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才跟你爹闹气，你们全家都跟你爹闹气！”燕尔不屑地嘟囔着，就势往宋杭身上一靠，抬头打量了一下对方，才恍惚反应过来，“咦，怎么是宋老板？”
以前那个世界，不是都说孕妇要远离各种药气，否则ท一不小心要流产吗？即使不流产也有可能生出什么缺眼睛少嘴巴的畸形儿吗？诶……等等，或者从现在开始就应该注意了？好像孕妇是怀孕满三个月前最易出事，不知道孕夫是不是也一样？
她只是抿着唇想，再过几个月，乔๒思肚子大了，身体不方แ便了，不适合照顾乔恩的时候又该怎么办？
于是。郑钱嘴里的故事很快就又换了一个版本。说乔思嫁过来后，燕尔在城外上工，这男ç人自己้耐不住寂寞，便在医馆里便勾搭了野女人，不小心怀上之后又假称是燕尔的。不然，一个男人怀没怀孩子，自己应该是再清楚不过的，哪有等去城外见了妻主ว，那ว事儿做了一半现不成，回来问了岳父，又见了大夫才知道肚子里有没有的？分明就是在假装ณ，只为了自己้那些下作的行为不会被现而已。
不过，这个故事很是不得人心。燕尔成亲时宰的那两头猪，还是很得人心的，吃过喜酒的街坊邻里多多少少念着些人情，谁肯听外院人这样一个故事，便信服说燕尔是个ฐ自己往头上捡绿帽子戴的乌龟？
这样下来，直接结果就是，她每月拿着二两银子的工钱——这银子够别的三口之家活半年，却只够她和秦氏俩人吃一个月。
她每月的工钱原本早就够租住一个更像些模样的住处，以及添置些更体面的衣服。可是，她讨厌一日三餐地吃粗粮，她喜欢吃白面饼白面包子白米饭白米粥……而且与此同时还喜欢在面饼里加麻酱，在包子里加肉馅，在米饭里加酱油，在米粥里加糖。
“我过来……看看妻主。”乔思回答。
“乔思，你怎么เ过来啦？”她欢快地问道，同时飞快地伸手从自己的头上摘下两片枯叶，又伸手拍了拍肩膀上的污泥。
燕尔咬咬唇，提醒自己这是老板这是衣食父母，决定不再理睬关于这件事的任何嘲弄，转而再次提出了自己้的请求：“老板啊，你看我这样，自己骑马怕是真的得摔死了都没回到城里去，求你行行好，带我一段路吧？当初赵管事骑马带我出城的时候还是挺顺ิ畅的，我真的不沉，就算和人同骑也压不垮那ว马的。”
宋杭哈哈一笑，似真非真地回答说：“你可算不上五大三粗，事实上简直要比有些男人还娇弱呢，骑个马都要挑最温顺的，而且挑了最温顺的还会掉下来。”
他站起身，撩起帘子喊外间的小医徒，叫道：“麻烦请拿壶热水和布巾来，我妹妹的嘴唇有点干，需要擦些水……”
乔思抿了抿自己的唇，松开了乔恩的手。
他不停地考虑，考虑自己的那个ฐ傻妹妹孤苦无依，在这大宅院中ณ还不知会被不尽心的下人欺侮成什么เ模样。毫不夸张地说，乔思甚至怀疑ທ一旦自己离开，恐怕连饭都会没人给乔恩送，更不要提医药了。
乔思被催着出嫁时，最放不下的就是乔恩。
要办喜酒，买被褥……余下的几两银子，总要留出之后吃饭要花的，万一有人出些意外生个病要用的。这样林林总总的必须消费去掉，燕尔手中剩下的银子就不足五钱了，虽然晚点可以去见木匠道个歉，把做床给出去的一两银子工ื费要回来，但是依旧距离买床所需的还有很大距离。
倒不是她已๐经穷到身无分文，但是这场婚事里里外外确实已经花了不少银子。
这不能怪他不能ม干，更不是他不能吃苦。
嘶……后脑勺好疼！
对于乔思的这种态度，秦氏十分满意：“好孩子，燕尔身上穿的，肚里吃的以后就都要交给你来负责了，日子是要你们小两口子来一起过的。今儿借着这个ฐ机会，我也不瞒你，有些事情要和你说在前头。”
乔思抿了抿唇，低头道：“是，乔思知道，一定好好伺候妻主。”
盖头下，乔思毫无所觉地微微笑了起来，顺从地一路被燕尔带入院子，在喧哗声中拜了堂，又在两ä个ฐ孩子扶持下进了屋，坐在床边安安静静地等着已๐经成为了他妻主的燕尔来掀起他的盖头。
这一段路，乔思虽走得磕磕绊绊，可心里却慢慢安定下来，那些勇气，也就又回来了。
简直是晴天霹雳，乔思一时间都被催得头脑懵。他本想，乔家总不该缺他这一双筷子吃饭，他一辈子不嫁，能ม护着自己้那可怜的妹子也是好的。可如今，所有人都在催着他赶紧离开乔๒家，仿佛他成了乔๒家的肉中刺一样。
旁人到了这个年纪恐怕连儿子都有了，乔思乔๒公子总不能还赖在府里吃着白饭，还做出一副穷酸相来恶心人仿佛被刻薄了一样，无论如何都该出嫁了才像话。
这样一来，乔思就有点紧张，手抖了半天，还把带子系歪了。
不过燕尔也有点紧张。她还是头一次享受被人伺候的待遇，整个儿人都兴奋起来，又怕被乔๒思现了笑话，只能强忍着做出一幅镇定样子来，生怕被看出端倪。于是，她并没现乔思有什么不妥，反倒是很满意的一点头，又坐回床上，仰起头看着乔思，慢吞吞地说：“我饿了。”
乔思挪了个小凳子到她面前充作茶几，殷勤地盛了热粥来，又拿了面饼，并五六片酱猪肉和一碟切成条的酱黄瓜。
就着咸菜，燕尔吃得狼吞虎咽。
说到底，是她年轻，身体底子也还算不错，病来得快，去得也快，只一休息就好了过来，胃口也开了，精神也好了。
一面吃，她还一面有心情同乔思多说几句话了：“昨天你别ี跟我计较，我昨儿晚上身体不大舒服，胃里难受，只想喝点粥……后来一出去，就碰上宋老板啦——宋老板，就是咱这马场的东家，她就把我带她那儿去过了一夜。”
“哦。”乔思点点头，问，“那，宋老板是个什么样的人？”
“好人。”燕尔咬着筷子说，“可好的一个人了，你看咱这住处，还有咱的工钱——那ว可都是宋老板大手一挥批下来的，真真是个好的没法挑的人了。”
乔๒思想了想，又蹲到燕尔面前，仰头看着她问：“宋老板是这马场的东家的话……这马场生意这样大，东家一定也很厉害吧？”
“那是当然的！”燕尔笑了起来，伸手摸摸他的头，揉了揉他的头，才回答说，“这几天是看不出什么，等后日便是咱东家的寿辰，你且再来看吧！去年东家寿辰的时候，光是别的老板送来的礼，喝！那ว就堆满了一个ฐ马队的车。”
“后日就是东家寿辰？”
“是呀！”
“那……妻主你是不是也要送贺礼的？”
“这个却不用，只管去吃酒宴就好啦。”燕尔不以为然道，“去年的时候东家就说，各路主管及管事、掌柜的要随礼便随，我们这些小账房只需带着一张嘴去吃个痛快，算是个同乐就好了。”
“但是，妻主你现在不是已经不是小账房先生了吗？你……不是已经是账房主管了吗?”
“……”
燕尔呆住。
呆了半晌，她咬着小手指甲，慢吞吞地问：“你说，我到那ว天送一碟子酱黄瓜当贺礼可以不？”
乔思差点儿没笑喷出来。
“这怎么行！”他说，随后一顿，又有点忐忑地看着燕尔，小心道，“妻主不会嫌我多话吧？”
“当然不会，你只管说。”
“东家待咱不薄，那贺礼ึ……还是要用心准备的。不求花了多少银子，但总得新า鲜有用才好。我这里，虽还攒着不少的钱，但立时能去置办的好物却也难，时间太紧了些。倒是前些日子……前些日子我得了样东西，觉得还不错。”
“是什么เ？”燕尔稀奇地问。
他犹豫了一下，站起身，把床柜下层的抽屉拉开，从里面拿出一只盒子来，递到เ燕尔面前。
燕尔放下碗筷——当然她已经吃完了——伸手接过那盒子，小心打开。
然后她愣住。
乔思说：“这是冬虫夏草。虽是药材，但平日炖了吃也补身子的……”
讨好妻主的又一方法——送礼，不留任何私房，把自己拥有的最好的东西，送到妻主ว的面前。
“我东家不缺银子，自然可能也买得到。”但燕尔似乎ๆ并不太领情，或者并不能理解这一盒看上去灰扑扑的干瘪虫子有什么เ价值。她微微皱了眉，慢吞吞道：“而且，就这一盒……”
“妻主ว，这虫草却比一般的更粗壮更好些，市面上难见的，并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东西。”乔思打断ษ了燕尔的话，说，“即使难得有人拿出来卖，这盒中一只的价格，少也顶ะ得上其它的一盒了。所以说，这总算是一份拿得出手的好东西，又是延年益寿强身健体的，也适合做寿礼ึ。我想着，用它，必没人会嫌弃的。”
“即是难得的东西，你又是从哪里得来的呢？”燕尔好奇地问。
乔๒思咬了咬唇，瞥了眼燕尔的神色，小心回答说：“是我妹妹……嗯……”
“是了！”燕尔没等他细说，一拍脑แ门先想了起来，“乔恩最近不是正要吃虫草？这些不如给她留着用吧！”
“这些比她平日吃的要难得……我，我也得了有些日子了，一直没舍得。总觉得，留着做份礼，用在恰当的地方更好些。”乔思迟疑地说，“我妹妹的病……也不是吃这几只虫子就能好了的。”
但是，燕尔和宋杭的关系——也不是少了这几只虫子就会变坏的。
燕尔沉默了一阵，又把盒子递回到乔思手里：“算了，你还是留แ着这个，赶明儿给乔恩炖了吃吧。”
乔思只好失落地低头把虫草收回到盒子里。
当他低头收起这些东西，并开始收拾燕尔吃过粥后，放在那里的碗筷时，自然心情低沉，因为ฦ燕尔再一次拒绝了他的好意而垂头丧气。因此，他也就没看见，燕尔咧着嘴一边乐，一边在床上打了一个ฐ滚儿。
他那么宝贝他妹妹，却肯把他妹妹的药材拿出来给她做礼物送人。是不是说明，在他心里，她也是越来越重要的了呢？只要这么一想，燕尔就觉得好高兴。
迟钝的她，直到现在才后知后觉感觉到乔思的讨好，然后哪怕她拒绝了这几只虫子，却也深深被讨好了。
7๕78๖8xiaoshuo
哎呀，实在是好开心，她想。尤其是在松松软软还留着乔思气味儿的床上打了一个滚儿后，放松下来就更开心了！
不如——再打一个滚儿吧？
然后，燕尔又打了一个滚儿。
然后，又是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