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很快，窗外传来的，秦氏和乔思的低语声，安抚住了她的不安。
重要的从来都不是生活在哪个时代，哪个ฐ国家，而是和什么人生活在一起，做什么事。
“宋老板！”燕尔站直身体，扶着自己的头，揉了揉太阳穴，打起精神来说，“实在抱歉我失言了，您别生气，千万别扣我工资啦！您从来没跟你爹闹过气，您全家都没跟你爹闹过气，您千万别扣我工ื资！”
“……”
满脑子问号的燕尔想破头，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医学知识极其贫乏็，对于这个世界的□生理常识更是基本为零。
以前那个ฐ世界，不是都说孕妇要远离各种药气，否则一不小心要流产吗？即使不流产也有可能生出什么缺眼睛少嘴巴的畸形儿吗？诶……等等，或者从现在开始就应该注意了？好像孕妇是怀孕满三个月前最易出事，不知道孕夫是不是也一样？
这种说法，倒是有些人觉得很有道理。
于是。郑钱嘴里的故事很快就又换了一个版本。说乔思嫁过来后，燕尔在城外上工，这男人自己耐不住寂寞，便在医馆里便勾搭了野女人，不小心怀上之后又假称是燕尔的。不然，一个ฐ男人怀没怀孩子，自己้应该是再清楚不过的，哪有等去城外见了妻主ว，那ว事儿做了一半现不成，回来问了岳父，又见了大夫才知道肚子里有没有的？分明就是在假装ณ，只为了自己那些下作的行为不会被现而已。
结婚之前，她整整“饿”了仨月，才办得起婚事什么的╮╯_╰╭纯属自找。
这样下来，直接结果就是，她每月拿着二两银子的工钱——这银子够别的三口之ใ家活半年，却只够她和秦氏俩人吃一个月。
“哦，我挺好的，你呢？看你的气色也还不错？乔恩妹妹的伤情怎么样了，稳定下来了吗？”
“我过来……看看妻主。”乔๒思回答。
“不行！”宋杭立刻回答，并且有些变了脸色，声音都尖了起来，“我才不抱着你一起骑马呢！”
燕尔咬咬唇，提醒自己这是老板这是衣食父母，决定不再理睬关于这件事的任何嘲弄，转而再次提出了自己้的请求：“老板啊，你看我这样，自己骑马怕是真的得摔死了都没回到城里去，求你行行好，带我一段路吧？当初ม赵管事骑马带我出城的时候还是挺顺畅的，我真的不沉，就算和人同骑也压不垮那马的。”
话说到一半，他就停了，像是见到什么怪兽一样，满脸的疲倦都在瞬间化成了警惕。
他站起身，撩起帘子喊外间的小医徒，叫道：“麻烦请拿壶热水和布巾来，我妹妹的嘴唇有点干，需要擦些水……”
迫于无奈，他才只得忍了羞耻，开口让媒人转告燕尔，他愿意嫁，前提是要在回门时接回自己的妹妹，一起到燕家过活。
他不停地考虑，考虑自己้的那ว个傻妹妹孤苦无依，在这大宅院中还不知会被不尽心的下人欺侮成什么模样。毫不夸张地说，乔๒思甚至怀疑一旦ຆ自己离开，恐怕连饭都会没人给乔恩送，更不要提医药了。
把布料交给了秦氏，在对方似笑非笑，带了些揶揄的目光中叮嘱他一定帮乔๒思做好衣服，随后燕尔就只能满腹心事地去上工了。
要办喜酒，买被褥……余下的几两银子，总要留出之后吃饭要花的，万一有人出些意外生个病要用的。这样林林总总的必须ี消费去掉，燕尔手中ณ剩下的银子就不足五钱了，虽然晚点可以去见木匠道个歉，把做床给出去的一两银子工费要回来，但是依旧距离买床所需的还有很大距离。
乔思蹲在地上，抱着斧头，眼眶直热。
这不能怪他不能干，更不是他不能吃苦。
“燕尔从小是被我一个人带大的，有些事情她不太懂，时不时会犯二，用咱的土话讲就是她有点缺心眼，时不时就做些傻事。也怪我没教好，可我一个男人带着她，没办法，又当爹又当娘的，有时候忙不过来就只能叫她也上手来帮忙。到最后，燕尔她自己也稀里糊涂不知道什么เ是该男人做的，什么是该女人做的，这些以后还要靠你来教她。”
对于乔思的这种态度，秦氏十分满意：“好孩子，燕尔身上穿的，肚里吃的以后就都要交给你来负责了，日子是要你们小两口子来一起过的。今儿借着这个机会，我也不瞒你，有些事情要和你说在前头。”
拜完天地，便该是入洞房了。
盖头下，乔思毫无所觉地微微笑了起来，顺从地一路被燕尔带入院子，在喧哗声中拜了堂，又在两个孩子扶持下进了屋，坐在床边安安静静地等着已经成为ฦ了他妻主ว的燕尔来掀起他的盖头。
唯一有一点值得安慰之处，便是正夫乔余氏懒得管乔๒思这个丑八怪的婚事。所以，她只要人传话给生了乔思的柳歌，要这个生了孩子做了父亲的去安排做主，赶紧把儿子嫁出去就成。
简直是晴天霹雳，乔思一时间都被催得头脑懵。他本想，乔家总不该缺他这一双筷子吃饭，他一辈子不嫁，能护着自己那可怜的妹子也是好的。可如今，所有人都在催着他赶紧离开乔家，仿佛他成了乔家的肉中刺一样。
燕尔以为他是睡得不踏实，但是实际上他是压根没睡着。在燕尔身边装睡了一整晚。一开始是因为ฦ燕尔翻来覆去地不消停，乔๒思担心，虽然困却也强迫自己提神关注着妻主，后来却是因为……因为燕尔把手贴在了他的腹部，摸了一阵，又缩回去。然后，乔思听见燕尔叹了一口气。
他心理咯噔一下，缓和下来的紧张感一下就又涌现出来。
燕尔究竟喜欢不喜欢这个ฐ孩子……还是一个迷呢！要是燕尔仍旧不能对他改观……其实乔思的要求不高，他根本也不指望燕尔爱他，不指望什么举案齐眉，什么白头偕老。但是，他还是希望能有个遮风挡雨的家，家里的妻儿都能和睦。
他从没如此感觉到自己้的无能。
出嫁前，他自信满满，觉得嫁给谁都一样。因为他觉得自己足够能干，也足够好皮实，属于给点儿阳光就能活的类型。所以，随便找个人，过日子呗。但真跟燕尔成了亲，他一面庆幸燕尔并不是那种十分难相处的人，一面却现自己太过匮乏和人相处的技巧ู。
这也难怪他。
该教导他这一切的人本是柳歌儿或乔家主ว夫，但这两人全都未曾对此指点乔思一言半语。在相貌毁了之后，乔思一直只活动在自己的院落，和下人处做活，旁人说话都避着他，因此除了心思愈敏感外，真要说到心智，他其实还停留在那七八岁最好的时候，傻乎乎觉得什么都是简单的，直接的。好比如只要他的相貌好，别ี人就会喜欢他，相貌不好，别人就会讨厌他……
他是一心想讨人喜欢，但是用的那ว些手段，连他自己้回想起来都觉得实在是拙劣而低级，最关键的是根本没有用对地方，燕尔压根就不领情。
自然，他也察觉不到เ，有些时候燕尔并不是不领情，只是没领东西，还信口开河乱说话而已。
这样一来，乔๒思做晚饭时，菜刀直接切了手。
小小一道口子并不长，但挺深，又是在手指上，疼得他连筷子都有点拿不稳。
自然，就被燕尔瞧见了。
燕尔一怔，起身从屋里找了药粉给他上药时，也就不由多念叨了他几句：“多大的人了，怎么伤了手都不说？”
“对不起！”
“你看你要是早说了，早点上药弄好，也不耽误吃饭不是？”
“对不起。”
“下次你切菜时小心点儿，这刀是新请人来磨过的，快得很。切个ฐ口子我还能给你扑点儿药粉，要是把手指头切掉了呢？”
“对不起……”
“对不起谁呀？甭跟我说对不起，切掉了你的手指头，真疼的还不是你自己？”燕尔皱皱眉，抓着乔思的手不放——哪怕其实已经上完药了。她仔细端详着乔思的神色，迟疑地说：“我说话急了些，你别生气，也别ี瞎想，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乔๒思点头，然后下意识地又说：“对不起。”
他实在是有点紧ู张，心不在焉地紧张着，根本注意不到燕尔究竟都在说什么เ，表达的又是一个什么เ意思。
燕尔难得明白地注意到了这一点。她想了想，换了话题：“先吃饭吧。”
她想，等晚上上了床……嗯，反正也不能做那事儿，不如等到那个时间再慢慢说话，也免得现在被在一旁的秦氏都瞧了笑话去。
昨日早ຉ上她虽然后来睡了过去，但也依稀记得乔思跟她说了不少曾经的事儿。礼ึ尚往来嘛，燕尔琢磨着不如也跟乔思说些自己้的故事，增强增强互相了解。
但等真肩并肩躺倒在床上，燕尔张了嘴，才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说什么。
这具身体的童年，并不是她燕尔的童年。
而她自己本人的童年……难道要她跟乔๒思讲：小时候我去上学，老师喜欢男生，说女生都是笨蛋以后只能在家相夫教子做不了大事，于是我一气之下抡起扫帚把老师给揍进了男厕所，被校长请家长……
她要是真的那么说了自己้真实经历过的童年，估计乔思要么觉得妻主ว忽然疯了，要么觉得妻主早就疯了。
那，不说童年，说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