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另有一层顾虑。狗咬狗的戏或许好看，但票价却并非每个人都承受得起。嫪毐和吕不韦一旦起了冲突，又有谁能保证这个冲突不会越变越大，最终无法收拾？一次蝴蝶的挥翅可能ม导致一场飓风，一次偶然的暗杀却引了第一次世界大战。万一嫪吕之ใ争演变成长期内战，秦国便很有可能面临ภ灭国之灾。嬴政别说是一统天下了，能否独善其身都已是一个ฐ疑问。
常言道：不能把孩子和洗澡水一块倒掉。嫪毐和吕不韦必须被除去，但必须由嬴政亲自操刀，将损失减到最小。让两狗互咬而主ว人旁观，就算最好的结果是两狗同时毙命，家里也一定被糟践得不成样子。况且，以嬴政站在君主的角度来看，嫪毐和吕不韦完全是公款斗殴，用的是我嬴某人的钱，派的是我嬴某人的兵，杀的是我嬴某人的子民。嬴政可不想当这个冤大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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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斯ั踌躇不敢言。有些话，说出去就再也收不回来。要在嬴政面前说嫪毐和吕不韦的坏话，实在是很容易也很快意的一件事，以李斯的口才，说上三天三夜也没问题。然而，为图一时口快，而招杀身之祸，李斯ั可不愿意。
嬴政瞥了一眼李斯，似有不满，又道：“寡人尝闻，天下之剑，有三分之说，长史可知乎？”
李斯不解其意，只好先以套话敷衍道：“吾王之剑，乃国之利器，非臣所敢置评。”
如前所述，李斯作长史的俸禄为千石，而他左庶长爵位的收益则是赐邑é三百家，赐税三百家。这样的收入虽然和吕不韦相去甚远，但和他在楚国上蔡作小吏时相比，却已是天差地别。他在上蔡一辈子能赚的钱全加起来，也抵不上他现在在长史的位子上干两ä年。光从金钱的角度出，李斯也会庆幸自己当年做了一个多么正确的决定。更何况，李斯ั的志向，又岂在求财而已！
在当时，官员的收入通常由两部分构成。一是官职俸禄，二是爵位收益。在整个收入构成里，官职俸禄很有可能只占很小的一部ຖ分。举吕不韦为例，吕不韦官为相国，俸禄万石。同时，他的爵位为文信侯，被封食河南雒阳十万户。和他丰厚的爵位收益相比，高达万石的俸禄也实在不值一提。
李斯喝完一碗酒，柔声地问妻子道：“我不在的日子，你们母子一定吃了不少苦。”
李斯再打量着两ä个儿子。不知不觉间，儿子们都已๐长大。长子李由的个头都快赶上他了，次子李瞻也已到了他的肩膀。他再也不能ม把儿子托上肩膀，在野外奔驰，追逐狡兔。这么多年来，他没有尽到เ父亲的责任，他没有见证他们的成长，也不曾分享他们的喜怒哀乐。李斯ั想到：或许，当他们看到别的孩子有父亲可以撒娇，可以依靠，他们心中一定在怨恨着我吧。但他们终究会明白的，我之所以苦苦奋斗ç，正是为ฦ了他们。我将给他们的，要远比他们失去的多。孩子们，你们的一生还很长很长，长得足够你们把童年的苦痛遗忘。你们羡慕那些有父亲陪在身边的孩子不过一年两年，而那ว些曾被你们羡慕的孩子，从现在开始，却要反过来羡慕你们一辈子。
然而，真正的痛苦，必然是建立在别人的快乐之上。而真正的快乐，却不能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我快乐่所以我快乐，你快乐่所以我痛苦。
蔡泽虽强作欢笑，却掩不住心中的焦虑和惶恐。他一无所获，郁郁离去。看见蔡泽的沮丧，李斯一阵快意，几欲大喊。蔡泽，你也有今天啊！
于是，李斯深吸了一口气，像马丁路德金那样，饱含深情地说出一句：“ihaveaທdream…”
嬴政这少年，孤独而忧伤。他十三岁便没了父亲，母亲又远在雍城，长远不得见面。在偌大的咸阳，他的都城，他居然举目无亲。他不仅要忍受孤独，更要忍受有关他是吕不韦私生子的谣言带给他的耻辱。他名为秦王，实则囚徒。真正的内政大权，都掌握在吕不韦和嫪毐之手。因此，内事不可言，言则ท徒增其愤怒。要打动嬴政，必须用未来的远景来诱惑他，麻醉他，使他暂时从郁郁๗的现状中解脱出来。如此，则当言外事也。
从今天开始，在嬴政和李斯这两个不世出的人物之间，才有了真正意义แ上的度合作。而他们堪称亲密无间的合作关系，一直持续了未来的将近三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