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是个打击，但是我还是得告诉你，我也是认真的。”
“听着，妮可，我是认真的。”
安德森只有一条命，所以他可以为妮可死一次。如果给他十条命，他就愿意为妮可死十次。他从未怀疑过这个ฐ问题，虽然妮可从来没有这样问过他。
有多爱？
我坐在妮可身边，小心理顺她凌乱ກ的长发，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睡着的样子。之前在营帐里我没有留意，那天纵马夜行她又在我后面。我就这样看着她，目不转睛，看着她恬淡的神情，看着她微微颤动的睫毛，聆听着她均匀的呼吸。
“爱信不信，我要睡了。”妮可翻了个身，背对我躺着，这个ฐ简单的动作她足足用了十秒钟才完成。
辛迪不跟除了我之外的任何人交谈，不管对方主ว动还是不主动。你可以跟她聊任何事情，家国天下都无所谓，她会听，很认真的听。如果她同意你的观点就会给你一个ฐ微笑，如果她不同意你的观点就会看着你，然后面无表情。只是千万不要指望她会开口跟你讨论。
恋爱两ä年，几乎ๆ每次都只有我们两ä个人在一块儿。我曾经尝试过把她介绍给我鱼龙混杂的朋友们，我们向像往常一样坐在一起推杯换盏，相谈甚欢，除了我每隔五分钟都要确认一次辛迪是不是还坐在我身边之外。
三个人擦肩而过。
此时的妮可，手无寸铁！
这不是一组简单的十人队。
妮可站了起来。手握双剑，目光冷峻，身姿ู笔挺，却掩盖不了那些从包在伤口上的布条中ณ渗出的血，创伤药还装在雷霆身上的医疗包里，其实就算有药也根本来不及用——杀人者也许会给被杀者喘息的机会，好让这场杀戮变得更精彩一些，可是杀人者会给被杀者翻盘的机会吗？我想这都不算是个问题。
有谁抓住过希望吗？我想应该没有吧。
我凝望着满天繁星，伸出手握紧ู，手中空无一物。
当我们看到他们的领ๆ头人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傻了。
当我们站在赛马场的看台上被跟踪者一点一点包围起来的时候，我为他们即将失去的生命感到เ万分遗憾ย。
“果然有埋伏。院子里、仓库里、厨房里，桌子下面、书柜后面、床底下，再加上路边的、隔壁房里的，得有一百多人。”
十分钟，也可能ม只有五分钟后，我的眼前又闪过一道人影，妮可回来了。
“在今晚的诱捕失败后，全城已经贴满了咱们俩的通缉令。最多一个月，通缉令就会遍布整个辛特兰和雷顿，他们以叛国罪悬赏一万个ฐ金币活捉我们。”
“只用了半天的时间，亚历山大的信鸽就已经飞到了皇宫。他没有诬陷任何人，只是如实描述了当天下午所发生的事情，并在信的最后告诉国王，五十万联军正在向帝都进发。国王立刻๑召集王公大臣共同商议，一个斜后，国王放回信鸽，派出十几路信使奔向全国的各个角落，宣布举国投降。”
“麦克，这不是你的战争。”
“远征军是不存在了，可战争还没有结束！”
“那不如咱们立刻๑就出发吧！”我兴奋的一跃而起。
妮可握住我的手，让我再一次感到เ了温暖和安全。她对我说：“放心吧，我会带你回家的！”
“看着！”妮可仿佛知道我忍不住要闭眼一样冲我喊道。我只好睁大了眼睛，努力克制ๆ住自己想要呕吐的，继续看着这…血腥的一幕。
妮可用左手的拇指、食指和中指将雷霆的伤口轻轻撑开，小指和无名指固定住已经能ม隐约看到些许箭头的利ำ箭。我看到这并不是一支普通的箭，首先它的箭杆并不是一般弓箭的木制ๆ，而是钢๐制。更厉害的是它的箭头，上面居然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倒刺！此时它们已经刺๐入了肌肉，钩住了血管，就像长在了雷霆的身体里！
“我想我说的够清楚了，将军。”骑士目无表情的回答。
“你说什么？！”妮可愣了一下。
“这也是我的错！这是我们同雷顿的第一次正面交锋，我们只能赢，不能输，我只有把这个任务交给雷德才放心－知道竟然又让他中了埋伏，我拼尽全力想要把他救出来，可是雷顿的杂种太多了，怎么杀也杀不完！我救不了他，妮可…我救不了他！”说到最后，安德森的声音哽咽起来。
“那雷德呢？”妮可的声音也开始颤抖起来，从得知他们阵亡的消เ息到现在，她终于无法再抑制心中的悲痛：“雷德是中ณ校啊，为ฦ什么让他带领一支只有一千人的分队冲锋啊？！”
“还记得咱们斜候自己้成立的骑士团吗？”高斯把已经开始流油的鹿腿拿到鼻子边闻了闻，然后摇了摇头又放回火上：“咱十三、四岁那ว会儿。”
“我晚上吃的不少。”我看到劳拉用她的水壶在鹿的咽喉处装满了血，然后仰头喝了一大口，舔了舔嘴唇，一副很满足的样子。我连忙转移了视线，在我呕吐之ใ前。
“你得试着习惯这些。”妮可坐了起来，离我近了一点：“等战争开始了，这样的场面遍地都是。”
我依然维持着用手去模眼球的姿势，除了不受控制ๆ的发抖之ใ外，一动不动。虽然四个人的尸体和那颗眼珠都已经被卫兵搬了出去，沾了血的器物都已被擦净或更换，就连被血染红的沙土也已被全部铲除，可我总觉得那四个死人依然呆在他们死去的地方，维持这他们被杀死的姿势，看着我。一个一脸愕然、一个满脸是血，一个头上插了一把剑，一个空着一只眼，他们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似乎要我吞噬。
“噗”的一声，妮可的佩剑插在了我的枕头上，离我的左脸只有不到五公分。这天晚上，我除了恶梦不断外，睡的挺香…
“聊会儿吧，反正还不太晚。”我并没有放弃：“再说了，明天咱们就有马车了。”
“妮可，你需要冷静一下，我觉得元帅说的没错。”安德森心平气和的对妮可说：“而且如果二十五万大军都被包围在城中的话，这对气势可是个ฐ不小的打击。咱们打了那么年仗，你应该明白的，而且…”
“你们都没什么要说的吗？难道你们都同意这个决定？！”妮可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划过屋子里的每一个人，最后停在了安德森的身上：“安德森！哑巴๒了吗？5๓句话呀！”
我没有说话，但是我不相信。我知道平民的生活比贵族差很多，但绝对不会像妮可说的那么严重，每天都有人饿死？我怎么เ一个都没见过？哼，每天都有人饿死，简直可笑！
“你觉得一、两ä个金币很少么？我二十岁之前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金币！”我看不到妮可的脸，但我从她的声音中已经听出了一些愤怒：“麦克戴斯，你根本就不了解平民，更不懂ฦ什么叫生活！当你把酒倒在地上，把肉扔进泔水桶的时候，很多人连饭都吃不饱，你知道吗？我告诉你，在帝ຓ都的周边，就在天子的脚๐下，每天都有人饿死，而且不止一个！”
我就这样坐着，一动不动，左手甚至还保持着被辛迪推开时的样子。我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เ。我不知道该怎样面对靠在我腿上的这个女人，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我的妻子。解释我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吗？可我自己都还没想明白我这些年来变成这个样子是为什么！
“你知道吗，麦克。”她像往常一样轻声叫着我的名字：“很多时候你不在家，我吸一点，就可以看到เ你了。”
我这样的约会并不多，毕竟我并不怎么เ喜欢跟男人约会。
我转过头看到เ了我这次约会的对象，亚历山大公爵。
“妮可，为ฦ什么เ你的想法总是…”
“极端是吗？你觉得我极端是吗？！”妮可打断我的话，突然间变的激动起来，她指着身后的尸体说：“那他们呢？他们有一家旅店，他们吃穿不愁，却为ฦ了钱不惜冒着生命危险举报我们，谁比谁更极端？！还有楼上那些官兵，他们为了钱不惜几十个ฐ、上百个人打我一个，谁比谁更极端？！还是安德森，我跟他认识了十九年，朝夕相处了十九年！现在他却不惜用尽一切手段来杀我，谁比谁更极端！！”
妮可哭了，在歇斯ั底里的叫喊中ณ泪水夺眶而出。她咬紧ู牙关，低着头，用力抓着的大腿，拼命不让自己้发出哽咽的声音，却阻止不了眼泪一滴接一滴的掉在地上。
这是我第二次见到妮可哭泣，虽然这一次的原因并不像上一次那么明显，可我看得出来，还是因为安德森。
通过妮可那些只言片语，我依然无法理解她和安德森之间到底经历过什么。可我却逐渐发现，安德森的这次背叛也许已经把妮可毁了。不管她看起来多么坚强，多么เ冷静，在内心深处她不过是个被爱人抛弃的女人，脆弱而无助。我甚至开始怀疑当她杀掉安德森后，还能ม找到เ什么เ意义来支撑她活下去。
我的心又开始痛疼，却不仅仅是因为ฦ对妮可的怜惜，在我的心中翻腾着一些奇怪的情绪——失落。
我在失落什么？是因为我帮不了妮可，还是阻止不了妮可？是因为我保护不了她，还是保护不了那ว个孩子？是因为我不能像安德森那样给她温暖，还是取代不了安德森在她心中的位置？还是我在她心中根本什么都不是？！
心越发的疼了。
我走过去，捧起妮可的脸庞，轻轻为她拭去脸颊上的泪水。妮可慢慢理顺了额前的金发，然后给了我一个微笑。如果不是她眼角的泪痕，我都看不出她刚刚才哭过。
我把她从柜台上抱下来，牵起她的手，紧紧握字中ณ。我对她说：“走吧，离开这个破地方，离开这些肮脏的人。”
妮可笑了，甩开我的手，大踏步的向前走去。我摇了摇头，也笑了，紧走几步，跟了上去。
天黑云淡，明月高悬。
离天亮还有很久，前方的路还有很长。
我走在这条漫长的路上
左手提着干粮右手拿着枪
一张刀劈斧砍的脸庞
一颗千疮百孔的心脏
有时候我会莫名的哀伤
多愁善感的像个ฐ诗人一样
有时候我会失控的癫狂
歇斯底里的像个疯子一样
我已不在乎从指间溜走的时光
碌碌无为的好像从未有过理想
我已不记得那坚如磐石的信仰
浑浑噩噩的好像从未有过希望
你终于放弃了抵抗
甚至不再骗我说世界上有天堂
我终于习惯了流浪
再也不会问你前方แ的路有多长
我想我的心还在空中ณ飘荡
就像那袋变了质的干粮
就像那把没有子弹的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