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火热的手掌印在她冰凉的额头上，让她浑身轻颤。
你起来做什么？”皇甫夜将她重新า按倒，伸手摸着她的额头，“额头怎么这么凉？”
皇甫夜静默片刻，眼眸抬起，穿过殿内的几人，直视殿外，扬声道：“什么人又到เ了？不要总是在门口等着朕叫你。”
负责督管庆毓坊织造户的内宫总管闻言，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回禀万岁，因为ฦ去年先是国内遭旱，而后又和西岳开了战，盛产桑树的桑榆岭几经遭难，桑叶产量锐减，使得蚕虫的存活率大大下降，庆毓坊的蚕丝供给一度中断ษ，导致今年的成品数量不如去年。”
圣上，要进去通传吗？”等了好久不见他有动静，加上外面实在是很冷，昨夜刚ธ下过一场雪，跟随他的贴身小太监几乎都要站不住了，只好壮着胆子请示。
知不知道是否有人来看过顾贵人？”他终于开了口。
没有，哪儿会有人敢来呢？都知道顾贵人是……”
是什么？”他一蹙眉。
小太监低下头，“都说顾贵人是被软禁在这里，圣上不会再理她了，连顾丞相家都没有人敢来看她，更不要说其他人。”
世上的人果然都是势利眼。”他冷冷地哼笑了下，不知道在嘲笑谁。
明艳，明日问问花匠，能不能把这棵栀子树移走？它挡着这一片的阳光，我的花便不会开得灿烂。”
墙内织布机的声音停下了，不知何时，顾青彤已经到เ了院子里。
听到เ她的声音响起，皇甫夜的神情立刻凝重起来。
是，娘娘。可是您的蚕已经没有桑叶了，宫里的绣坊不愿意再给奴婢桑叶，说是若都给了咱们，他们养的蚕就没得吃了。”这宫女的声音听上去很是委屈和不满。
知道了，我现在是待罪之人，人家不肯给我桑叶也在情理之中。”而顾ุ青彤的语气却是如此的淡然平静，仿佛绣坊拒绝再提供桑叶的做法并未羞辱了她。
但皇甫夜却有点站不住了，他看了眼墙外一棵高大的槐树，忽然一纵身掠上树梢，下面的小太监差ๆ点叫出来，被他回头一记冷眼射过来，将那ว句惊呼硬生生地又咽了回去。
从树梢再掠向骑鹤殿的墙头，找了处角度最佳的位置，皇甫夜低声蹲下。因为是隆冬，槐树上已经没有可以遮挡身形的茂密树冠，但还好现在是黑夜，院内的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เ，高高的宫墙上会有一个人趴在那ว里注视着下面的一举一动。
倘若让臣子们看到他现在的样子，岂不是将帝王的尊严都扫到地面上去了？
虽然觉得好笑，他还是按捺不住好奇，直勾勾地盯着小院中ณ那道清瘦的人影。
许多日不见了，她看上去似乎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เ糟。
虽然换上女装，但是她还是选择了行动较为ฦ方便的箭袖窄裙，乍看之下和小宫女的穿着打扮差ๆ不多。身上没有过多的饰，只有式从少女飞燕髻变为ฦ了同心髻。
手中握着一柄小小的绣锄，弯着腰为那ว些不知名的小花松上时居然满面笑容，仿佛她正在做的是一件让她最快乐满足的事情。
这就是那ว个感叹“风藏枯叶笑，雪没残梅情”的冷宫女人吗？那位自怜将会“畸零半生度，织就丝满庭”的贵人？
现在的她，和诗中的她，到底哪个ฐ才是真实的？
娘娘，宫外又来消息了。有个ฐ叫朱子桥的非要娘娘的亲笔诗，说愿意出三百两银子，娘娘，要写给他吗？”
朱子桥？那ว是京中ณ有名的奸商。”顾青彤一笑，“他想要到我的诗词，然后转做成绣品或刻录成书，真是好精明的头脑แ。”
皇甫夜暗中疑ທ惑。朱子桥？这是什么เ人物？怎么เ从没有听说过？原来京中还有人愿意花钱从宫内买诗？
此时他又听到下面的一句话，让他的鼻子差点气歪──
三百两ä银子就想要我做他的摇钱树吗？你去告诉他，没有六百两ä，我是不会给他写诗词的。”
是，娘娘。”明艳又眉开眼笑起来。“奴婢就说嘛ใ，上次清歌坊的老板娘和娘娘要诗词，随随便便写个五六句给她，人家清歌坊一出手就是五百两银子呢。”
一股怒火从心底不可遏止地冒了出来，皇甫夜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在外人眼里哀怨悱恻的冷宫嫔妃，居然会利用自己้的处境和才华从外人手里赚钱？
他一时气愤不过，手掌一撑墙头的瓦片，翻身跳入宫苑内。
明艳吓得叫了起来，“来人啊，有刺客！”
朕在钱上面亏待你了？委屈你身为娘娘还要卖诗文换钱？”皇甫夜一把抓住顾ุ青彤的手腕，在她的眼中捕捉到了惊吓的神色。很好，原来这个ฐ女人也会花容失色。
圣上怎么来了？臣妾有失远迎，请圣上治罪。”她要跪下行礼，但是他抓得很紧，让她的身子根本沉不下去。
回答朕，不要和朕打马虎眼，顾左右而言他，你知道朕不喜欢。”
顾青彤静静地看着他怒火熊熊的双眼，低声对明艳吩咐，“不要叫得左邻右舍都知道了，你去给圣上准备一杯茶来吧。”她居然还对皇甫夜笑了笑，“不知道圣上要来，宫中没有备下好茶，圣上如果喝不惯，不要强求。”
这样的话好熟ງ悉。皇甫夜的眼前立刻๑闪过那一风雨之ใ夜，他冒雨冒黑去东市街口找她，两个人坐在那破旧ງ的小屋子中ณ，分食一碗粥时的温馨情景。
他一沉眉骨，“不要暗示是朕亏待了你，所以让你连茶都请不起。”
臣妾怎么敢呢？圣上说过不喜欢臣妾揣测圣心，所以臣妾也不揣测，只是在说实情而已๐。”
她多一分的从容淡定，皇甫夜心头的火就烧得更旺一点。
她怎么能ม如此的镇定？尤其在看到他突然出现之后，她难道不应该惊喜？惊叫？或是满面含羞，或是诚心忏悔。但是她什么เ都没有表示ิ，只是淡淡地微笑着，面对他的突然而至，仿佛这一切是顺理成章，都在她的预ไ料当中。
你知道朕一定不会不管你，会来看你的，是不是？”他还是抓紧ู她的手不放，恶狠狠地说：“朕知道你最喜欢揣测朕心，而朕也不怕你揣测。”
圣上要就这样抓着臣妾的手，一直站在院子里吹冷风吗？”她望定他，叹了口气，“臣妾觉得有点冷了，圣上如果是来斥责臣妾的，可否先让臣妾披件衣服，再恭领圣上的庭训？”
皇甫夜瞪着她，猛地使劲将她拽进屋子，略显粗暴的将她丢在一张椅子上。
顾青彤轻轻揉着刚ธ才被他抓过的地方แ，苦笑道：“不久之前，臣妾的手臂上被人抓得淤血，圣上亲自为ฦ臣妾擦药，而今圣上却恨不得要捏断臣妾的腕骨，看来臣妾真的让圣上恨之入骨。”
那时候朕把你当作至宝，现在……”
他陡然停住口，让她等了很久，见他没有要说下去的的意思，只好对自己้打趣道：“现在臣妾是圣上眼中ณ的毒蛇？”
是朕的心头刺。”
她一怔，垂下头，“臣妾有罪。”
皇甫夜盯着她，咀嚼着她的这四个ฐ字。她说她有罪，她知道她罪在哪里吗？他说她是他的心头刺๐，她又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吗？
心头刺，让他从不能丢下忘记的一根刺，总是时时刻刻๑扎在他的心头，让那里针扎一般的疼。
这根刺，该狠狠地拔去，但是他为何下不了手？为何？
他低垂着眼，忽然现她的双手在互相揉搓，仿佛很冷。此时他才现这骑鹤殿内比起其他的宫殿都要冷上许多。
为什么没有笼火？”他四下看了看，都没有看到暖炉熏笼之类的东西。
她淡笑着，念出了他熟ງ悉的那ว诗，“泪湿罗巾梦不成，夜深前殿按歌声。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熏笼坐到明。圣上，那ว是曾经得宠过的妃子所能得到的待遇，臣妾是罪妃，内务府是不敢给臣妾太多享受的东西。”
岂有此理。”皇甫夜陡然怒了，这一次不是对她，而是他现原来全天下的人都在揣测着他的心思做事情。
他疾步走到殿门口，对殿外那名小宫女沉声说：“去通知内宫总管，就说是朕的意思，让他明晨前必须准备好五个ฐ暖炉和四个熏笼送到เ骑鹤殿。顾ุ贵人现在的确被朕罪罚，但是朕没有要冻死她的意思！”
是！”明艳是殿内惟一指派给顾ุ青彤的小宫女，这些日子以来受尽各方แ的气，今天皇甫夜的突然到来让她最是惊喜，隐约觉得自己跟随的这个顾ุ贵人说不定就要出头了。所以答应得脆生响亮，即刻跑出了殿门。
现在，你该和朕说说你的这诗文了吧？”他将那条手绢丢到她的手上。“你知不知道现在东岳京都有多少人在传唱你写的东西？你要让朕丢脸到เ几时？”
臣妾不知道这样做也会让圣上丢脸。自古到今，宫词就非是什么隐密的事情，不是吗？外面有人相托，求臣妾的诗文，臣妾写了换一些银钱给家中的母亲，难道有什么不对？”
你母亲？”皇甫夜蹙眉想了想，“她又怎么了？”
我娘年轻时被休离回家，如今生了臣妾这么个不孝的女儿，入宫不如不入，在家中自然受尽白眼和排挤。臣妾已๐不能侍奉娘于榻前，再不能为ฦ娘在有生之ใ年多尽孝道，臣妾就枉为人女了。”
他冷笑道：“你娘有今日的局面是因为ฦ谁？倘若你当初堂堂正正地嫁入宫，她现在岂不是很风光了？”
但臣妾那时如果入了宫，圣上的眼里也未必会有臣妾。一个不得宠的侧妃，对于娘家人来说一样无用。”
他的眼中刺出两道剑，“这么说来，你是想让朕注意到你，所以才花费了这么多的心思，绕着弯子的接近朕？”
她静默了一瞬，“臣妾只是想遵从自己的生存之ใ道。”
你的生存之ใ道是什么？自私自利，为ฦ谋求一己之ใ私，而可以利用所有人？”
皇甫夜的指责太过尖锐，让她不得不抬起头面对他的质问，“圣上，这世上有多少人不是这样呢？即使是圣上，为ฦ了东岳的安定，为ฦ了自己的皇位稳固，不是也要招揽能人志士、文武百官，为圣上一人的朝廷而效力吗？”
他望着她，“你是想说，其实朕和你是一样的人？”
臣妾不敢。”
你嘴上说着不敢，但是你敢做的事情已๐经太多了。”他的双手抓住她的腰，向怀中一拉，嘴唇贴着她耳边的丝，“那你猜猜看，朕今天晚上丢â下苏贵人那样的美人，来到เ你这个冷宫里，为的是什么？”
她轻颤了下，语调还强作平静，“圣上大概想报复臣妾的自私。”
错了，朕是想知道，如你这样的女人，若是上了床，是否真的和其他女人一样。”他的牙齿忽然咬住她左肩的衣服，用力向下一扯，扯散了衣服，露出肩头的些许肌肤。
本来就很冷的屋子，暴露于外的肌肤立刻泛起寒栗，但是他的热吻也随之覆上，在那一处肩头留下最初的红印和齿痕。
顾青彤当然猜到了他的来意。但是他阴冷的神情让她不安而没有把握。她牢牢的记得皇甫夜几次对于女人的评价──
女人只是男人的玩物；女人只负责为男人暖被；女人在床上都是差不多的，他虽然可以在女人的身体上得到些享受，但是并不会为了她们放弃自己的原则；女人，只是他愉悦身体的床伴而已。
终于，她也沦落到这一步，成了取悦他的玩物。
被他丢在床上，但并没有被立刻撕去衣服，皇甫夜停下了动作，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若是不愿意可以现在直说，朕不做强暴女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