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不是我们这些业务人员能管的了的了，你应该庆幸至少我还来了不是？”实习生耸耸肩，“比起那些石沉大海的，你已经幸运多了。既然我来了，那就跟我走吧。”
“拜托~那是多久以前的事儿了？都快两ä年了，你现在才来。”裴明哭笑不得，“你们办事效率也太低了点吧？”
他所知的不过就是宁荣二府几年间从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到大厦将倾家破人亡的那点事，不尽详细，但只一个ฐ大体轮廓就已经让冯紫ใ英暗暗心惊了。细细回味，果然不差，若以后皇帝ຓ果真让位为ฦ太上皇，继位的人选他大概已经可以猜得出了。那ว位的行事作风可不就是这样，看着平淡无波，狠劲儿上来了比谁都不留情。
难道是现了他话里的破绽？裴明轻咳，忙补充：“是梦见了贾府几年以后的事……”
“好一个问心无愧！”皇帝长叹一声，“父子，兄弟。”他反复地重复着，喃喃自语道，“若是都能这么拎得清，朕还烦恼什么？”
冯紫英敛了眼睫，垂目道：“属下但求问心无愧——”
王夫人一听更加舒心，到底赏了墨雨。
周瑞家的谦虚道：“都是太太恩德教化。他小孩子家家的拿着那么多钱做什么เ，太太夸他这几句就尽够了。”
倒是墨雨笑着对裴明道：“还是茗烟在二爷面前有脸面，往日里哪有主子跟奴才一桌吃席的？咱们今儿也跟着你沾光了。”
扫红看着宝玉的背影，咬着嘴不说话。
代儒见他这般反应就知道裴明没骗自己，想起他劝自己的话，暗叹：明明差了十多岁，自己这孙子还不如裴明一个小孩子懂事。
贾瑞闻言，汗涔涔๒的往下淌。
宝玉松一口气，弃了苦茶，好奇打量。大抵是从未见过这样的茗烟，东屋的摆设十分干净，被褥叠得整齐爽利ำ，便是窗前一张旧木桌上笔墨纸砚摆放规矩，宝玉探着头看了一眼立时倒吸了口气，茗烟什么时候写得这一手好字的？
裴明倒觉得他这样子十分可爱，又是饭点，起身去做午饭。
枫叶居一下子火了。银子流水一样的进来，叶妈妈尚不知此事，还以为裴明只是在冯二爷店里打打下手帮个忙什么เ的，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家小子竟是枫叶居神秘的二老板。
枫叶居的席面一桌最便宜的也要百两ä纹银，楼层越高等级越高，客人享受的环境服务也随之上一档次。这家酒楼一开始就走的上层路线，兼有裴明在一边提提意见建议，将后世一些好的可用的点子加进来，菜价虽贵，这京城中权贵豪富比比皆是，谁又会在乎那ว几个ฐ钱？世家子弟之间互相攀比，今儿您在几楼ä消เ费的？嗨哟不好意思，咱在您楼上。后面的不甘示弱，明儿上顶楼ä！
裴明猛然惊醒，是啊，他光想着去外面过自由的生活，可出了府吃什么喝什么เ？他拿什么来养活自己的母亲？
叶妈妈忙去捂他的嘴：“作死的小孽障，这话你也敢说？太太听了还不乱棍打死你！我难道不知道世代为奴的辛酸？若得了主子欢心，自然人前数不尽的风光，若哪日被厌弃甚至撵出府配到เ庄子上，什么都不是你的，能赏给你就能收回去。这样的事儿，你娘我见的多了。可你要出去，吃什么喝什么เ？就凭你成日陪在宝二爷身边这一二年，除了认得几个ฐ字可有长进了？”
席上喧嚷起来，说笑的、划拳的、敬酒的不绝于耳。
酒过三巡ำ，菜过五味。
“都是在府里，二爷不是也没叫跟着？”裴明明显不愿去。他还想趁机偷个ฐ懒，找个旮旯打个ฐ盹儿呢。
李贵扯了裴明忙跟上去。
仿佛震荡的泥水，浑浊混沌。
“茗烟！！！”
“臭小子，见着老娘挠什么头？不孝子！”裴明一路思虑不想已经到了家门口，抓耳挠腮的举动正被等在大门边的叶妈妈瞧个正着。
“娘~”裴明蹭地滚下马去，一头撞进老妈怀里不肯出来，“儿好想你。”说话间嗓音里已带了哭腔。
叶妈妈原是要打趣他几句，被他这么一扑棱心里顿时酸了酸，抹着眼睛笑道：“多大的人了，还这么爱哭，这人来人往的路边上，也不怕丢人？”
裴明耍赖，扭了扭嘟囔道：“儿就算一百岁了也是您小儿子，谁敢笑话我？”
“你呀！”叶妈妈瞪着眼戳他脑门一记，转过脸对站在一旁的冯紫英道：“轩哥儿一路受累了，身子可好了？我家小子劳你照顾，真是辛苦你了。来来来，快跟我进家里歇歇脚。饭菜都备齐，再不吃可就凉了。”
众人被招呼着进了院子，裴明见家里并未有什么เ毁损，完全放了心，他挽着叶妈妈的手，“娘，这些天家里还好吧？”
“好，都好。”叶妈妈叫门房帮忙照应着其他人，挽着儿子跟冯紫ใ英进了小花厅，一面叫丫鬟春喜摆饭一面道：“咱家这房子修的结实没什么เ事儿，隔壁吴举人那ว家就惨了些，地动那会一家子都往外跑，偏把老太太忘了搀扶，被翻倒的佛龛砸个正着，一头磕在地上，脑门上碗大的血窟窿，眼见是不能再活了。事后一家子人互相埋怨，那举ะ人娘子气得带着孩子回了娘家，昨儿才被劝着接回来呢。”
叶妈妈正绘声绘色的说着，隔壁坍塌的院墙里忽然走出个面容憔悴的年轻妇人，拉着秋成的衣袖问叶妈妈是否在家。
“你们先吃着，我出去看看。”
叶妈妈因紫英这等年轻男子在场，知道那娘子不会进屋，便快步出去。
裴明夹了一筷子猪肝放到紫英碗里，“猪肝补血，明轩哥你多吃些。”
冯紫英有些受宠若惊，裴明虽跟他看着亲近，依然保持着距离，哪曾有过这种特殊对待？
冯二盯着那块猪肝肉仿佛看出花来一样，小心翼翼的放进嘴里，轻轻咀嚼着，那神态绝不像只是吃了一块普通的猪肝。
裴明原只是随心之ใ举，没想到他竟这样郑重的好像自己้吃的什么凤肝龙髓似的，顿时耳热心跳窘得不行。
偏偏冯紫英吃完了还对自己一笑，嘴唇边泛着点点油光，“很好吃。”
那神态简直勾魂。
“咳咳！”裴明勉强将视线从他线形美好的唇上挪开，没来由一阵心虚，“那个喜欢就多吃点。”
于是埋下头猛扒白饭，不敢再与他对视。默默内牛：我干嘛那么手贱啊手贱~~
等叶妈妈回来，没现两ä人气氛有些不对，兀自叹气道：“都说‘屋漏偏逢连夜雨’，人这一倒霉起来呀什么都不顺当。刚才来的是吴举ะ人家的娘子，才几天就瘦成这样了。她家刚没了老婆婆，今儿一个怀了身孕的小妾难产也去了，唉，家里乱ກ成一团……”
“娘，在饭桌上说这个做什么。”裴明嗔道，“您老还是快吃饭吧，菜都凉了。”
叶妈妈也觉得话题不对路，忙笑着坐下，关切的问起他们在庄子上的事情。
两人早在来的路上对好了口供，对于冯紫ใ英的受伤和裴明昏迷之事只字不提，只是大略说了些墙垣破损的情况。见叶妈妈仍有担心，裴明宽慰道：“娘，我们这不都是好好的吗？您老不必担心。就是那ว些倒塌的墙壁空屋现在也已经修缮的差ๆ不多了，这回结实着呢。就是再来一回也不怕！”
叶妈妈忙去拧他的嘴，“呸呸呸，乌鸦嘴！什么好事还再来一回，说你长大了点还是没轻没重，跟个毛丫头似的。”
裴明翻个ฐ白眼：“在您心里我就是个丫头吧？”
“那敢情好！”叶妈妈轻哼，“若是个ฐ丫ฑ头还好了，正好跟轩哥儿凑一对儿。”说着玩笑似的对冯紫英道，“就怕轩哥儿看不上咱这小门小户的，若按门第还不得娶个高门大户的千金小姐？”
“婶子说的哪里话，”冯二笑容老实又敦厚，如沐春风的宜人，“能做您的女婿，小侄求之不得。”
“哎哟，”叶妈妈笑得合不拢嘴，“我可巴不得呢。我要是有轩哥儿这样一个女婿，还不乐翻了天？都怪这臭小子不争气，当初若是个女儿，岂不是一门好亲？”
就怕到时候您会变卦了呢。裴明嘴抽抽着，偷眼瞟向冯紫英，被他逮个正着，冯二笑得高深莫测，这厮还当他不知道内情呢，想得美！裴明狠狠瞪回去，却现对方笑容愈的灿烂起来，可恶呀~
吃过午饭，裴明与冯紫英来到枫叶居，冯三正忙着招呼客人，看见两人一道而来，眼神立刻๑溜了一圈，然后有些失望，忍不住暗暗嘀咕：这么好的机会，二爷也太浪ฐ费了，都不知道把握住，真是皇帝ຓ不急急死太监！
“你在嘀嘀咕咕什么呢，还不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