
一只眼领着人径直奔向了曹志生的住处，领先的一个杆子一进屋就伸手往床下摸。“在这儿！”那杆子说着抓出来一大包东西让众人看。
一只眼急不可耐，伸手就把那包东西夺到เ手里，随着急急打开伸到เ陈老大的眼前，说：“就是这四包。大哥，姓曹的在咱们弟兄们身上没安啥好心。”
“劈了他的头，挖了他的心！”冲天炮嘶着喉咙喊。
接着几个匪杆一齐上去扭住了曹志生的胳ฑ膊。
一只眼把烟土递到陈老大的手里，说：“大哥，这事儿你看着办吧。”
陈老大现在的心里，已经清楚了这船是往哪里翻着，但他还是要打打圆场，慢慢才能去解曹志生的围。他捧起烟土用鼻子吸了几吸，抬头看着被扭起来的曹志生，慢条斯理的问：“大家都看到เ了，你还有啥说的？”
“大哥只要相心我是那种人，按杆子里的规矩，斧劈头，刀挖心。”
“吸一口大烟舒坦的就像神仙。”陈老大看着手里的烟土，迷迷胡胡说了一声，而后又看着曹志生狠狠的说，“曹志生，你夺我所好，我能ม会饶你。”
陈老大的声音一落，冲天炮拉开匕迅搁在了曹志生的脖颈่上；不知是哪个杆子早举起一把利斧ร也同时扬在了志生的头顶ะ上。
“慢着！”陈老大的脑子一动，觉得这是时候了，忙说“老四，你先把刀放下，把斧ร子扔了。我咋觉摸着这里面有点不大对劲。我先问你，你们这几个人回来都进自家的屋里没有？”
冲天炮收起刀，回答说：“没有，我们是一起来见你的。”
“老二，你哪？”陈老大问。
“我，更没进自己的屋。”
陈老大的眼一直不放大烟，慢慢的说：“那ว是志生自己先进自己的屋，把烟土放在了他的床底下？可大哥我看到เ他和你们几个人，都是一起进来的。”他停了一下，又说，“好了，志生的事先搁下，等以后弄清楚了再说。这四包烟土哪，今天谁的份也没有，我当大哥的全包了。”
烟土的事虽说不了了之，可曹志生几个夜晚都睡不着觉，他觉得这个地方是不能再多久留了，应该马上离开这里。
这一天夜晚他悄悄来到陈老大的屋里。
“大哥。”他深情的叫了一声。
陈老大上前拍了一下志生的肩膀，内心十分酸楚的说：“大哥知道你想说什么，大哥对不住你呀。”
“大哥，你说错了。”曹志生激动的说，“在这个世上还没有一个人像你这样对我好，每逢到了生死关头都是你救了我。我跟了你两年多，你对我的恩情我永远也不会忘记，我想……”
“有话直说吧，大哥知道你的心。”
“我想暂时离开你，回到เ俺的县西大营一带，另开门面，扩大咱的生意门路。大哥你看咋样？”
“大哥这两天都看出来了，知道你想要走。唉！大哥本不想让你离开我的，可我的那两个ฐ兄弟太不像话，我想了，你走也好！有千里朋友，方有千里威风嘛。志生，你想啥时候走？”
“今夜就想离开。”
“也好！看你在这儿二年的情况，你走后一定会有作为的。记住，不管在哪，一定不要失掉联络，咱们要经常互通行情，相互支援。”
“大哥放心，那是自然的。”
“志生，先别ี急着走，大哥我备有薄酒，咱饮过三更，我送你出窑子。”
两人摆上酒菜，说着喝着，一直到了三更天。曹志生站起身说：
“大哥，我该走了。”
“是时候了！志生，你走我也没有多的东西送你。”陈老大说着从一个大木箱里拿出两ä根金条“这两根金条你带上，回去置点枪支。”
“大哥，你分给我的有一根金条，另外还有很多的银元，足够我用的。”
“那是你的，这是大哥的情意。拿着。”陈老大扬了一下脸，伸手塞在曹志生的怀里“记住，出了窑子不要走河叉的那条路，那里危险。”
“兄弟记住了。”
曹志生出了窑子并没有听陈老大的话，他非要走河叉的那ว条路，想试试自己的成色和胆量。也许是天生，曹志生的两眼就像猫眼一样，他刚走到河叉的林子里，手里的枪就不自觉的射出了一颗子弹，那ว颗子弹正打在伏在树后一只眼的帽顶上。一只眼心里清楚，曹志生没有坏心杀害他，他扶了一下帽子，又是疾恨，又是佩服的骂了一声：“他娘的，这个曹志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