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啪”地合上折扇,身后的梅念远、谢沉砚又忙来拉住我。
“砍了在厨房里作柴禾。”晏濯香抽空答了我一句,又指点起男宠们如何植杏花。
“大人!”梅念远抛了手里碎片,掏出袖里丝帕裹住我手指。
我呛了一口口水,手指用力不均,一片青铜豁口割到指腹上,顿时起了一粒血珠,小珠变大珠,红彤彤的一颗,滚下手指,接连不断。
终于房内传来一声男人的咆哮:“大半夜的老子正忙着,敲你娘的什么门!”
飞刀男艰难地敲了一阵,没人应,于是他便锲而不舍地敲。
我安抚赵公明,十分理解地道:“难怪百姓只能啃馒头,赵主事给本官压惊的饭菜,着实破费了!”
我转头望了眼晏濯香,他眉眼间又是一副了然的神情,这事还真被他说中了。
又一名男宠接着问:“为什么会在采花贼身上?”
我点头,“正是。”
又一时间,城楼上的百姓手持棍棒铁ກ锹与板砖,冲着我与男宠们蜂拥而来,顿ู时城楼上飞腾起一团团的灰尘,吓得男宠们丢下手中ณ的活,部分逃窜,部ຖ分躲到了我身后。
“别让他逃了!”立即就有附和声。
晏濯香不经意地挪了醋鱼到เ我伸手能够着的地方,轻描淡写道:“燕子低飞,鱼儿出水,石上凝珠,天上现钩๗云。”
夜雨涟涟,消尽了一天的暑气。我在饭桌上剔着鱼刺,顺ิ道问了句:“晏编修如何得知晚间有雨?莫非也跟孔明似的,会观天象?”
我叹道:“这么เ美的曲子,难怪流传了一百年!”
“清商三叠风颜调,简称风颜曲。”
我转身,衣带当风步履从容地回了卧房,倒头便睡,直睡到日上三竿,无人打搅。
“八品的国子监学正。”千澜望我一眼,回道。
“三百两!”后厅一位花袍男子一口喊价。
“一百五十两!”前厅有倜傥公子哥摇着扇子加价。
当我踩着严谨的步伐站到了希宜宫,富丽堂皇,金碧辉煌也不能诠释后宫最得宠妃子的住所于万一,我尽量做到目不斜视,以臣子礼ึ仪跪拜沈昭仪,“臣顾ุ浅墨参见昭仪娘娘。”
一个ฐ旱天雷劈进我耳朵里,我耳鸣了。
“晏编修又高估我了不是!”我连连摇头。
晏濯香神态不置可否,“此案若剥茧抽丝,一层层深挖下去,不仅会反累็及赵淑媛与魏王,只怕顾侍郎也会陷入泥潭。这个道理,侍郎其实早ຉ就揣测透了吧?”
他让我张嘴,我自然不会张嘴。他毫不犹豫地一手撬开我的嘴,一手丢了个什么玩意进我喉咙里。我还没尝出味来,那玩意就滚下了喉咙。
晏濯香将食案移开,矮身到我跟前,神色郑重,“张嘴!”
“谢御史?”我身下的人连忙要将我移开,“误会,误会!”
“你、你们——”来人嗓音惊恐,气氛凝固开来。
“我、我不是睡在石头上的么?”我小心翼翼调整自己的姿ู势,从他胸前分离。
他脸色极是尴尬,似乎还有些泛红,想松开我又觉这个姿ู势若是松手我必定跌倒,不松开又觉暧昧不清毁他清白。
十七岁那年,我被师父玉虚子一脚๐踹到เ了大曜国来参加科考,彼时我扭扭捏捏地提问,我这女儿身该如何掩饰。师父将我从头丝打量到脚趾头,最后舒了口长气安慰我道:“放心,你这身板看不出男ç女。”我很不高兴地继续提问,“我来那ว个怎么办?”师父茫然道:“哪个?”
舒适地仰靠在浴桶边缘,我不禁陷入冥想中。
出了醉仙楼,我脸上怏然的神色霎时换去。夜色正深,幸有明月当空,想必这清朗的月色能照出此时我脸上微冷的笑意吧。
我正要踏出去,那个小燕在背后叫住我。我一脸怏怏地回头,瞧见他依着翠栏,一身春衫,手里握一杯酒,玄奥地道:“三日后,再向顾大人敬酒。”
几个时辰后,沈富贵被衙役们拘捕了回来。此人生得风流倜傥,一路有恃无恐,谈笑自若,到เ了公堂,见着被我强按在堂上的京兆尹也不拜。我拿过惊堂木一拍,“大胆刁民,还不跪下!”
沈富贵要笑不笑地瞅着我,上上下下打量几眼,“哟,这不门下侍郎么?怎么到京兆府打起杂来了?瞧这细皮嫩肉的,倒叫人看得心疼呢。”
谢沉砚授意衙役一棍子敲在沈富贵膝盖弯上,沈富贵哎哟一声,跪了下来。被我强按着坐下的韦全却从椅子上一屁股弹了起来,急急推卸,“沈公子,此事与我无关,全是这顾侍郎和谢大人的意思!”
我再将韦全按得坐下,又拍过惊堂木,“沈富贵,你欺压百姓,霸占良田à,可知杀人要偿命,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沈富贵兀自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不屑道:“哟,顾侍郎这是要做青天大老爷?怕是不合适吧?我看,侍郎施朱涂粉一番,倒是可以扮扮女人。”说着,嘴角扯出一丝猥琐的笑,“扮个女人来取悦本公子,也许本公子可以勉为ฦ其难地接受,也就不计较你擅自拘捕本公子的大罪了。”
谢沉砚一挥袖,命令衙役:“掌嘴!”
壮衙役挽起袖子,走到เ沈富贵跟前,做足了势。
“你敢!”沈富贵瞪眼。
韦全又一屁股弹起来,连忙阻止,“使不得使不得!”
谢沉砚道:“不见棺材不落泪,给我打!”
衙役吐了口唾沫到手掌上,搓了搓手,左右开弓,啪啪啪,扇耳光快如闪电,再停下时,沈富贵已๐然成了一颗猪头。我拿扇子掩面,却没忍住笑得蹲下。韦全大惊失色,此情此景,想笑又不敢,拿了袖子塞嘴里,将头埋在桌子底下。满堂的衙役都笑得前仰后合,连任小倩都在愤恨之下破涕为笑。谢沉砚倒是沉得住气,依旧ງ一脸肃然。
“你们这些无法无天的混蛋!”沈富贵口齿不清地讨伐着,犹如嘴里含了几个ฐ鸡蛋,“看我姑母不砍了你们的脑袋!”
我攀着案台无力地爬起,没留神笑岔了气,直不起腰,抬手指向叫嚣的沈富贵,“沈猪头,你欺占农田与山林,打死百姓,害得别人家破人亡,敢承认么?”
“就是老子干的,你们敢怎样?”沈富贵继续口齿不清道。
一旁的谢沉砚已然抢了书记官的笔墨,伏案笔录供词。
“沈猪头,你敢画押么?”我抬手示意京兆尹挪挪屁股,给我让半张椅子。
谢沉砚拿了写好的供词,放到沈富贵面前的地上。沈富贵面露警觉,含着鸡蛋道:“老子就不画押!”
我跟韦全挤一张椅子上并坐着,向一名持朱砂的衙役打了个ฐ手势,该衙役上前,拿住沈富贵的手,整个ฐ手掌按到เ朱砂里。沈富贵使劲挣扎,“老子就不画ฑ押!顾断ษ袖你奈老子何?”
这时,谢沉砚示意衙役给猪头一棍子,猪头膝盖一弯,跪倒地上,整个人扑向了地面,手掌正按上了供词。
我合起扇子,起身离了主审的位子,“大功告成!”
“噗通”一声,主审案前,失衡后的京兆尹跟着椅子一起翻到เ地上。
我走到堂下,弯腰拾起画押后的供词,细看无误,手印按得恰到เ好处。
“我呸!你娘的,屈打成招!老子不服!”沈猪头犹在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