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小皇上一把拉住无暇的手臂,娇声道:“一点皮外伤而已,朕要奶娘亲手帮我上药。”
“是是……”
待她走到床边,小皇上忽地坐了起来,微垂着头,胸口还微微有在起伏。
无暇这会儿也顾不得其他,嗖的从床上爬起来,奔到桌前,倒了一杯水,小心的端过来。
唉,思来想去,她都觉得无法决定。
诚然,银宇的眼力是犀利的,但是她在心底,总还感觉对他有些的不放心。如若选得了绝妙的女子,那他又岂会轻易放过?就像当年他强制的将她压倒一样。
无暇低笑,“总要有个开始。”
“皇上对姐姐的情意,咱们可是都看在眼里,恐怕昨儿个,皇上比姐姐还要难熬。”
另一位大臣又走向另一侧,语重心长地道:“皇上已十六岁,早ຉ该脱离奶娘身侧,若庄氏继续留在皇上身边,恐怕不妥。”
小皇上蹙了眉,冷眼瞥了他一眼,继续向前走。
银宇的双手紧紧的扣着她的身子,几乎ๆ要将她捏碎,但是颤抖着的手指,终是在她泪流满面时僵硬住,然后缓缓有所松动,只是那喷射着仇恨的眼睛,依然无比犀利的盯住她。
无暇惊惧的瞪大眼睛,立即挣扎起来,“不、不……银宇,求你……”
“唉,我到底要怎么เ办?你总是若即若离,我的心从来没有放下过。”小王爷失落的垂下双肩,微有苦恼的低语了几句。7788๖7788xiaoshuo
无暇莫名的摇摇头,这算生分吗?算吗?
“混蛋,你是螃蟹啊!”无暇无奈的骂了句,最终也挣不脱,只得委曲求全的被夹在底下,呃,不过,难受死了……
无暇僵硬着身子等了一会儿,终于觉他是睡着了,痛苦的扭着身子,可是银宇的双手跟钳子似的,将她牢牢困在其中。
两人抱了一会儿,无暇终于推开他一点,仰头正视他。
无暇感动的望着他,望着他不知因愧欠因害羞还是紧张而涨红的脸,这个英俊而鲜嫩的男子,真的,如此在意她么?
无暇身子一顿,未多想,本能的就又缩回了树丛之后。
“王爷,你来了。”
末了,无暇悄然走出了书房。一边走,她一边留意着后方,步子缓慢。
可是,能看到他为她这样兴奋,心情愉悦的同时,竟然也觉得有些心酸。唉。
“死丫头,你也会哄我了是不?”骂归骂,可他眸中的闪亮泄露了他的喜悦。
“你记着,那元祯ງ不是你碰得的。”他沙着声在她耳边叮嘱,听在无暇眼里却是威胁,她连连点头,应:“除了你,别的男人没有可碰的价值。”
又是一阵尴尬。
十二王爷淡淡的望着她,神情失色。
“乖。”无暇欣慰的笑了笑,牵起他快迈开了步子。
小家伙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又坚定地对无暇道:“奶娘,我会的。”
珊妃意味不明的看着她,冷冷一笑,“消息是很灵通嘛。”
“娘娘,奴婢听说您明日去蓝月宫,奴婢想请娘娘带奴婢一起前去。”无暇尽量笑的天真无邪,还带着不容置疑的喜庆之气。
“我娘亲生下我就死了,从懂ฦ事起我眼里就只有太后。”他深深吸了口气。
无暇猛的瞪大了眼睛。
悉簌的几声后,温热的气息扑在她脸上,她微有怒意的睁开眼,对上一双熟悉到เ让她几乎想要泪珠脱眶的眼睛。
蠕动的纱帐外,一道纤长的黑影倒影出现。无暇冷淡的瞥了一眼,再次闭上眼睛。
但太后没有问,无暇可不想接什么话,免得说出不该说的。祸从口出这个道理她懂ฦ。
“嗯。祯儿年纪小,我可不想让他受到เ任何惊吓。”太后倒也没有追究,但是说出的话还是让人感觉危机四伏。
恍然回神间,十二王爷已轻柔有力的将她的身子扶正,微迷离的眼神转为ฦ清明,他温和一笑,柔声说:“叫我元祯吧,不必总是王爷王爷的,我听着不自在。”
已经不知道有多久,不曾有人真的关心过她了,可是她,是为何一定要拒绝久ื违的真心呢?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小王爷这般单纯的情感,她有必要一定排斥吗?
十二王爷猛的抬起双眸,一转不转的盯住皇上。
皇上脸上的笑收敛而去,他凝望着十二王爷严肃的神情,双眉不由á的颦了起来,略显烦躁的来回踱了几步,一回身,果断地道:“不行!”
十二王爷握笔的手一颤,猛的抬起头来,接触到她含着戾气的眸色,他轻轻倒吸了口气,不知所措的眨了眨眼,慌张地说:“怎么เ了?你不喜欢别人画你?那我不画了。”说完快的放好纸与笔,快走几步到她面前。
无暇只觉得头脑里嗡声一片,她全身僵硬,脸色紫,紧抿的唇一张,冷森森地挤出几个字:“是谁?让你画的?!”
无暇张了张口,一副的恍然大悟。
“嗯,和皇上在御花园呢。”
无暇一抬眸,突然问道:“王爷,你今年多大了?”
“庄姐姐,极是重情意之人。”十二王爷望着她,柔声说:“失去亲人确让人心情久久难以平复,真希望你能早日度过这段阴郁。”
无暇隐下心底瞬间又被清晰揭开的痛楚,艰难地答:“是的,王爷。劳烦王爷记挂。”
十二王爷走上前一步,似乎犹豫了一下,才问:“家里的事……都处理好了吗?”
“无暇、无暇……”她急切地喊着,胳ฑ膊上挎着个包袱,提着裙子,三步并作两步的奔到墓碑前,心疼的看着趴倚在墓碑前神情浑噩的无暇,伸出手轻轻的推了推她的肩膀,低声道:“无暇,你醒醒……小姐要来了!”
清晨的露气还未消散,一个单薄的身影便匆匆的跑过来。
“从那天后,公子一直画你的画像,每日每夜的画,不吃饭、不睡觉,也不说话……”
无暇心里乱成一片,迷茫中ณ踏进门,屋内空无一人,她一抬眸,乍见屋内悬挂着一幅巨大的画,画上的灵俏女人微妙微肖、栩栩如生,表情温柔恬静,一身流畅的袍子迤俪拖地,清雅如仙。
“呯!”无暇一把推开了蓝月宫的宫门,院子里两ä个宫女吓了一跳,见无暇疯癫的跑进来,不由上前去阻拦:“你干什么?你是哪个宫的?”
十二王爷双眼紧ู紧的盯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脸上的绯红裉去,眼帘垂下,隐去了眸中的忧急和纷扰。
皇上的眼睛始终如被牵引着般看着无暇的脸,嘴角泄了一丝微笑,他轻声道:“说来奇怪,朕觉得,你和昭儿的面貌越来越相像。”
无暇颤了颤,小心地答:“以前是奴婢刚进宫不懂规矩,礼数不到,而且,小皇子年纪小不便出门。”
这天,无暇兴奋的有点紧张,她一人在殿堂里不停的走来走去,幻想着这个ฐ夜里皇上的寝宫会如何的奇异,而过了这一夜,小皇上就不再是她怀里的娇娃娃了。
天暗时分,小竹来报,已准备的差不多了。
无暇跟随她一路走至雨花庭,见到刚刚沐浴完毕如出水芙蓉般娇丽动人的如姬。两旁的宫女正在细心的为她做精美又简洁的装ณ扮。
“嗯,很美。”无暇满意地从侧面看着如姬长长垂下来的黑,唇角轻扬,“希望皇上会喜欢。”
一切妥当后,又来两ä名宫女,抬着一只粉色丝绸围成的架子,将如姬整个ฐ人装在了里边,弄好后,由四名宫人抬了起来。
这情况,与当年将她带给先皇有一点类似,也有较大的差别。
当小皇上打开这粉色的布柜,会是什么表情呢?
无暇向往又苦涩的牵了牵嘴角,缓缓垂下星目,转身,一点一点走回殿堂。
门外射进来残阳与初月交错的银光,在殿堂中央拉成一块明闪闪孤单的光影。一个人处在宽大空旷的殿堂里,无暇突然有种被世人遗忘的落寞,和失去寄托的恐慌。
她是这么累,这么累的拼搏在这个宫廷,用着与那些嫔妃不同的方式,努力的活到เ现在,而且是站在了如此高的平台,难道,只是为了这一圈别人不再敢靠近的光环?这些年来,她到底在追寻什么呢?为什么เ,她的心仿佛被悬着,未能得到真正的快乐?就向一头暗夜里与大雨比拼的苍鹰,穿过层层风雨,划过团团白云,而寻到最灿烂的阳光后,才晓得它并不喜欢这样的高度,甚至不习惯被阳光染亮的色彩?
或者它仅仅是喜欢森林。
她一次一次的反思,一次一次的在失落的时候反思,似乎在得到了所有之后,再也寻不到自己的还需要什么,然后,失落,失落……
就算再怎么劝慰自己,可是那铺天盖地而来的悲凉感,真实地提醒着她,她躲不掉。
静寂的夜暗暗来临ภ,殿堂里,渐渐黑下来。
没有掌灯,她摒去了所有的宫女,只留แ自己卧在玉座里,对着黑暗空睁着一对空茫的眼睛。
这是小皇上的一次蜕变,亦是她的。
她该兴奋和期待的,这是她一手导演的剧ຕ本,然后,胸口如塞满了如杂草般的东西,刺得她痛痛的,摆脱不掉。
不知道过了多久,像是永恒,又像是瞬间。
沉寂的楼ä道里由远至近响起了一阵急促而愤怒的脚步声。
无暇心悸的挺起了胸,屏气凝神地望着那透着微弱月光的门口。
脚步声越来越近,一道灯光也照亮了门外的路,笃然的,小皇上那纤长却威แ严的身板站立在灯光的中央,他头未束,散落在后肩,一身雪白里衣,旁边的李公公正失急慌忙的为ฦ他披上龙袍,“皇上,小心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