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几天工夫,舒兰已经会打丝线绦子了,还歪歪扭扭地绣了两个荷包。款式花样是舒兰自己画ฑ的,儿童画水平的卡通版长颈鹿和大熊猫。挑这样的图案舒兰也是仔细考虑过的,图案简单颜色少,适合舒兰这样的初学者。另外,当时的人肯定没见过这些动物,画了只能当是小孩子信手涂ิ鸦,被嘲笑两ä句而已,不会被揭破身份认为自己是妖孽。
尤其是见到了手书的古本图书,舒兰本就是一个爱书之人,现在居然得到了手书的图书更是爱不释手、反复翻看,略๓有心烦意乱的时候,拿出书来看看,整齐的字体点缀在白纸之间,墨香扑鼻,立刻๑会让舒兰怡神静气、心情舒畅,只是看看都会觉得欢喜。
这,这怎么เ能成为她生活的一部分呢?争位、权术、报复……血腥的宫廷、吃人的漩涡。我不我不我不!任是迦澜如何呼喊挣扎,旁人都看不到、听不到,也没有反应。迦澜无法接受这个现实,越是挣扎越是逃避,这个身体就越来越虚弱。
虽然迦澜曾经痛恨过命运的作弄,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也过于诡异,她霸占着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的身体,却知道所有人最终的命运。怨天尤人地痛悔她曾经轻信了一个ฐ没有历史的人,现在所有人的历史却血淋淋地书写在史书里,摆在她面前。算你狠!迦澜骇极反而想大笑。
今年是康熙三十五年春,公元1้6๔96年,这一年,迦澜霸占的这个身体十三岁,按虚岁算的话,已经十四了。来到这个ฐ世界ศ却已经有九年。在这个时代,她就像已经被格盘了一样,彻底更新,甚至有了另外一个新的名字,叫乌喇纳拉-舒兰。
所以除了冷眼旁观,迦澜无力改变什么เ,也无力创造什么。
觉得有目光在看自己,舒兰抬眼迎上了四阿哥清泉一样干净的眼眸。舒兰点头莞尔,四阿哥则举杯一饮而尽,舒兰也只好拿起了茶杯默默小啜。
不知道八阿哥是哪一个,看起来六七岁的小阿哥有两三个ฐ。流连了一番๘,没有收获,舒兰收回目光,只和九公主调笑周旋。
一时宴毕。康熙皇帝ຓ起身扶持着太皇太后,皇贵妃也赶紧ู上前一步和皇太子一起服侍着皇太后,移驾出殿到北海ร太液池边赏灯。
这时,原本只有一席圆月倒映着的太液池边突然亮了起来,引得宫眷一阵惊呼。原来是上千名的侍卫太监手持荷叶,在同一时间将叶上的红烛点燃,隐隐还传来了梵乐和禅颂的声音。一时间烛光闪闪、罗列ต两ä岸。更有宫女太监把准备好的琉璃宫灯放到太液池中,闪动的红烛隔着红红的琉璃散发出了一股温暖缠绵的柔光,照亮了波光粼粼的湖水,随波荡漾、烛光映月、梵禅相和,倒是相映成趣。
大队人马随着太皇太后和皇帝的脚๐步一路逶迤而去。舒兰故意放慢了脚๐步留在了后面。待得侍从尽散,蹲在太液池边的一颗大石上,舒兰悄悄把她让夏做的荷花灯放到了湖水中,看着荷花灯远远漂流而去,舒兰心中五味杂陈,她没有需要祭奠的先人,需要祭奠的只有她还有那ว个已๐经故去的“舒兰”。
中元节,民间所谓的盂兰盆鬼节。一丝丝的抽痛从舒兰心底里冒出来,本已๐经认命,既然生存在这个时代,按照ั这个时代的规矩行事,起码保“舒兰”一世平安。但是,既然是鬼节,那也应该是“迦澜”的节日吧,就让这一缕幽魂做主,仅此一刻。
舒兰就这样默然立在湖边良久,想哭却无泪,原来无论舒兰还是迦澜,已经屈从于命运的车轮,滚滚向前,没有退路。
秋在一旁提醒道:“主子,水边风大,小心着凉。”舒兰怅然回首准备回转南薰斋。
突然,湖岸边传来了一声悠远的箫音。一时好奇,舒兰寻声而去。转过了几道弯,一个六七岁的男ç孩依湖而立,湖边垂柳轻轻随风摇曳,男孩的袍服也猎猎作响,衣角掀起了一个优雅的弧度。仅仅一个暗色的背影,舒兰看不清袍服的品级,只当是宗室子弟在这里对湖吹箫、凭吊先人。当舒兰想偷偷转身离去的时候,湖对岸也传来了箫声,而且似有隐隐相和之意。太液池池水气腾腾,不知什么เ时候已经笼上了一层薄雾,满河的琉璃灯也看不真切,在烛光水气里若隐若现。极目远望,舒兰什么เ也看不见,只听得箫声悠远,甚是动人,有一股相近不能相亲的哀怨。
舒兰不由得叹息了一声。
“什么人?”暗处的一个侍卫低喝了一声。
吹箫之人放下箫转身回顾。舒兰没想到她一点点叹息就惊动了侍卫,只得从藏身的暗处走出来。秋一见到吹箫之ใ人就行礼道:“奴婢给八阿哥请安,八阿哥吉祥。”
这就是八阿哥,舒兰心里惊诧,却规矩行礼ึ。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舒兰哪。”八阿哥也不认生,径自走上前来拉住了舒兰的手。
八阿哥现在看起来还没有脱去少儿的稚气憨态,品貌端正,只是一双眼睛闪烁着不确定的光芒,有点傲气、有点伤感,说不上是一种什么เ感觉。想起在病中,八阿哥的那ว番告白,舒兰始终有股不愿意亲近的排斥。
“可大好了么?我听四哥说,你向他打听我来着,本想抽空去看你。可是最近因功课落下了,顾ุ八代师傅又抓得紧,真是一点也不得闲儿呢。幸亏今天见到你了,也算是了了我的心了。”
舒兰点头。
“舒兰,你的嗓子真的……”
舒兰又点头。
八阿哥眸子一暗,挥手对秋说:“你们走远一点,我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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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格格有话说。”
等秋和侍卫都退下了,八阿哥说:“舒兰他们都走了,谁也听不到了,你放心跟我说话吧。”
舒兰疑惑了一下,暗道他是怎么知道她是在装呢?定了定神,指了指她自己的嗓子,摇了摇头。
“舒兰,你……你真的不能说话了么?我一直以为你是为ฦ了那件事情,防着人害你,才装作失声而自保。可你,可你,竟真的……舒兰,如果要知道是这个结果,无论如何当初应该拼个鱼死网破。虽然你我难免不被人暗害……也比现在让你有口难言强些。”
舒兰茫然摇头。什么隐秘?谁被暗害?这是怎么回事?舒兰和八阿哥携手投水居然另有内情,而且八阿哥会认为舒兰是为了这个秘密而闭口不言。这是一个ฐ怎样的惊天阴谋?舒兰心里惴惴不安。
“舒兰……你放心,我一定不会放过害你之人,你相信我……”八阿哥看舒兰疑ທ惑蹙眉茫然不解的样子,突然冷冷隐忍道:“舒兰,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们本就没有看见什么。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舒兰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脑袋嗡嗡作响,只是面湖而立,死死盯住微澜的湖水。半晌,对岸的箫声已经隐去。
八阿哥换了一幅腔调,悄声道:“刚才的箫声你都听见了么?”
舒兰不知道箫声何时隐去的,细听果然没有了,遂缓缓点头。
沉默了半晌,八阿哥压低了声音说:“刚ธ才和我相和的是我的额娘。”
看着舒兰疑问目光,八阿哥在舒兰耳朵边小声说着,声音细不可闻:“惠妃娘娘是我的养母。我的亲生额娘是一个宫人,她品级太低不能亲自抚育我……”
这话惊得舒兰一震,原来如此。明明是亲生母子却不能相认,只能隔湖用箫声相和,这就是天家。天家没有骨肉至亲,没有人情亲情。
转眼看八阿哥,已经是泪意盈盈,只是强压强忍着不哭出来。
舒兰神色黯淡、目光迷离,这世上可怜人太多,只是没有一个像她一样真正的无依无靠。
“八阿哥……八阿哥……”远远一行人提着宫灯召唤着。
八阿哥抬头,舒兰递上了自己的帕子,八阿哥拿着一把擦去了眼泪,等直起腰身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常态:“什么事?我在这里。”
一行人由远及近,领头的是康熙身边的贴身太监秦福顺。
秦福顺流利地给八阿哥请安道:“奴才给八阿哥请安,八阿哥吉祥。奴才给固山格格请安,固山格格吉祥。八阿哥和兰格格一处可便宜了奴才了。”
“请个安都这么啰嗦。”八阿哥笑道,手底却悄悄塞给了秦福顺一锭银锞子。
一个递一个接,自然而熟练,又极隐蔽,要不是舒兰近在眼前是万万看不出所以然的。
接了银子的秦福顺ิ脸上更是乐开了花:“礼ึ上不能ม错的,吉祥话也不能不多说,奴才就靠吉祥话吃饭呢。”
“有什么事,赶紧说。”八阿哥笑斥着。
“回爷的话,皇上召所有的皇阿哥公主晋见呢,特意还宣召固山格格。”
“前面引路。”八阿哥一边对秦福顺说,一边扭头对舒兰低声道:“现在咱们有两个ฐ秘密了。”
赶到康熙皇帝驾前,已经有一排皇阿哥公主格格等恭立在檐下。八阿哥和舒兰急急赶到的时候,大阿哥已经等得有点不耐烦了:“老八,就等你呢,跑哪里野去了?”
“是,大哥教训得是。劳各位哥哥弟弟姐姐妹妹们久等了。”八阿哥一脸恭顺ิ,大阿哥也就不好再说什么เ。
排班就位,大阿哥领ๆ着众人鱼贯而入,晋见皇太后、康熙ກ皇帝和太子。
行礼完毕,众人低头垂手,准备聆听教诲。
“想了有一阵子,今儿这个想头有了点思路。公主格格们不能一门心思钻研在针ฤ线女红上,也不能ม忘了骑马射箭,这是祖宗的章程,断不能ม改。同时也该读书识字,但女儿家入尚书房不合礼仪。这样,每日都由一位年长皇阿哥到เ漱芳斋公主ว们的住处给公主格格们当教习,读书识字骑马射箭都要教。一方面是考核皇阿哥们读书和弓马,学不好自然教不好。一方面也让皇阿哥们有个警惕,公主格格们里也能出才学之人,别到时候让公主ว、格格们嘲笑了去。”
康熙皇帝顿了顿,又补充道:“让几个老亲王适龄的女儿孙女的也来。朕会定期检查。固山格格舒兰来了么?”
舒兰上前一步跪倒。
康熙ກ皇帝抬了抬手,道:“平身吧。听说兰格格在府的时候,费扬古也没让格格读书习字,但你额娘是个ฐ才女,如今你也参加,不必避讳。”
皇太后笑道:“皇帝ຓ这个想头好,即能激励皇阿哥们认真学习,又能让公主、格格们得了实惠。”
康熙皇帝又嘱咐了一句:“都尽心学,下去吧。”
领了这道圣旨出来,舒兰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应该发愁,虽然康熙ກ皇帝ຓ已经暗示了她的地位,后宫诸位娘娘贵主不用再对她用心防范了。但是八阿哥隐隐绰绰、闪烁其辞的暗示ิ,说明舒兰投水之ใ前必然经历了一些不为人知的惊天隐秘。最让人害怕的是,舒兰不知道谁要对她不利,只是感到一张大网已经面对她散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