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杀手不能有朋友?”
“可是你有朋友。”
“不错,喝酒。”米珏苦笑道。
“米兄,我们是来这里喝酒的,不是么เ?”任我杀强笑道。
“毫无疑问。”米珏的目光落在左面的一株梅树上,那ว株梅树沾满了雪花,红色的梅花正在盛开。另一个青衣仆人,双目圆睁,露出种愤怒之色,整个ฐ身子却都悬挂在树桠上,一截梅枝穿透了他的喉咙。
任我杀点头道:“当时,他大概听到了拍门声,于是前去开门,谁知门一打开,迎面就挨了一击,当场毙命。杀他的这个ฐ人,显然是个ฐ杀人高手。”
这声音是如此地甜美,娇柔而清脆,就算用“黄莺出谷,珠落玉盘”这八个ฐ字来形容,只怕也还嫌太侮辱了她。她的声音还很年轻,她的年龄最多也只不过双十年华而已。
听到เ这个声音,每一个人都突然呆住。这世上,居然会有如此动听的声音?
这人变得真快,刚才明明还趾高气扬,不可一世,这一刻却似已变成了一条死皮赖脸的哈巴狗。这对古怪而神秘的夫妻,究竟是什么人,居然令他如此惧怕?
苗烈看见这两人,脸色渐渐变了,手中的刀也不知在何时悄悄插回了刀鞘中,哈着腰走过去,毕恭毕敬地陪笑道:“刀剑虽然无眼,但怎么也不敢伤着两位前辈的。”
风犹未止,飞雪连绵。
这个时候,正是风飞花制住海ร如飞的那一刻๑……
米珏缓缓呷了一口酒,低声道:“这是什么镖局?”
马蹄声在“天涯海阁”大门前戛然而止,那青衫文士对大胡子大汉轻轻说了几句什么,大胡子大汉点点头,回头吆喝道:“大夥儿赶了半天路,在这里歇一歇再走吧!”
“你是不是很快就要回去,回到你的家,回到他们的身边去?”
“想。”米珏也笑了笑,连眼角隐藏着的皱纹仿佛也有了笑意。
“果然是米大侠。”一个黑衣人随即附和,“我曾与‘天山一剑’有过一面之缘,这位的确就是米大侠。”
有人大声道:“不错,这一招正是天山派剑法中的一式,‘寒梅傲霜’。这一招只有天山派掌门才能使,我曾见米松米大侠使过,别人是学不来的。”
去日之日,如烟匆匆不可留แ,而来日……他还有来日吗?对于一个漂泊天涯、没有归宿的浪子杀手,明天是怎样的一个ฐ日子?
任我杀没有再想下去,这一切,已๐与他无关。他只是一个ฐ浪子,一个ฐ杀手。杀手的命运只有两种,杀人和被杀;浪子的命运也不是他自己้可以掌控的。
“那么你来做什么?”
“本来就不是。”
“只可惜我的功力太浅,还不能做得更好。”
“武学一道,博大精深,无论是刀法还是剑法,都是殊途同归,始终离不开一个‘变’字。”
“神刀巨人”冷笑不止,沉喝道:“看刀。”
任我杀竟似看破了他这一刀的用意,连眼皮都没有眨动。
“在下米高。”中年文士拱手作揖,“实不相瞒,我们的确是为你而来,但绝不是来杀你的。”
“小老儿本来也有名字的,不过早就不用了。”车夫依然一脸微笑,“过了这么多年,连自己都已๐忘记曾经姓甚名谁,认识小老儿的人,都叫小老儿杏伯。”
“米高只是一介穷儒,自然不足为惧,也许……家父只是不想让梁百兆存留任何翻身的机会。”
“哦?他要彻底打倒梁百兆?我认为根本就不必再等下去。”锦衣人眼中ณ闪动着狡黠的光芒,“梁百兆的势力近年来已๐有所削减,他现在唯一能帮得上忙的人就只有米高一人而已๐,你爹还顾忌什么?”
这人在冷笑着,阴沉得可怕。
任我杀也在冷笑:“你真是阴魂不散,居然跟到这里来了。”
“我来送你们一程。”
“你凭什么?就因为你是从扶桑来的?”
这人怔了怔:“你已๐知道我的来历?”
“你的武功,还有你使用的毒,已经说明了你的来历。”
“米珏还未死?”这人阴恻恻地格格怪笑,“很好,中了我的毒的人,居然可以活到现在,的确是一个奇迹。”
“你既然来了,就留แ下来吧!”
“要想留住我可没那ว么容易,就看你是不是有这样的本事。”话音未落,这人的手已扬起,双掌一推,风声呼呼,两道强烈的劲风立即遥遥袭来。
任我杀脸色突变,他知道自己绝不能接下这两掌排山倒海般的劲道,但他别ี无选择,他可以闪避,欧阳情却是万万避不开的。他想也不想,立即挥掌迎击——他宁愿自己受伤,也绝不能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两ä道掌风撞击在一起,竟未发出声响,飘飞的雪花却向两ä旁斜逸出去。
任我杀的功力远远不如这人,立即被震退,身子狠狠撞上了石墙,又重重跌倒在地,再站起时,嘴角已沁出一丝血迹。
欧阳情心中一痛,飞奔过去扶住了他,眼泪已簌簌掉落。
任我杀却甩开了她的手,一步一步往前走,咬牙道:“今日先留下解药,你的命,后来取。”
这人忽然大笑,笑声未歇,他的人已飞扑过来。
“你别逼我。”任我杀低吼着,冷漠的眼神中,也散发出一种浓浓的杀气。
这杀气,无坚不摧,仿佛已摧毁了永恒的天地。
刀光一闪,淡如飞花的痕迹,轻如飘雪的浮影。任我杀的刀,终于出手了,没有人看得见刀的样子,绝没有人。他的刀太快,刀光只一闪,地上的雪就已๐飞卷而起。
这人竟似早已算准了这一着,居然没有硬接,忽然在半空中斗一折身,一个ฐ回旋,倒飞出去。
刀光未敛,任我杀已如影随形地追出,刚ธ才所受的内伤,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速度。他的轻功,与他的刀法同样令人惊叹。
欧阳情似乎已被他这种优美的身姿惊呆了。
任我杀在刹那间就已攻出了十八刀,他的人仿佛也已๐成为一把出鞘的刀。
刀既出,绝不空回;若空回,即为ฦ不祥。
刀光突然收敛,一道血箭穿透满天花雪,冲飞而起。血光犹未消เ失,花雪犹未散尽,任我杀已飞身退回,“扑通”一声,他的身子重重跌落在雪地上,嘴角沾满了鲜血,脸如死灰。他的刀又已不见了。也许,他的刀是上天入地的诸神群魔,需要它的时候才会神奇地出现。
血光和花雪终于散去,那人却也已经失去了身影。
欧阳情立即冲过去扶着任我杀站起来,她娇柔的身子竟支撑不住他健壮的躯体,两个人都倒了下去。任我杀忽然觉得脸上一凉,一串串涟涟不断ษ的泪水无声滴落,滑过他的脸颊,湿润了他干裂ฐ的嘴唇。
是她在哭吗?欧阳情居然会为了他而伤心流泪?这是梦?还是幻觉?任我杀惊讶地看着欧阳情,忍不住轻轻叹息,柔声道:“我没有死,也不会死。”
只要不死,他还是可以站起来的。他永远都是倔强的人,因为他是杀手,是“一刀两断”任我杀。他终于站了起来,脚๐步依然沉稳、坚定,身子依然站得笔直。只要还能站得起来,他依然可以笑,可以喝酒,甚至还可以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