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2ooo块钱还了没？”
“见了两面。”
这天，孙晓南把岫出约了出去。
在家休息了几天后，岫出感觉自己的睡眠情况好了一些。她又恢复了从前早睡早起的生活习惯，每天只是帮妈妈做做家务，偶尔去爸爸的画室转转。画了一幅山水画ฑ，不太理想。
因为投稿数量不多，除从其他报刊â摘录外，岫出每周都要写几篇文章。她甚至感觉，自己的文笔都得到了提高。尽管要花费一些时间，但岫出还是喜欢这种日子，平淡又踏实。
校报，当年的《进步报》，就是徐老和蔡ກ老在1้94๒7年组织成立的。不短的一段时间内，他们点评时局，直抒胸臆，凭借年轻和激情，取得了不俗的成绩，留下浓重的红色印痕。文革中，徐老和蔡老都遭到เ批斗，平反后，已经没有了那份心情，加之年岁已大，他们不再处理报社ุ的日常事务。大家都很敬重他们。岫出也是，但她清楚地知道，校报，当年的利器在几番风雨之ใ后早ຉ已变得钝ๅ重而锈迹斑á斑á了，就像这两位老人一样。
队列和军体拳在军训结束后需要汇报演出，所以各个学院都摩拳擦掌，抓紧ู操练。经济学院更是不甘落后，岫出他们每天都顶着骄阳反复练习着相同的动作。其他专业的领拳都是男生，只有岫出所在的工商管理学的领拳是个女生，因为她做得实在好，高高的个ฐ子，扎着马尾辫，总是在教官的指挥下认真地做着示范动作。凭借多年的绘画经验，岫出知道，在宽大的迷彩服下，那ว个女孩一定有着最健美的曲线和黄金分割般的躯干比例。她特别想拿一支画笔，在空中比一比，量一量，把那ว女孩画下来，好好地画，最好是不穿衣服的那种。岫出为自己的念头暗暗地笑了，同时，想家的情绪也丝一般地在心头缠绕。爸爸的画室里，风鼓动着白色的窗帘，门前的风铃叮叮铃铃，一壶碧螺春，一桶画ฑ笔，岫出可以在那里待上整个下午。为领拳女孩画张素描的想法，是岫出这个ฐ夏日里唯一的清凉。
同班的隋丹ล丹ล比岫出个子矮一些，军训期间一直站在她旁้边。隋丹丹好像跟谁都很自来熟，亲热地同每个ฐ人打着招呼，人缘说不上好，也不可能坏，岫出看得出，隋丹丹做人的原则ท就是：谁都不得罪。两个ฐ星期下来，尽管岫出是很慢热的人，也渐渐和隋丹ล丹熟悉起来。
“快12๐点了，我请你吃饭好不好？想吃什么เ？”
“海鲜。”
在必胜客，岫出看着许玫吃完了两份披萨。
许玫用纸巾擦完油乎乎ๆ的手，满意地喝了口果汁，说：“真好吃。糟了，这下要长胖了。”
岫出说：“你的手又细又长，恐怕今后想胖都难。”
许玫拉过岫出的手说：“来，让我看看艺术家的手。又白又嫩，十指尖尖的”，然后不断摩挲着，“姐再给你摸摸骨。命不错啊！”
岫出无奈地说：“要是换个性别ี，你这种行为就叫‘流氓’。”
许玫哈哈一笑：“宝贝儿，我就是女流氓。”她又认真看了看岫出的手，说：“岫出啊岫出，你的画ฑ怎么เ画ฑ得那么好啊？”
岫出把手抽了回去。“你先告诉我你篮球为什么เ打那ว么好。”
“这个容易。我中ณ学七年有六年在校队，经常打联赛。知道吗，我妈是篮球教练。我不是体育特长生，但打得可不比她们差ๆ啊。”
“现在还打吗？”
“很少打。岁数大了，不中用喽。”接着许玫眉毛一挑，说：“该你了！”
“和你差不多。我父亲喜欢画画，从小我就画。”
“我不太懂ฦ画画啊，带颜色的那种你也会吗？”
“还好。我还是最喜欢水墨画，很写意的，但是外国人看不懂ฦ。他们更喜欢油画ฑ。”
许玫开玩笑地说：“才女啊！才女，琴棋书画你都会吧?”
岫出微微一笑：“不敢当。琴只会钢琴，还是西洋乐่器；象棋下得一般，围棋倒还可以；书法和画ฑ画ฑ也只是皮毛罢了。”
许玫摇头感叹：“你还真会啊！服了气了！”
郑岫出换了一个舒服点的坐姿，用手支着头。
许玫问：“累了？”
“有点。”
“那我们回去吧，你可以睡个下午觉。”
岫出摇头，“我白天睡了晚上再睡不着的。轻度神经衰弱。”
“挺痛苦吧？”
“习惯了。”
“奇怪，你神经衰弱还能ม考那ว么高分，把琴棋书画都弄那ว么明白。我也神经衰弱算了！”
岫出笑了，“从小就这样，早都习惯了。这还是好的，我妈妈已๐经很感激上天了。”
“我没太听明白。”
岫出看看许玫清澈的眸子，正在想“我可以信任她吗”，然而许玫并没有深究，只是感慨道：“凭你的分数，上这种二流学校有点可惜了。怎么不复读呢？”
“运气不好呗。”
“复读跟运气没关系吧。”
“不无关系”，顿了顿，岫出问：“想知道吗？”
“特想。”
“怎么说呢，我们家有家族遗传病，男孩遗传得严重，女孩比较轻。所以我妈妈知道我是女孩时真的非常高兴，她一直特别的担心。我爸爸很长时间都很好，但我们都知道病是早ຉ晚的事。直到我高考的前一天。”
“天啊。什么病啊？”
“他疯了。”看着许玫惊异非常的表情，岫出轻轻地说：“郑家的家族遗传病是精神病。脑部ຖ神经元群阵性异常放电å，过度兴奋，不过不很严重，不至于杀人放火的。郑家的男ç孩个个才华横溢，聪明绝顶，但都逃脱不了这种疾病的纠缠，年纪越大就会越严重，越来越孤僻，越来越暴躁。我清楚地记着我爷爷在家里摔盘子摔碗的样子；女孩会轻很多，我的姑姑和姑奶奶们都还好，我也只有轻度的睡眠障碍。”
“高考前一天。那你肯定考不好了。”
“是啊。我们省那ว年是提前报志愿的。我报了最好的学校”，岫出做了个鬼脸，“没考上。考试前一天晚上，把爸爸送到医院后，妈妈坚持让我回家睡觉。怎么睡得着呢。第二天答着答着英语还哭了。我当时以为我是世界ศ上最不幸的人。”
“真遗憾。你可以重读一年的啊。”
“很想，但是不能。我爸爸当时的情况很不稳定，特别是知道我高考落榜后。妈妈照顾病人已经很累了，我实在不忍心再给他们增加一层心理负担。后来这个学校打电话给我，问我来不来，我说‘去’就来了。即便是比这还要差的学校我当时也会去的。”
许玫点头。
回去的路上，许玫说：“岫出，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岫出笑了，“你说啊。”
“我听说神经病的孩子如果不是神经病，就会非常聪明。”
“我也听说过。”
后来的日子，岫出经常和许玫一起出去吃东西，两人的共同爱好就是品尝美食。稍有不同的就是，岫出喜欢吃却吃不很多，而许玫的食量用岫出的话讲“大得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