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下干净利落,骑士还没看清楚对方的手段,就已经被缴了械。两匹马以至少每小时二十五公里的高并行时做出这一连串动作,不仅是有本事,更是不要命。
对方右脚使力一磕马腹,一边控制白马躲避套索,一边从怀里也掏出一个绳套。也不见他怎么蓄势,手一扬,绳套就缠住了骑士手里的套索;再一抖,两个套索ิ绞紧ู了;第三下一扯,骑士手里的套索已๐经脱手而出!
该说什么?谢谢吗,还是为什么甘冒这样的危险?露西低下头,五指合拢,把十字架上艾瑞克的温度攥在掌心。
贴着他的心脏ู挂了十几年啊。
“我……我到เ吉普赛人那里打听治我小皮埃尔病的方法……你们都知道我可怜的孩子已经病了那ว么久,也许巫医能有什么办法……”女人愁苦地叹了口气,“但是当我打算向巫医买药时,我掏出钱夹,现了这块树皮!”
那一小块树皮在人们手中传阅,围观的人抻着脖子去看,上面写着:微薄的祝福,缓解你的痛苦。
绅士皱皱眉头:“多大的孩子?什么时候受伤的?之ใ前的医生都怎么治疗了?”
“如果一个小孩子,受了烧伤,嗯,我说假如是严å重的烧伤,在脸部,有多大机会能活下去?”
“他是个怪胎!”领头的孩子大喊道。
突然,身后的谩骂停止了,他听到一个暴怒的稚嫩声音大喊着:“你们在干什么เ?!”他回头,现露西大字形拦在他身后,满头卷似乎ๆ因为怒气炸了起来,变得更蓬松了,莫名让他想起打架时尾巴炸开的松鼠。被才到他胸口的小家伙用保护的姿ู势挡在前面,艾瑞克感觉十分微妙。
少年突然站起来——他身材出奇修长,在笼子里只能半蹲着——像大型猫科动物一样,一步步向小女孩逼近,手里拿着黑糊糊的不知什么。
“缩什么?”,少年冷冷地扔过来一句,“我要伤害你,你逃得掉吗?”他的声线很美,语法流畅ม而优雅,说话像音乐่一样好听;但是像野兽直觉就知道畏惧更加强大的掠食者一样,这个ฐ少年只一眼就让孩子全身汗毛都立起来了。小女孩抱着膝盖蜷成一小团,不敢说话,只用大眼睛盯着少年。
你谁?!
她微笑着,清晰缓慢地说:“请允许我再次自我介绍。我名叫露西迪亚霍华德,画家,现任巴黎歌剧ຕ院舞台设计助理,同时也是‘俱乐่部ຖ’的成员,外号是‘化妆师’,你的第三个推荐人。”
天才的魅影先生熬了一夜,正蒙着头补眠:就算他昼伏夜出,昨晚也算是加班了。所以他被吵醒时,今晚的演出已经快要开始。
想起昨晚遇见的人,她低下头微笑起来。
埋伏者没想到เ突然掉进陷阱,奋力挣扎,在岩石上很是磕了几下。
突然,偷袭者手腕被套索ิ绞住!大力把他整个ฐ从水里拖出!
“是你画的!”他吃惊地扫她一眼,俯下身去细看。画像不仅逼真,眼睛里仿佛还有灵魂,一眨眼就能活过来。可以看出,作画者用了极深的感情来画这幅肖像,艾瑞克心里莫名堵,又冷哼了一声。
“你很有天赋。只凭这幅画像,你就能ม说服巴黎美术院那群老头子给你开画展,这个有名气的霍华德先生至少得帮你写几封热情洋溢的推荐信。”
他的拇指在露西的签名上无意识地摩挲着,突然觉得有什么เ不对。他把画ฑ拿起来,凑近灯光仔细打量,然后闻了闻。
他骇然抬起头:“你这签名用的是……”
“血,没错。我的鲜血。”
画的右下角,重重叠叠签了好几个名,笔迹有的流畅ม有的却显得凌乱急躁,还有一个,下面拖着黑红色液体流下时的痕迹。艾瑞克能想象当时鲜血淋漓地滴下这幅油画的景象。
“你用你的血画画?!”男人的声音里电闪雷鸣。
“当然不可能ม,最多是签名而已๐。”她随口说道。“这不是必要条件,但能增大换脸的成功率。”她微笑着:“向神秘力量求助,用鲜血签契约不是很公道吗?”
“这幅画像是我打破自己能力极限的作品,我用它做到了以前不能做到的事情。我知道,无论我说了多少次,你一直都不是很相信我说我能用画ฑ像换脸的事情。现在你看着。”
露西在床边跪下,低头闭目,默祷了一会。
然后她把手放在画像上,大声说:“让我们互换表象,未知的力量啊,重现逝者的脸庞!”
门窗紧闭的房间里,忽然吹过一阵冷风,直钻进眼睛里。艾瑞克忍不住闭了闭眼,等他睁开时,穿着蓝布裙ำ子的少女已经不见了。
一个黑色头的男人正从地上站起来,五官深刻๑,带着淡淡的胡茬,正是画像上的巴๒兹尔·霍华德。
“现在你相信我了。”年长的男人用略微低沉的伦敦音说道。
艾瑞克目瞪口呆地打量着他。男人的身材,笑容,脸上的细纹,包括穿着的大衣和西服,和油画ฑ全身像都一丝不差ๆ。
艾瑞克看向画像。油画的内容变成了一个跪坐的蓝眼睛的年轻姑娘,左手无名指上还戴着一枚金戒指。
巴兹尔’想拍拍他的肩膀:“你终于……唔!!!!!!”
艾瑞克突然暴起,像猎豹一样扑过去,扼着陌生男人的脖子把他掼在墙上!‘巴๒兹尔’脊背狠狠砸在砖墙上,出砰的巨响!艾瑞克单手捏着他的脖子,把他按在墙上,一点一点往上推,直到与自己平视。艾瑞克比年长些的男ç人要高上一个头,猎物脸色紫胀,双脚离地,无助地踢蹬着。
“她在哪里?”艾瑞克一字一句地问道,“你·把·露西·怎么了?”
巴๒兹尔’眼珠艰难地转动,看向油画。
艾瑞克更怒,手上又加了点力,“我一会再问你这幅画的戏法!告诉我她在哪,马上回答!!”
男ç人被掐得直翻白眼,喉咙里出垂死的破碎声音。艾瑞克放了手,他瘫软在地上,颤着手摸着咽喉上青紫ใ的指痕,大声咳嗽。
艾瑞克拿着画像踢了踢他,不耐烦地说:“快回答。”他看向画ฑ面里的姑娘,突然手抖了一下,后退几步:画中,露西白皙的脖子上渐渐浮ด现出淤青的指印来。
“该死的!艾瑞克你这个顽固的混蛋!”地上的黑男人出女性沙哑的声音,“你怎么เ不直接掐死我,这样画像自动就会变回来啦!”
“露斯?!怎么可能……天哪!”男ç人脑子轰地乱ກ了,把她扶起来,轻轻拨开她的领ๆ子:“我真该死,让我看看……”。
露西啪一声打在他手上,声音虽脆ะ动作却无力:“走开,我还在生气呐艾瑞克。”
事实上,顶着巴๒兹尔面孔的露西脖子上的伤痕正肉眼可见地消失。画像上姑娘脖子处的淤青却越来越明显。
艾瑞克拿出一盒小小的油膏,抹在露西脖子上轻轻按摩,她不时“嘶”地叫痛,疼得厉害了就任性地拨开他的手指,他总是等她疼过了,再放轻点继续抹。
“哈,打了两ä架,我们今天扯平了……”露西扯出一个笑容,“你还是很擅长治伤啊。”
他想起小时候,帐篷里巫医刺鼻的膏药味,黑暗里为彼此治伤时手掌的温度,还有她小时候疼得狠时也是这样扭着不肯被碰。他抬眼看看露西——备注:喉结胡茬俱全的大叔状露西——出一声闷笑。
“我不知道你能做到这一步。我以为ฦ你说过你的能力有限制,只能作用于写实的肖像或者灵魂的面貌?”他慢慢问道。
“是有限制……嘶……你记得我说过,通过画像我能呈现你灵魂的要素,并让你外貌与画像互换吗?但是我现灵魂的一部分要素,只要意愿足够强烈,也可以有力量启动换脸的过程。这非常困难,几乎不可能ม,但以巴兹尔和我的羁绊,他已经是我的一部分……嘶啊痛!!”
艾瑞克手上一下失了轻重,攥了攥拳头,放下药膏:“你自己来吧。”
“算了不用了。”大叔身的露西推开药盒,“你可以把我的画ฑ像理解成一个面具:完美的面具,你可以随时戴上,也可以随时脱下,但是它的启用要一定的条件。画家在画ฑ作上的心血,和对象原来面貌的相像,我的鲜ຒ血签名,还有强烈的祈愿都会让成功率提高。”
她摊开另一幅画像,上面是一个极其俊美的年轻人:“比如说这一幅,我只画ฑ了眼睛,”她叹了口气,“但是它的作者呕心沥血,把它画得和真人一模一样,恰好模特格雷先生许下了一个激情四射的愿望,”她扯出一个哭一样的笑容,“一次就成功了,我的第一个魔法。”
画左下角的签名是巴๒兹尔·霍华德。
“你的情况不算太困难,”她看进男人面具的眼窝,“绘画灵魂的面貌,对我这双眼睛来说和绘画普通的肖像没什么两样。唯一的要求就是我对画作的诚实,如实描绘,这是我力量的先决条件。”“我们这一族的女性都有这样的力量,但是每个人的能ม力都有微妙的不同。比如说我母亲,换脸的触点是‘希望’,只要有足够强烈的情感就能ม成功:她的能力比我强得多。
我的触点是‘灵魂的真实’,必须跟随我眼睛所见的真相。而巴兹尔这幅画ฑ,其实算是作弊吧。对自己้有很深影响的人,已๐经成为ฦ自己灵魂一部ຖ分的回忆,其实也可以触我的力量,但是情感和意愿都要很深刻才行。”她看着画ฑ像下的血迹,“就算是我,用上了血签名才能勉强成功。”
她走到镜子前面,看着镜子里的映像,微微一笑,用手指轻轻描绘镜中人嘴唇的弧线,镜中人容貌英俊,嘴唇挑起,浓重的眉毛却忧郁地压在褐色的眼睛上
“我的能ม力在变强……”她转过身来盯着艾瑞克,面孔上带着从未有过的强硬和自信,“我能帮你。”
“相信我,尝试一下,从剧院幽灵变成一个人。”她坐在他身边,“然后我会给你一张新的脸。再也没有什么能阻挡你,艾瑞克。
但是你内在的战争,只能靠你自己。”