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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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悟空被降服,众仙无不大悦,各自归位,处理日常事务。天庭经历大乱,火还没有完全熄๠灭,神๰仙到处奔走,一片繁忙破败之景。通明殿的神๰仙尸骨未及处理,堆积如山,鲜血虽干涸,雪却依然在下。金蝉子在云上望着下方的尸骨,长叹一声:“成又如何,败又如何,总是众生苦。”对如来道,“师๲尊,金蝉有一事不明,望师尊解惑。在您的放任下神๰妖大战打了这么เ多年,无数妖怪和神仙丧ç命,佛家讲慈悲为怀,为何您袖手旁้观?所谓‘扫地恐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金蝉请教师尊,何谓慈悲?”

“师尊利用孙悟空心中最后一点善念,利用他对杨戬仅存的爱意和对花果山的愧疚,设计把他压在五行山下,此等心机,金蝉不得不佩服。孙悟空心神不稳,记忆残缺,他根本无法成功,是金蝉过于天真了。若孙悟空只有灵魂,师尊本无法收服他,偏金蝉自作聪明,提议将孙悟空投入八卦炉中以恨化形。孙悟空强大的身体,正是他的束缚。事已至此,我难辞其咎,这便下界修行十世,再来拜见师๲尊。”金蝉子转头对身旁的观音菩萨道,“我将这些年的所思所想,著成三藏真经,我既然重堕轮回,便前尘尽忘法力尽散,无法保管经书๰,现在我将它交给师妹,望师妹以后寻个有缘人,传我衣钵。”金蝉子念了一句咒语,拿出一块玉炔,这玉炔正是金蝉子藏书之所的钥๓匙。金蝉子将玉炔交给观音,见观音接过,心下稍安。

杨戬继续拔草,编第二个草环。他屈膝侧身而坐,阳光透过层层枝叶照过来,在他的项背上洒下斑驳的光点。他的脖颈很白,喉结微微凸起,随着呼吸偶尔一起一伏。他的侧面很好看,鼻梁挺直,睫毛密长,眼睛眨动的时候,让孙悟空觉得像有一根羽毛在轻拂自己的心,麻麻的,痒痒的……孙悟空从来没有这种感觉,他不知道这是因为ฦ什么。他脖颈่下面的肌肤掩盖在厚重的盔甲里,难窥究竟。孙悟空很想把盔甲â扒开……立马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赶紧转过头不看他,却感到那ว人的视线射过来。孙悟空抬眼,对上一双黑亮的眸子,像天上的星,亮得夺人心魄,像花果山外清澈的海水,是的,就是水,水波在他的眸子里荡漾,晃来晃去,晃得孙悟空又心痒了。猛然涌起一股想亲吻这双星眸的念头,这念头强烈得压抑不住,像潮水一般翻涌ไ,孙悟空压下一波还有一波,只好再次低下头。

杨戬笑了,并未回答,扬了扬手里的草环。孙悟空接过,坐在杨戬旁边,把草环套在右臂上,晃着玩。

杨戬愣住。

孙悟空将金箍棒直指杨戬:“你是谁?”

杨戬终于道:“孙悟空,你苦苦支撑着不死,非要我来见你,就是为了跟我寒暄么?”

“什么事?解决了吗?”孙悟空顺着杨戬的话问道。

凌迟倒数第三天,毁三魂七魄中的“天魂”,倒数第二天,毁“地魂”,最后一天,毁“命魂”,三魂一毁,孙悟空就彻底死亡。若只剩ທ命魂,孙悟空还可凭命魂重塑完整的灵魂。

杨戬不愿意冒险,但杨戬没有选择。

“一千多年来,杨戬向谁低过头,受过谁的要挟,你打听过么เ?”杨戬从座位上走了下来,一步一步,慢慢地,凝重地,走了下来。

“天奴不敢怎么样,天奴以为ฦ替真君包着这么多事,向真君提出小小的要求不算过分,没想到……”天奴冷冷地“哼”一声。“沉香那个妖孽,一定要死。”

玉帝ຓ与王母是不允许有可以自主命运的生灵存在的。既为妖,便注定身死魂灭,为天下笑,若反抗,花果山被夺去神智的恶灵就是结局。

凡人以为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于是想做神仙。却不知做了神仙,才是真正地失去了自由。像孙悟空那ว样随心所欲,肆意妄为的,都有一个与众不同的名字,叫做妖。

孙悟空顺着金蝉子的目光看向自己身上,之前三尖两刃枪造成的伤口自动愈合,胸前破损的衣襟无法复原,凝结后的暗红色的鲜血沾在衣襟上,血腥味很刺鼻。从左胸至右胯,长长的一道伤疤,十分狰狞。断掉的十根手指,左手已๐长好,右手因被天奴捏碎过,还未完全恢复。捆仙索紧ู紧捆住上半身,也染了自己้吐的血。这副样子,完好地诠释了那句话:败军之将,何以言勇?

金蝉子看了看孙悟空身上的血污,问道:“你到现在都不认输?”

孙悟空倒在地上,被捆仙索绑成个粽子。他被穿了琵琶骨,施展不出半点法力。被绑时不太老实,天兵狠狠踹了几脚,加上之前๩受的枪伤,孙悟空现在看上去很是狼狈。从左胸到右胯,长长的伤口向外翻着皮肉,青色的衣衫染了血,暗黑,上面还有几个明显的鞋印。

“太上老君说你与他定好,俺被你伤后,他扔下‘金刚琢’打俺,他说你们俩合力捉我,你怎么不解释一下就走?”

杨戬想这个少年从生下来到เ现在都没有父母照顾,开不开心都是一个人,这些年,风风雨雨,什么事都是他自己扛,也不知吃了多少苦。我倒比他幸福,至少少年时还有家人爱护。杨戬看孙悟空把头埋进膝盖里,很想安慰他又不知说什么好。

杨戬的风铃上挂的玉,代表他的家人,孙悟空如此要求是什么意思?杨戬的心忽然乱了,“砰砰”地跳个不停,刚想拒绝,便听孙悟空说道:“俺从小没有家,不知家人是什么样子。”孙悟空的声音听起来无຀比哀伤。

心里有一个ฐ念头浮起:如果自己就这样死了,会有多少人拍手称快,多少人为他哭泣呢?

杨戬在冰冷刺๐骨的河水里慢慢闭上了双眼。

天奴故意道:“真君不会怪我吧?”

天奴趾高气扬道:“真君自己也说‘格杀勿论’,这段时间与真君接触过的人,除了在场诸位,只有那些传令兵了。为ฦ防走漏消息,天奴擅作主ว张杀了所有传令兵。”

孙悟空欢天喜地随杨戬进了屋。

杨戬拉起孙悟空:“亲我也不能在外面啊,回屋再说。”

杨戬皱着眉:“你才认识我几天?”

“我认识的杨戬,是个很重情义的人。”

狐狸退下,顺手带上门。

“石头兄请放心,待会送进来的女人必是整个ฐ摘星坊最好的。”狐狸恭恭敬敬地退出去,片刻后带了名女子进来。

在杨戬醒来的第二天清晨就出现了一个难题。

杨戬不能下床,事事皆由孙悟空打理帮助。杨戬本以为这只活蹦乱跳惯了的猴子必定难以忍受照ั顾ุ人的生活,想不到孙悟空竟将所有事考虑周到เ,将杨戬照顾得得妥妥贴贴,倒是让人刮目相看。

杨戬点头。

那人沉吟道:“这在凡间可就是一年。王母娘๤娘已怀疑真君所办的案子了,正在真君神殿彻查。我纵然想替真君隐瞒,亦瞒不了多久,望真君尽快了结孙悟空之事,早日຅回去,你我也๣好早商对策。”

“谁是你兄弟?道不同不相为ฦ谋!”

杨戬撤回三尖两刃枪,随后挽了个ฐ枪花,急若奔雷,迅如流星,攻向孙悟空。

两人对视许久ื,如来先有了反应,似是想到เ了什么เ有趣的事情,展颜一笑,杨戬也笑了起来。两ä人一齐大笑:“哈哈哈……”声震河岳,鸟兽俱惊。

良久ื,笑声方歇。

如来望着云海,淡淡道:“四百年来,你一直游说我同意西游,但我看不到这么เ做对我有何好处。”

“好处就是赌赢金蝉子。”杨戬也眺望着云海,道,“金蝉子与佛祖๢定下赌约,他自毁道基,坠入轮回,如今刚ธ好是最后一次转世。”杨戬转头看着如来,“佛祖就不怕金蝉子清醒后再生事端?不如给他找点事做。”

如来道:“我已经赢了。”

杨戬摇摇头:“只要孙悟空不死,佛祖就不能说自己赢了,而孙悟空那样的人,偏又是永不会灭亡的。”

“所以只有西游能制ๆ住他?”

“正是!”杨戬坚定地点头,“让孙悟空保金蝉子去西天取经,佛祖๢在西行路上安排困难,他们每一天走到哪里,遇见什么เ妖怪,生什么เ事,都由佛祖๢设置,这才是真真正正地掌控孙悟空的命运,这才叫做真真正正的赢了金蝉子的赌约!”

如来眼睛一亮,颇็为意动。“那么,二郎真君,想与贫僧如何下这一局棋?又为ฦ何叫做生死棋?”

“佛祖设置九九๡八十一难,对他们说过了八十一难便抵达西天,取得真经,修成正果。佛祖在路上放设屏障,除了西方แ,他们不能向其他方向行走。而杨戬则想方设法让孙悟空掌控自己的命运,只有孙悟空做出佛祖๢算不到เ的事情,就是杨戬赢棋。杨戬会大肆宣扬金蝉子是十世善人转世,食其血肉可得长生,引妖怪在西游路上抓金蝉子,金蝉子一死,西游自然终结。你我在西游这局棋里各显神๰通,棋子就是孙悟空等人!由杨戬亲自引他们走西游的路,这一局棋,杨戬可是把身家性命都押上了,只不知名震三界的如来佛祖๢敢不敢应战?”

如来被杨戬一番话激起了胸中豪情,仰天大笑道:“有何不敢!”

“嗡……”又传来钟声,如来的话淹没在钟声里。他的笑声却越来越响亮,最后盖过了钟声,震耳欲聋。

杨戬丝毫不受如来蕴含法力的笑声影响,躬身失礼ึ:“佛祖既答应下棋,我这便告辞。”杨戬的语气明显轻快了许多,“时不我待,杨戬要去做准备了。”

“且慢。”如来道,“金蝉子投胎转世后只是普通凡人,除非他自己้想起过去主动现身,否则连我也无຀法得知他在哪里,没有金蝉子,我们如何下棋?”

杨戬道:“无妨,给我三天时间,我能找到他。”

如来眯起眼睛:“茫茫人海ร,真君莫打诳语。”

杨戬道:“三天在凡间就是三年,杨戬有把握。”

如来笑得狡诈:“若找不到,这局棋可就算真君输了。”

杨戬一咬牙:“好!若找到了,佛祖不要言而无信。”

“若三天内找到金蝉子,贫僧就派观音下界,命大唐皇帝开始西游。”

“一言为定!”

杨戬走后,如来叫来座下听命的八大金刚,吩咐道:“盯住杨戬,若见到金蝉子,杀无赦。”八大金刚飞而去。如来又叫来观音,得知金蝉子所著经书确实毁了,方才放心。

如来如何安排暂且不提,却说杨戬下了灵山,联系手下,先吩咐梅山兄弟带领一百草头神截住如来派出跟踪的人。杨戬深知如来佛祖唯一的弱点是爱与人打赌,他在灵山用了将近四百年的时间激如来答应释放孙悟空进行西游,这次虽然成功了,但难保如来冷静下来不会反悔。到时金蝉子性命堪忧。所以杨戬先派人截住尾随的八大金刚,再带哮天犬等人亲自下界寻找金蝉子。不想这一找,竟是渺无音讯。

金蝉子主动堕入轮回道,生辰八字都没有记录,连十殿阎王都不知他转生成何人。过去了十世,谁知道金蝉子现在是什么เ身份什么样貌?金蝉子前尘尽忘,法力全毁,与一个普通凡人没有丝毫差别。杨戬找起来,宛如大海捞针,不,大海捞针也๣许还容易一些。

时光一点一点溜过去,第一年全无຀所获。

杨戬这才明白为ฦ何如来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西游的棋局——就算神仙,也๣无法在三年内找到金蝉子,如来是有恃无恐。不过,这点小小的挫折想打败杨戬,那是不可能的。第二年春天,杨戬放弃寻找金蝉子,开始寻找与金蝉子相像之人。没错,杨戬想的是,与其找一个不可能找到的人,不如制造一个假的出来!杨戬不知道金蝉子转世后成了什么เ样子,如来同样不知道,根本没有人知道,也就没有人能ม揭穿。再说揭穿了又怎么เ样?只要能如期进行西游,救出被压了五百年的孙悟空,目的就达到เ了。

杨戬命一千二百草头神阻挡追踪的人,带领心腹寻找与金蝉子年龄相近面容相仿的年轻人。

时光飞逝,转眼就到了第三年。

这三年间,杨戬走遍四大部洲,虽找到许多与金蝉子相像之人,但不是完全满意。这一日来到了西牛贺洲,怀念当初与孙悟空在王家村的日子,在王家村附近的东凉城停住了云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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