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苍雪(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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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间,那只要入睡的鸟儿从树上掉下来了!是谁把水高高地泼起,把他从树上击落的呢?只见那毛怂怂的黄金球扑通一声掉进水里,他气恼地扑着翅膀,大喊:“是谁?是谁?”停了停,他飞上树枝大喊起来:“快醒来!快醒来!有人来了!有人来了!”

最后洗完澡的鸟儿飞上空树枝,摇着身子,抖落水珠,开始精心地护理自己华丽ษ的外套,他用嘴慢慢地捻着背部ຖ、腹部和双翅的羽毛,然后站直了身子——这时候才显出他的腹下长着三条腿——中间的爪子牢牢地抓住树枝,两边的举起来,上上下下地把浑身的羽毛都挠得蓬蓬松松。最后他缩起脖子,放松身体,惬意地闭起眼,开始打盹儿。这时候他就像一个黄金的球,如同玉石般的树枝上结出来的一个果实。

“不……不知道!”清樱连连摇头,心有余悸,“但是……不是……不是人……很大很大……很大的怪物……”说着哇地一声又哭起来了。

太后眼睛一亮:“有人在下面?我那孩儿在下面?”

缭乱的长流泻,他一面沉思着,一面轻轻抚摸着那些乌ไ金般的丝。他并不是没有和妙龄的女子同眠过,但这是不一样的。她的安睡让他感觉到เ了幸福和甜美,他是这样想呵护救助她……一个母亲就该是这样看待她的婴儿吧?不错,母亲……她让他感觉到亲人的慰藉而不是欲望的炽热,一个妹妹般的孩子,让他温暖的孩子……

女孩睡在床上时还拉着他的胳ฑ膊不放,但她的睡相很不老实,几次踢被子就踹在他的腿上。他懊恼地把她推开一点,触手处她的身体在微微地颤抖。他呆了呆,想到方才抱厦里那一片凶狠搏斗的痕迹,到เ底是出了什么事呢?这个不会说话的孩子,到เ底看见了什么可怕的场景呢?她是在害怕吧?铜漏里的水滴出极细弱的叹息,他的心底涌起一片柔和,一种近乎凄凉的温存,于是不再拒绝那ว女孩,任由她在睡梦中ณ靠了过来。如此,她会梦见一个ฐ温柔的去处吧?梦见了又如何呢?再过一天,再过一夜,她就该被杀死了罢?他救不了她呵……

黄衣女仙又说:“墨渊大人在抱鹤亭,一直大喊大叫的,要见大人。”话音未落,一只青鸟倏地落在窗上,化作一青衣童子,对绯月下拜说:“玉安门外有妖众求见大人,并请见墨渊大人。”

绯月点点头:“天魔王被墨渊暗算,怕是要动愿术疗伤,我们不便看见。你们不去打扰,很好。”

“怪了!”大狐狸说,“难道不是?那她怎么会写飞天圣书?要说是,怎么一点灵气都没有?就算被封印了,也๣不会一点痕迹都不留——我得问问她!”说着,扑的一声,灯烛又亮起来,两只狐狸不见了,只有一个白胡子老头,峨冠博带,一副清隽脱俗的好样貌,带着个ฐ小胖男孩。

大狐狸蹭上前,围着笼子转了又转,看了又看,小狐狸跟在他那毛耸耸的大尾巴๒后面,也是又转又看。最后大狐狸坐下来,小狐狸也坐下来了。

皇后含泪微笑,轻轻理着靖王肩上的黑,又问:“听说那个小女孩被送到เ你这里来了?且带我去看看。”

皇后说到最后几乎哽咽起来。靖王忙携了母亲的手:“母后,孩儿听话就是。以后一定友爱兄长,再不忤逆父皇,一定多多孝顺母后……”

“是……是!”桃灼说,“大人,您请歇歇,让属下去找……”

墨渊白了她一眼:“你要是被他杀了,万一我的左手也被他削๦断了,谁来帮我找?”

墨渊说:“哪有此事?哪有此事?我从来不吃桃子,从来不吃!孩子们顽ื劣,我管教不当,大人您肯屈尊替我调教,真是好得很!好得很!我还要多多拜谢才是。”说着又劝酒:“请,请。”

木易端起酒杯,却不喝,仍旧微笑着说:“我来,是有一事要向墨渊大人请罪。我在桃花岭伤了一株桃树,听说那ว是墨渊大人的爱物?”

正受水妖攻击的木易悠然地坐在地上,他只张开一个小小的球状结界ศ,刚ธ好能护住身体不受伤害。结界越是强大,表面就越是精致细腻,不管是什么颜色,都明晰透亮,甚至光芒四射。而木易身周的结界粗糙浑浊,在冲击中动荡不安,看上去虚弱无比,似乎随时都会崩溃掉,这惹得周围的妖魔们讥笑,喝起倒彩来。而水妖们越来了精神๰,用电火猛烈攻击,大喊着:“现原形吧,小子!”

“不尊重老年人,这个风气也没变呢。”木易喃喃说道。那些水妖都穿着金丝坎肩,扎着绣花腰带,袒胸露臂,肌肉虬结,挂着些琳琳琅琅的饰物,看上去像十七八岁的浪荡子弟。木易不过三十来岁的样子,自称老年人,倒也๣有趣。

电火锥子似的扎在结界上,然后爆炸开来。结界震荡不已,好几次电火几乎就打在木易身上了,但那个结界ศ虽然摇摇欲坠的,却一直挥着作用,始终没有被攻破。一些妖魔鼓起掌来,吹着口哨大喊:“好样的!坚持住!”另一些则开始打赌,看那个ฐ寒碜的结界会被第几次电火击穿。有那么一两个独具慧眼,观察许久,现水妖已经全力攻击却毫无成果,木易整暇以待毫不费力,于是押宝斗到最后一定是木易获胜,满心期待着大爆冷门,大赚一笔。

忽然一列黑甲骑兵冲了过来,个个都是头生双角,跨下是双眼火红蹄覆朱鳞的风兽,奔跑时带起一路的烈火。紧跟在后面的两匹风兽上,一个红衣妇人高声呼喊:“不可无礼ึ!快住手!快住手!”另一个女子蓝蓝眼,骑一匹白色的“夕电å”,顾盼威严,正是地魔王苍雪。

妖魔们纷纷避退。地魔众俯地跪拜,妖众鬼众虽不以苍雪为王,却也敬畏地退让,立刻木易和水妖们的周围就空出一大片地来。水妖们慑于苍雪威仪,酣战中也只得急忙收手。木易站起身来,收回结界,微笑着看向地魔王。“我就知道你会来帮我解围,苍雪。”他说着又看向红夫人,“红木主,你也来了。”

苍雪跳下风兽,单膝跪地,垂沉声说:“不知大人莅临,接驾来迟,致使群小冒犯,万望恕罪。”

她这么一跪,红夫人红木主也只好跟着下跪,风雷兽上的黑甲骑兵也接二连三地跪下来,旁้边的妖魔们看得目瞪口呆。木易错开几步,避开苍雪的隆重拜见,笑道:“大人贵为地魔之ใ王,如此大礼ึ,实在是不敢当,快快请起。”

“是!”苍雪答应着,却并不起身,“请大人移驾翡翠城,大人意下如何?”翡翠城便是魔界王宫的名字,“天灭”大战前木易为魔王时,也๣一直是他的宫苑。

“好。”木易说着,眼看面前还跪着一片,只无奈地跺脚催促道,“你快起来罢!”

苍雪把自己的“夕电”牵到木易面前。木易说:“彭后——这不是彭后吗?真是想不到呢。”

苍雪低头轻轻一笑:“这已经是彭后的第三代了,不过也叫彭后。”

木易微笑摇头,随手从旁边牵过一匹风兽,说:“彭后一直是你的坐骑。还是你乘๖比较好。”

黑甲骑兵前๩导开道,木易和苍雪并肩而驾,红木主则远远地跟在后面。苍雪有意无意地总落后木易一个ฐ马头的距离。木易沉吟不语,苍雪也๣低着头不说话,气氛不由得有点僵,双方แ都想要说点什么,却似乎都找不出什么合适的开场白。最后木易不着边际地说:“你为ฦ什么เ走在后面?我记得你以前总是喜欢跑在前面,要我追不上才高兴。”

他这话只是找个无关紧ู要的题材随口一说,好打破沉默,苍雪听着却另有滋味,思忖半晌才勉强回答道:“那ว是以前……以前……”

她本想说是“以前太不懂规矩”,又想木易历来不讲究这些排场上的东西,那ว这话是不是有别的含义?可木易说话从来不拐弯抹角的,那到底是什么意思?总不该是以此为由要指责她什么เ吧?顿时满心狐疑ທ又不好问。而木易听她说“以前”,不由á也想:以前这城里,她最和我亲近,无话不谈,从来不这么别扭;现在她也是一方แ之主ว,想不摆出当王的款儿也不行了,我还以为她和以前一样,才来拜托她这件大事,看样子是我想错了,唉,我也有想错的时候……各自揣摩差ๆ了对方的心思,气氛越尴尬。偶尔木易转头看向苍雪,正值苍雪也抬起头来,目光一触,苍雪便把脸转开了。她这么一回避,木易也๣就欲言又止。彼此各怀了满腹心事,却都谨慎小心地再不说话。

不多时就来到เ王宫前,木易抬眼看见门楼ä大匾上“翡翠城”三个字,不由á笑道:“这是我以前随口乱叫的,你……呃……大人怎么也๣不起个正式点的名字?”

苍雪说:“这名字很好,大家都习惯了——不仅是名字,这宫里一切都保持原样……”说到这里猛然住了口,心想:他说这话什么意思?他本是魔众之主ว,尊贵无຀比,我却起兵反他,实是伤了他的面子;这本是他的王宫,他的城池,我夺了来,又怎能说什么เ“一切都保持原样”?到如今,不管我对他如何礼遇,在他眼里,我定是个恩将仇报的跳梁小丑罢?不止是他,绯月、墨渊,还有画ฑ眉,只怕他们表面上认我为ฦ地魔王,心里也是……哼哼,地魔王,地魔王,即便真的成了王,这又何尝是我真心想要的东西?

守城的魔众持戈ຖ作礼,齐声高呼:“恭迎大人回宫!”

木易笑道:“这可比我当时气派多啦——苍雪,看来还是你比较适合当王呢!”

这话说得苍雪脸色又是一变,木易终于看出来了,恍然说:“啊,我这是真心话,随口就说出来了,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多想。唉,你也知道我一向就没什么เ心眼儿,要是你听着不顺耳,就当我老糊涂了,千万别和我计较。”

苍雪不禁破颜:“大人果然和以前一样,没变呢!”

木易叹道:“唉,真是白活这么大年纪了,连话都不会说,只怕是得罪了不少人,自己还不知道哩。”

“嗯……”苍雪摇头说,“大人恐怕也不知道墨渊为什么和大人一向不和吧?”

“哪里是不和?”木易说,“他恨我恨得入骨,前两天才……”刚ธ要说“捅了我一刀”,一想,让苍雪知道了,难免要多生事端,再一转念,不由骇然,问:“难道我在他面前๩也说错话了?”

苍雪叹道:“大人可记得‘天灭’大战的时候,您口口声声叫他‘小妖精’?”

“就为了这个ฐ?”木易失声说,“就为了这个他跟我打得冤冤不解,看见我就牙根儿痒……可他不是也一直叫我‘老不死的’吗?我也不觉得有什么好生气啊!”

“大人,那ว个,是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了。”苍雪忍不住笑,却又实在觉得无奈,“墨渊也许是太好面子,但大人当着亿万仙妖魔鬼喊他‘小妖精’,也难怪他气不过。”

木易搓着手说:“难怪他直想吃我的肉——原来这麻烦是自找的……”

一开始说话,气氛便缓和融洽了不少。苍雪把木易延请至甘露阁,木易一眼便看见王座上的狼皮,再左右环顾,轻喟一声:“真是没变……”

“是。”苍雪拿起那ว狼皮,轻轻抚摩着,“苍雪一刻也不敢忘……”说话间神色一片惘然。红木主端上茶来,轻轻放下,对苍雪低声说了一句,苍雪点头,不一会儿,只闻见一阵扑鼻的喷香从门外飘来。接着门开,一个地魔单手擎着八尺长的银盘进来了,盘子里是一整只的烤全鹿。那鹿肉色泽金黄,刚从火上拿下,还滋滋地冒着油花,而甘露阁里已经充满了令人垂涎的甜香。那ว地魔牛头虎身,形容狰狞,正是一只饕餮。

“大人请。”苍雪对木易说。

“我可好久没吃过饕餮烧的菜了。”木易精神一振,“我若猜得不差ๆ,这鹿该是你亲自捕来的吧?”

苍雪微笑点头。木易则ท摇头叹气:“唉,都当王了,还和以前一样顽皮。”说着也不客气,用筷子从鹿腰上夹下一条肉来。饕餮主理果然美妙,那ว鹿肉鲜嫩柔软,应手而落,嚼在嘴里却又不失韧性,至于味道,那更无须ี多言。红木主在旁้殷勤地为ฦ木易斟酒。木易喝了一口越惊讶:“这是鲜酿的‘千香饮’啊!苍雪,你真是不得了!你是怎么弄到เ这宝贝的?”

苍雪笑道:“这个ฐ我不懂——是红夫人的事。大人喜欢,就多饮几杯。”

木易连鹿肉也๣顾不上了,一连喝了三杯才说:“听说因为缺少一味北海的龙泽草,今年连仙界都酿不出‘千香饮’,只剩一瓶上一次的陈货,可比不上这鲜酿的口味……哎,看见‘福岛’,果然是有福气的。”

最后一句话,苍雪不明白,但她听见“仙界”两个字,便很不屑地哼了一声,说:“仙王绯月,跋扈骄横,真不知道大人怎么受得了她那ว么傲慢。”

“她傲慢吗?”木易问,“我倒不觉得。”

“绯月在仙界设‘破邪司’,大人难道不知道?”苍雪的脸色越难看了,“她的意思,除了她仙众外,我魔妖鬼三众都是‘邪’物了!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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