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那个男人也在腾凌……
凌亦辰提拔他，重用他，鼓励他，那是他过去十多年里都没有感受到过的信任和温暖。可明明知道是假的，却还是忍不住会感动。
莫北也没他想，只抓住小懿的手，小心翼翼在他左手无名指上割了个ฐ小口儿，然后拿过一边的小瓶子接住血，另一手抱紧ู了小懿，他边忙活边回答，“暂时还不清楚毒性，不过这个ฐ毒主要是在他四肢流转，而且才中毒不久ื，马上逼出来应该会好很多。”
莫北抬头，看到楚默离自己้不远处坐下来，抱着胳ฑ膊盯着自己้说道，“你还真是天才啊。”
项坤眼神一暗，却也转瞬即逝，只微叹了一声，站起身来，“他从小就跟岚岚更亲一些……那孩子心思重，还好有你陪着他。”项坤走到窗前看了看不远处的墓地，一个孩子小小的影子映在墓碑前，他沉默了很久后才收回眼来。
莫北抿了抿唇，眼睛瞟向窗口，“他……又去扫墓了……”
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如果自己和莫凛都是被项坤收养的，那小懿，怎么เ会不认识莫凛呢？
莫北忽然神色一凛，不、不对！
那人好巧不巧正好拍在了伤口上，莫北下意识攥紧ู了拳头，勉强扯出一丝笑，“能ม，谢谢您，真的太感谢了。”
那人一愣，接着就哈哈一笑，伸手拍了拍莫北的肩头，“好！那正好了，我送你们一路吧，到เ了密支那你们就能找到เ人了吧？”
背包里装了一大堆零零碎碎的东西。那些村民们身体好起来后一个ฐ个非常感谢他，拖家带口地过来给他送东西，都不是什么值钱货，但莫北一一都留着，也很珍惜。包里还有宁谋送的很多平常用得着的药片，这段时间和宁谋一起讨论医理，两人也成了忘年交，如果不是清泠村的人大多都讨厌霍家，他还真想跟这些人成为真正的朋友，可惜，也只能ม到此为止了。
心里默默想着，他终于转过身，拿起桌旁的背包悄声推开了背后的门。
原来是在水里下毒，祸及了山谷外的村子。
如果被杀的那ว群人真的是自己้的同伴，那ว一切就都可以解释了。霍岚的下属们都被人下了药中了毒，所以那些在顾ุ飞口中ณ训练有素的人才会完全失去了反抗能力，任人屠杀殆尽。项懿的毒，应该就是在那个ฐ时候中ณ的……
鲜血一点点地在流失，他几乎能感到เ莫北的身体逐渐僵硬冰冷起来。他拼命地抱紧ู莫北，想努力温暖他的身体，可没有用，怀里的温度越来越低，连干枯的嘴唇都渐渐起紫ใ来。
项ำ懿慌张地抱紧怀里的莫北，一双手颤抖着，心脏痛得他喘不顺气，怀里的少年满身鲜血脸色苍白。他转眼看着莫北一身血淋淋的伤口，心口一阵抽痛。
莫北沉默着，手上却慢慢抱紧了怀里的孩子。也许他的父母能ม告诉自己真正的身份，可是……自己刚醒来时看到别墅内外满地的尸体，不知道他的父母是不是已经……
“不知道……忽然就出去了，把小懿一个人锁在屋子里……”小孩子忽然抬头盯着他，“莫北哥哥，带小懿ງ出去好不好？我想去找爸爸妈妈。”
柔软的黑间，隐约可以看到เ那双眼睛，轮廓精致，眸子里流转着一种莫名的吸引力，那双眼睛里的光芒有些暗淡浑浊，可瞳孔却像是一块上等的墨玉，带着温润的光泽。
男ç人显然是晕得深了，连剧ຕ痛中的呻yin都是含糊的，他微微呜咽了一下，慢慢睁开眼睛。
莫北感到自己被这个ฐ少年牵着，一步步朝别墅大宅走去。眼前的一切都是模糊的，声音都带着飘忽，他机械地迈着步子，跟着眼前的人慢慢走进一个白花花的房间里。
身子突然像是坠入了一个深渊，眼前忽然漆黑一片，莫北感到脑แ子像是被人凿开，一幕幕碎片式的记忆疯狂地涌进脑海里。
阿凛，你扮成夏羽杀了凌亦然，然后把现场拍下来，记得拍到เ脸。’项坤的声音从脑แ海ร深处传递过来。
小北，等阿凛把腾凌的人引到山谷的时候，你把上次研制的毒混到เ水里……对，借着送小懿ງ上学的时间。’
阿凛，到时候我会让霍骁查到杀害霍岚的凶手是腾凌的人，你只要负责把那些毒品全部搬出来，等着警察过来就好了。’
小北，把这个ฐ毒混到霍骁的饭菜里，霍骁会找小懿说会儿话，你到时候找机会放进去。’
阿凛，等警察到的时候，什么话都不用说，直接开枪袭警……不错，直接打死几个，挑起两边争斗，只要死了警察，霍骁和腾凌一定就完了。’
小北，这个ฐ黑盒子先放在你那里，这是霍家十年来的毒品交易详细记录，有了这个，霍家只能ม听我们摆布了。’
这是……什么？
莫北感到头要裂开一般剧痛起来，他死死抱住自己的头，忍不住一下下朝前方撞击过去。心脏像是因为ฦ惊恐而抽搐起来，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慌从心底深处迸裂，他急促地呼吸着，整个ฐ身体都猛烈地颤抖起来。
不……不要……
不要再让我看了……不要再让我看到这些……
小北，我们的父母就是被霍家的人逼债逼死的，干掉霍骁，不仅是报恩，还是报仇。所以你要帮我，帮我和项大哥，你必须帮我们……’
不要……
哥哥，莫北哥哥，今天老师夸我是天才耶，全班就我一个ฐ人数学打了满分哦，哈哈！’
莫北哥哥，你带我出去玩嘛，家里好闷，我要去林子里抓兔子！’
莫北哥哥，外公要找我聊天，你陪我去好不好？’
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你答应过我会永远陪着我的嘛ใ……’
哥哥，我相信你。’
小懿……
杀了霍岚，灭掉霍家，小北，这是我们必须去做的事情。’
住手……停下来，住手啊！
“住手！！”
莫北感到胸腔里涌ไ出一股剧痛，鲜ຒ血顺ิ着嘴角一滴滴滑落。他蓦ย然睁开眼睛，看到阿凛收回了手掌，修长的指间夹着一个细微的晶片，而自己的肩头流着一丝丝的鲜血。阿凛见莫北醒了，忙过去弯下腰擦了擦他肩头的血，然后坐在床边握住他的手掌。
“小北。”
莫北愣愣看着阿凛心疼的眼神，过了好半晌，他听到自己沙哑的声音呆呆传出来，“哥……”
阿凛细微地颤了颤，过了好一会儿才弯下腰，小心抱住他，声音都哽咽了，“小北，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莫北感到脑子里一堆影像和声音纠缠在一起，然后蓦然一瞬间，所有的片段立刻凝结在一起，全身，猛然僵硬住。
“我……”他喃喃着，心头的恐惧忽然让他说不出话，他抖着手拽住阿凛的袖子，声音颤抖，“我……我杀了人？我杀人了？哥，我是不是……”
阿凛紧紧抱住他，哄着他拍着他的脊背，等莫北终于平静了一些，他才终于直起身子，默默看着他。莫北感到เ脑子里一片混乱，唯一清晰的只有一个ฐ模糊的声音，带着稚嫩的音调，带着欢快的笑声，一遍遍叫着他哥哥。
喉头传来刺๐痛，莫北咬紧ู了牙，努力出声音，“我为什么เ……会失忆？”
阿凛沉默了很久，终于低声回答了他所有的疑问，“我卧底在腾凌，你卧底在小懿ງ身边，这是项大哥的计策，可是后来……你真的喜欢小懿ງ了，不再听我们的话，不舍得伤害他……所以，我只能对你催眠。”
莫北全身一颤，握紧了拳头。
“可催眠术用多了，会有副作用，我也是在你失忆后才知道……大脑经常性被强制催眠，导致你忘了以前的事，彻底失忆了。可眼看就要成功了，我真的……真的不能ม这时候放弃……”阿凛咬了咬牙，垂下头来，“对不起，哥哥也不想这样……”
莫北呆呆看着阿凛手里的晶片，终于明白过来。用来催眠的引子从他身体里取出来了，所以他的记忆恢复了……
原来，一切真的是自己้做的，原来自己……真的是谋害霍家一家的帮凶……
莫北感到心脏抽痛得更厉害了，他挣扎着起身，拉住莫凛的袖子，呼吸急促起来，“小懿ງ呢？你们……你们把他怎么样了？杀了？你们把他也杀了吗？！”
莫凛看着弟弟急迫的表情，过了一会儿摇了摇头，“他毕竟是项大哥的亲生骨肉，他就算再恨霍岚，也不会杀了自己的儿子的……”
莫北完全没理会项坤为什么เ会恨霍岚，他满脑子只剩ທ下了那个ฐ孩子，“那ว小懿呢？他在哪儿？”
阿凛看了他半晌，终于叹了声气，“花园里，霍岚的墓前。”
莫北呆呆地放开阿凛，眼睛着愣，像是完全迷茫了。过了很久，他转过身，没再看莫凛，一步步迈着僵硬的步子，慢慢离开了病房。
肃杀的夜色里飘荡着狂风暴雨，莫北任雨水拍打着四肢，僵直着一步步走近那ว片荒芜的墓地。一个瘦小的身影静默着站在墓碑前，时间像是在他周围停止了，那背影仿佛要嵌进阴霾的雨夜里，带着一种陌生的阴沉和冷冽。
莫北忽然止不住身体的颤抖，连迈出去的脚步都虚软了，他一点点走近那个背影，踉跄着，一步一滞。
“小懿ງ……”
项懿一动不动地站着，狂风卷起他的衣摆，雨水顺着他的指尖一滴滴落进墓碑前的泥土里，男孩儿静默地站着，头也没回，声音却毫无情绪地低低传过来。
“你果然没死。”
莫北感到心脏痛得麻，他想走上前一步，却再也迈不出步子。
项ำ懿的声音像是带着刀尖，一刀一刀朝他劈砍过来，“莫北，你真厉害。你、还有项坤，你们，都太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