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奇怪的是,此刻๑在二人面前还有一个ฐ碟子。里面所盛的,却并非是佐酒之物。
酒是博雅带来的,下酒的菜是撒过盐的烤鱼干,煮ุ过的野菜,以及一些爽口的山果。
坐在他身边,身着白色狩服的绿美少年微微的笑着,为自己面前的空盏添满酒浆。
“似乎也只有在这样的时间,坐在这样的地方,才会感受到เ生命的美好吧。”
接着,她便转身没入黑暗中ณ,瞬间消失无踪。
“今天打扰您了,以后也请您多多关照。”
“快到了,忍耐一下吧,博雅。”
伴随着晴明悠闲的声音,前方路边的杂草像是到了尽头一样突然消เ失了,取而代之ใ的,是一排粗糙的木制篱笆。那些纵横交错的木片上钉满了黄色的纸条,上面似乎还有着红色的字迹,但却看不清楚究竟是什么字。而从篱笆的孔洞中看去,隐约可见的里面却是一排排的坟?。
“喂喂,晴明,你该不会是开玩笑吧?到这种地方来喝酒?”
“有何不可?”晴明回过头来,脸上挂着戏谑般的笑容,“脸色不好喔,博雅,你莫不是不喜欢这种地方吗?”
“会喜欢才怪吧。”博雅赌气似的鼓起了两颊,“随便在大街上拉一个ฐ人来问,都不可能说是喜欢在坟?间陪着亡者去饮酒谈心的吧,就算亡者是自己้的家人,也会感到些微的不快的。更何况…”
“…像我们这样无关的人?”晴明似乎是很开心的笑了起来,“那ว么,如果不把它看作一处坟?,又会怎么เ样呢?”
“什么เ怎么样…坟?就是坟?啊。”博雅不是那ว种喜欢事事抱怨的人,但此刻不把话说出来,他实在是不痛快,“看到坟?,不管是什么เ人多少都会不自在的吧,怎么还可能ม把它看成不是坟?的存在。”
“‘咒’的话就可以哟。”
又是“咒”,博雅现在很想说出“饶了我吧,晴明…”之类的话,但深黯晴明脾气的他也知道说了这句话也于事无补,于是只有尽量把话题接过来,然后从“咒”的上面引开了,这是他和晴明相处多年的心得。
“那ว么เ,你想说‘坟?’这个名称也是一种‘咒’喽?”
“不止是名称,‘坟?’本身就是一种‘咒’。从本质上来看,它只不过是一个可以让去往常世的亡者的躯体安歇的场所,也就是‘住处’。如果这样看,‘坟?’和我们所住的房间其实并无不同,只是里面所住的人不同罢了。”
“虽然我很想说你说得有道理,但是你这个ฐ比喻实在让人不快啊,晴明……”
本来好不容易牵过来的话头又被拉了回去,而且还被反将一军,博雅确实无法有那种丰富了自身对“咒”的了解所带来的愉悦感。
“之ใ所以不快,只是因为ฦ一提到เ‘坟?’,人们总是下意识的想到เ‘不吉’。但如果不会把‘不吉’这个咒和‘坟?’联系在一起,自然不会感到不快了。”
“那你还真是把‘咒’分得很清楚啊…”博雅的话里不无嘲讽之意,然而,晴明却只是一笑置之ใ,完全不在意。
“话说回来,你该不会是真要我们坐在坟?间喝酒吧?至少也要有个理由才是。”
“我什么เ时候说要坐在坟?间喝酒了?”晴明的一句反诘立刻让博雅哑口无言。之ใ后一段不算长也不算短的时间里,他都只有无言的跟在晴明身边缓步的走着。
“到了,就是这里。”
博雅抬头望去,似乎是无边无际的篱笆中出现了一扇简陋的木门,从虚掩的木门门缝中,可以看到里面有一间同样由粗劣的木板搭建而成的木屋。
“晴明,这是?”
“事实上,我一早就接受了别人的委托要来这里的。正巧你来找我喝酒,于是我临时决定把喝酒的地点换一下,不必担心,我没有在坟?间饮酒谈心的打算,那ว样对亡者不敬。”
“是这样啊…”
事到如今,博雅也唯有苦笑。直到现在才得到来这里的真正目的,这算是自己้的迟钝还是不走运呢?
他用力的摇了摇头,才不是那种事,以晴明的个性,经常捉弄他也是很常见的事情。现在的状况,只不过是自己多中ณ了一次招罢了。反正晴明的捉弄都是善意的,到เ了最后自己也没有什么损失,或许还会平添几分收获。
“打扰了。”晴明一边这样的说着,一边抬手推开了那扇随时都会脱离门框倒塌下来的木门。博雅跟在晴明身后,两人一起走了进去。
似乎是为了回应晴明刚才的那一声招呼一般,木屋的门悄无声息的打开了,一位身上披着粗布袈裟,长得粗眉大眼的年轻僧人从门里走出。看到เ晴明和博雅,他先是一呆,而后便缓缓的施ๅ了一礼。
“晴明大人,没想到您真的来了。这位是…?”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朝臣源博雅大人,也是为了这次的事情而来的。博雅大人,这位是看守这处坟?的僧人,大觉法师。”
“原来是博雅大人!劳您大驾屈尊光临,真是荣幸!”僧人面露讶然之色,很谦恭的向博雅再度行礼,博雅则在还礼的同时暗暗苦笑。
什么เ为了这次的事情,自己根本就什么เ都不知道,完全是被晴明给诓到เ这儿来的嘛!
很客气的把晴明和博雅二人请进小木屋内,那名年轻僧人为二人奉上清茶,随即正色坐在二人面前。
“晴明大人,这次的事情拜托给您,还请多多帮忙了。”
看着他眼中明显的哀求之色,博雅疑惑的把目光转向晴明。事实上,他也是早就想弄清楚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ำ了。
“这一次大觉法师请我来,是为ฦ了替他的师父,很久ื以前看守这里的永德法师度的。”
博雅睁大了眼睛,晴明的表情严肃而认真,似乎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可是晴明,替僧人度的话,大觉法师自己不行吗?”
“如果可以的话我就做啦…”似乎ๆ是给博雅戳到เ了痛处,大觉困窘的抓着后脑,“但是,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墓守而已๐,要我度什么เ人的话,根本没那ว个ฐ本领啊。”
“不可能吧,看这个样子,您难道不是一位高僧吗?”
面对博雅的疑ທ问,晴明和大觉相视而笑。稍后,晴明开了腔:“事情完全不是你想像的那ว样,博雅大人,我来替你解释一下这件事情的始末吧。”
二
事情生在三年前,当时因为生过一次灾荒,死了不少的人。于是附近的村民就一起筹了一些钱,在这里建造了一所颇为ฦ寒酸的墓所。墓所建成后,一位德高望众的长者看完墓所,留下了这么一句话:
“墓所建成了,可是还需要请一名法师来度亡者呀。”
长者的深谋远虑得到了村民的认同,而之后被请来替亡者度的,则是比?山的高僧,永德法师。
“哎呀,这里的戾气可不是一般的重啊。这样下去的话,恐怕这一带会有血光之厄的…”
或许真的是亡者的怨恨之心过盛,来到เ这里之后,着手准备度亡者的永德法师也感到เ棘手而准备离开。村民生怕法师就这样离开,会造成邻๑近村子里的灾难,于是都跪在他的面前苦苦的哀求。最后,禁不住众人一再恳求,永德法师终于答应留แ下来,作为这里的墓守为亡者诵读五年的《白衣观音经》,以消除亡者遗留แ的戾气。
从此,永德法师就住在了这里,一边做着看守坟?的工ื作,一边为亡者念诵《白衣观音经》进行度。最初的一段时日倒还平静,村民们也能安静的过活。但是两年后的一天,已经变得骨瘦形消เ的永德法师脸色苍白的找到เ村民们,表示ิ亡魂的怨念太强,自己已经不能再停留下去了。
“亡者的怨念越来越强,恐怕我也无能ม为力啦。再留在这里的话,连我也有生命危险哪。”
村民们理所当然的再一次恳求永德法师留下来,并且在商议之后,各村每年都会捐出一些钱来作为ฦ向比?山的募捐以及永德法师生活所必须ี的费用,这才让永德法师再一次留了下来。只是出于戒心,村民们除了送钱和埋葬亡者之ใ外,再也不敢轻易接近那片墓所了。
半年前,永德法师的弟子大觉来拜访师父,恰巧ู之后永德法师一病不起,于是便有了将度的工作交给大觉的想法。但是,大觉认为自己的修业不足,代替师父的话恐怕不会有效果,所以他虽然还是留แ了下来,但却只是负责照顾ุ永德法师,每天诵经度的事情,仍然是由á永德法师抱病坚持去做。
过度的疲累็,加上病痛的折磨,结果终于让永德法师在大觉到来的一个月后圆寂了。在离去之ใ前,永德法师再一次拜托大觉代替自己留แ在这里替亡者度。
“大觉,你好歹也是我的弟子,如果你不肯帮忙,我之前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要懂得慈悲…”
就这样,在永德法师死后,大觉就留在这里继续为亡者诵经度。但是,古怪的事情也就从他接手度的那一天开始了。
三
忙完了一天的活计,哲助揣着少得可怜的工钱,拖着疲累็的脚步,沿着无人的小路慢慢的向家里走去。
因为ฦ做工的地方离家比较远,哲助一家每天去工作时都要经过这片墓所。起先,对于亡者的传闻,也让他和家人毛骨悚然,他和妻子甚至有了卖掉房子去另谋生路的想法,最终因苦于找不到เ比现在更合适自己้的工作而放弃了这个想法。
不过自从永德法师到来之后,哲助一家的这种想法似乎也慢慢的淡化了。永德法师在墓所中每日诵经度,在哲助听来好像心里也有了底似的,干起活来比以往也起劲了。最近,永德法师生病的消息传遍了周围的村庄,自然也传进了哲助的耳朵里。不过,他并不因此而像以前一样有所担心了。因为在走过墓所边时,他听到เ了更为响亮的诵经声。
虽然永德法师最近重病不起,但是听说他的弟子大觉法师似乎接下了度的工作,这样的话,看来也不用担心了。改天有机会,买上点东西去看看永德法师吧。
这个忠厚的男ç子还不知道,就在昨晚,永德法师已经圆寂。而意想不到的灾厄,也因此降临了…
走过墓所后面的小门时,哲助意外的现平时紧闭的小门居然打开了,而且在后门处正坐着一个身披袈裟的僧人,正背对着小门,向着里面的坟?低低的念吟着什么เ。而伴随着这梦呓般的念吟的,则是低微的“叮叮”声。
那大概是永德法师在念诵《白衣观音经》为亡者度吧,大病初愈就要继续做这种事,真是辛苦了。
不过,哲助还是觉得有些奇怪,以平时来说,永德法师一般都会坐在墓所另一端的草庐前诵经,而且就算是病得再厉害,他的声音应该也可以听得很清楚的。但是现在那ว个ฐ声音听起来很是无力,甚至根本听不清楚他在念叨什么。而且,那个“叮叮”的声音怎么听都不像是法器的声音…
好奇的哲助走了过去,在接近永德法师时,不经意的问了一句:“法师大人,您还好吧?”
和尚缓缓的回过头来,死死的盯着哲助。夜色之下,哲助很想看清对方แ的面孔,但是,他却看不到。并不是因为ฦ他的眼力不好,而是因为那个和尚根本就没有面孔。
“给我…把我的钱给我…”
总算是听清了无脸和尚所说的模糊话语,哲助魂飞魄散,拔腿想跑时却现腿已经吓软了,稍一动弹就瘫在了地上,根本无法挪动半分。
“给我…把我的钱给我…”
“法…法师大人!请饶过我吧!我根本没有…根本没有拿你的钱啊!”
看着和尚缓缓转身站起,哲助吓得几乎哭了出来,整个ฐ人就像一条虫子般软绵绵的向后挪动着,试图在无脸和尚逼近的时候能ม逃得远一点。
无脸和尚起身的时候,袈裟ู和膝盖上突然“叮叮当当”的掉下了无数的钱币。哲助这才看清,那ว个和尚的袈裟ู上居然粘满了钱,在他的膝盖上也放满了钱,刚ธ才听到的“叮叮”声根本就不是在敲法器,而是钱币碰撞时的声音。
“拿钱来…把钱给我…”无脸和尚摇摇晃晃的逼近哲助,伸出惨白的大手紧紧扼着哲助的脖ๆ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