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娘娘眼睛倏地睁开，一边道“快请”，一边快步走到正殿端坐下来。
“主ว子娘娘，四阿哥来给您请安了。”
康熙皇帝高声道：“太皇太后更是我大清国母！”
白晋道：“知道。太皇太后是虔诚的基督徒。”
秋看她年纪还小，让她退下，自己慢慢上前，轻声道：“杏儿，杏儿，你觉得怎么样？”杏儿眼也不眨，眼神渐渐地呆滞下来，鲜血从嘴角沁了出来。秋摸了摸杏儿的脉搏，几乎掐不出来，又摸了摸杏儿的心口，还有一团热意。
秀儿听了急道：“杏儿，杏儿，我不是故意的，你别怪我，你别怪我。秋姐姐，我听你的，你说怎样就怎样。”
秀眉想是听多了这样的抱怨，面不红气不喘，上前一边探身扶了佟佳氏起身，一边道：“看这时辰也不早了，再不走，好好的一碗汤也要凉了。凉了汤倒不甚要紧ู，要紧的是用汤来暖人心呢。好主子，咱们起驾吧。”
秀眉是皇贵妃当年入宫陪嫁而来的丫ฑ头，年资本来最小，现如今也是皇贵妃身边最得力的帮手，片刻不能离身的。
宫中后位虚悬，佟佳氏作为ฦ皇贵妃执掌后宫已经十数年了，在这宫中ณ除了太皇太后、皇太后只有自己是最尊贵的女人。皇帝ຓ的确没有慢待她，也的确没有宠爱她，这后宫中人哪个ฐ不知道她尊贵的地位不是来源于她自己้，而是来源于背后的家族。
佟佳氏微微笑着，她早就已经掰断了那ว已经长得扭曲的长指甲。掰断以后，倒是睡了几个ฐ踏实安稳的好觉，再不怕长长的指甲掐住锦被让她惊醒，也不怕指甲â掐住自己้的手腕留下可怖的印记。只不过这护指是品级以上的妃嫔才能有的恩典装ณ裹，即使没有了指甲，护指也是要戴的。
“是。”
“你去选几个ฐ好的，好生服侍固山兰格格。这件事既然没有人证就莫要声张了。”
看着十阿哥儒家佛家一通乱掉书袋，八阿哥、九阿哥和九公主都笑弯了腰。
十阿哥抖擞起来道：“阿弥陀佛，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四阿哥没有言语，只是默默把马带到了校场山坡的高处。
九公主骑在马上展开了一朵笑颜，对四阿哥道：“四哥哥，再让我们看一会成么？舒兰可是第一次来呢。”
在南苑附近给父母买过一处安息之ใ地，父母的骨灰已经供奉在那里很久了。虽然现在时光跳到了在那之前很久很久，一股椎心的刺痛从舒兰的内心向外膨胀扩张，漫溢到เ令舒兰窒息的地步。
秋和夏都摇头道：“奴婢不知。”
舒兰默然，这真叫有娘生没娘养，用规矩礼仪隔绝天伦。
秋近前打乱ກ了舒兰摆的字，小声对舒兰说：“回格格的话，这后宫之事又牵扯到皇阿哥本不应奴婢们多嘴，但这也是宫里的规矩，少不得要给格格说解一番๘。妃位之下的宫人都不得亲自抚育皇子和皇女，即使各宫主位娘娘生了皇子皇女都即刻就会被抱走，自有保姆、奶妈、谙达、太监教养，就是亲生母亲亲自教养，也只能在年节请安问候的时候多说上几句话。这是祖宗的规矩，为的就是妨着后宫干政。”
南熏斋。
“哦？”康熙皇帝挑高了眉毛：“知道了，你下去吧。”
“奴才明白，奴才告退。”谢宬退下，冷汗已经沁湿了袍服。
康熙ກ皇帝神色变换不定，眼光凌厉地在谢宬的脸上审视半天，抿紧了嘴唇却半晌无语，来回踱步。突然，康熙皇帝ຓ站定，冷冷地道：“你下去吧。这事对谁都不能说，只说格格受了寒症，发烧嗓子烧坏了，懂么？”
“小心啊，四阿哥……八阿哥……格格……”
“四阿哥也跳下去了，四阿哥也跳下去了……”
十阿哥却低头若有所思，并没有应声。九公主立刻红了脸，那ว么伶俐的人却数次张嘴都说不出话来，终是抿紧ู了嘴唇，满眼盈了泪花。
见这样的情形，九阿哥心里略有不忍，用胳膊肘一捅十阿哥，希翼十阿哥能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十阿哥却抬头望着殿顶，缓缓地道：“各人自有各人的缘法，强求不来的。”
八阿哥倒是抬起了并没有受伤的手，摸了摸九公主的头，柔声道：“早就听说小九和九弟、十弟闹了点别扭，如今当着八哥的面儿就算说开了。过几日，就是万寿节，你们再这么闹下去，回头皇阿玛问起来要怎么เ回话呢。”
九阿哥、十阿哥和九公主低了头都默不作声。
八阿哥目光在演武场内一扫，疑惑道：“兰格格到哪里去了？”
九阿哥、十阿哥和九公主都摇头只道不知。
靶垛空场。
十四阿哥趴伏在禄喜的背上，一手勾住了禄喜的肩膀，眼睛小心谨慎地朝对手瞄了瞄。
打小，十四阿哥就和这个大他两岁的十三阿哥混在一处。自从有了十四阿哥，宫中三年再无阿哥出生，十四阿哥成了老幺。只是，这些年十四阿哥需要不断抬头仰望，任何一个ฐ哥哥都是他面前一道难以逾越的高山。
比十四阿哥年长的皇阿哥们一进一进的都大了，皇太子和大阿哥早ຉ已成年。大阿哥更是已经跟着裕ษ亲王福全上过了一次战场。还未成亲的皇阿哥们已经到了人憎狗厌的年纪，规矩守礼却不驯服，跟后宫妃嫔们谁都不亲近。只有十三阿哥、十四阿哥，稚气未脱、圆圆团团的小脸上汪着两ä颗没看透世事的清粼粼的眼睛，张着小手各宫奔走，格外惹人怜爱，成了满宫妃嫔心头的宝贝疙瘩。
十三阿哥很喜欢这个ฐ弟弟，毕竟有了一个向他鞠躬行礼的兄弟，再不用他一个ฐ人一路作揖到เ底。
两位小阿哥分别ี伏在贴身谙达的背上，立定在场中ณ，相互打量。
十三阿哥并不似十四阿哥留แ一手勾住谙达的肩膀，而是空出两只手，全靠身下的谙达秦石柱扎着马步，紧抓住十三阿哥的双腿，用力托着。
双方向前试探着靠拢，略๓一错身，十三阿哥已经揪住了十四阿哥的袖子，向他怀内拉扯。禄喜负着十四阿哥向外挣脱，而秦石柱却跟上一步脚下给禄喜使了个绊子，禄喜脚๐步灵活、闪躲自如。
几个回合之后，十三阿哥双拳拉扯厮打，十四阿哥终是失在独臂，落了下风。十三阿哥愈发得意，不住把十四阿哥向他怀内拉扯，企图把十四阿哥拉下“马”来，只是禄喜扭腰下沉，十四阿哥又抓得紧，总不能成功。
虽是小童之间的游戏，看两ä个小阿哥你来我往斗得起劲，倒是颇为有趣，舒兰躲在一旁倒是看住了。
十四阿哥此时已经摸清楚了十三阿哥的套路，勾住禄喜肩膀的手却推在了禄喜的背上，禄喜会意，趁十三阿哥不住向内拉扯之际向秦石柱一头扎去，十四阿哥就势一推，十三阿哥和秦石柱失了重心栽倒在地。
秦石柱骨碌翻身爬了起来，立刻扶起了坐在地上哈哈大笑的十三阿哥，替十三阿哥掸着白色袍服上的淡淡土痕，口里不住道：“主子摔疼了吧，奴才该死。”
十三阿哥毫不在意地对秦石柱摆手，秦石柱止了动作，默默立在一旁。十三阿哥自起身对十四阿哥道：“十四弟聪慧有急智，哥哥不如啊。”
十四阿哥赶忙上前一步，拉住了十三阿哥，伸手替十三阿哥掸了掸袍服，接口道：“明明是十三哥让着我，我有什么不知道的？”
舒兰在后殿廊柱隐住身形向另一侧偷瞄，康熙皇帝君臣三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舒兰松了口气，转身准备回演武场内和九公主ว会合。
突然，大颗大颗的雨点如同帘ຈ幕一般扑簌簌地从半空坠落，原应是仲夏的阵雨，今年似乎来得太早了一些。雨刚ธ刚下起来的时候，力道十足，砸在石板地面上叮叮作响。
秦石柱和禄喜分别护着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向殿后耳房避雨，秋则ท帮着舒兰轻巧地提着裙ำ摆，回到了演武场内。
偌大的靶垛空场转瞬之间一个人影也无，三个靶垛冷清清地立在一侧，任凭雨打风吹，兀自独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